第五十一章葉家女
作者:爾等      更新:2020-07-03 23:02      字數:3135
  馮常卿倒抽一口涼氣,她頗有幾分感觸,“一樁趣聞,臣女竟然不知道其中有這麽多的內情。隻是眼下臣女外家,如何應對秦家的招數?”

  “隻要邊關戰事未停,衛家和秦家之間,便是衛家占上風。”蕭揚歡歡聲道,“何況衛家又衛池和衛澤在,不會出岔子!”

  床榻上的蕭扶歡也出聲道,“秦衛兩家之間互別苗頭,對於皇叔來說,不過是此消彼長,也可以說是皇叔用秦家製衡衛家,衛家製衡秦家。阿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蕭揚歡側頭看向她,徐徐開口,“朝局如棋盤,臣子是棋子,皇上便是執棋人。棋局如何,全看皇上的心思。秦家和衛家之間的爭鬥,不過是整個朝局的一個縮影,你們不必執著於此處。”

  這話算是側麵印證了蕭扶歡所言。

  “可是阿姐,下棋向來都是兩個人,皇叔是執棋人,那另外一個執棋人呢?”蕭扶歡問道。

  馮常卿也看向蕭揚歡,等著她的答應。

  “另外的執棋人是誰,該是皇上和臣子考慮,而不是觀棋的人!”蕭揚歡點了點蕭扶歡的鼻子,繼續說道,“方才說了秦老夫人鬧出動靜的緣由,接下來說一說這兩件事情。”

  二人正襟危坐,目光和注意力都落在了蕭揚歡處,認真的聽著她將這樁趣聞背後的意味深長之處娓娓道來。

  “最開始的事情便是秦老夫人往折子堆裏藏折子這件事情。一部尚書的書房,如何要緊。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就謝家、徐家和張家這幾家的書房,除了小廝看守,暗地裏還有暗衛守護,須臾片刻都不會離人。”蕭揚歡坐的那張軟塌上的幾子有一盞燭燈,發出清脆的劈啪聲,她拿起一支素銀簪,慢條斯理的挑了挑燈芯。

  照在幾人身上的燈光頓時亮堂許多,馮常卿伸手從蕭揚歡手中將簪子放到一旁。

  “即便秦老夫人是秦尚書的母親,但是她進入了書房後的的一舉一動必然是有人注意到的。”蕭揚歡輕笑一聲,“那封折子真的如傳言說的那樣是混進了折子堆中,無人察覺,最後落到了謝尚書的手中?”

  蕭扶歡則是反問,“可是秦老夫人自己對著眾人說,折子是放進了秦尚書書房的折子中,難不成還有假?”

  馮常卿在馮家的事情,雖然後來因為外家落敗,但是之前她在馮家算的上是十分受寵。饒是如此,她進入馮家書房的機會也是少之又少,“書房自然是重要之地,等閑是不能進入。臣女猜測,必然是為秦老夫人辦事的人故意這樣回話的。”

  “辦事的下人為什麽要這樣回話?”蕭扶歡問道,隨即她想起了一樁事,“秦尚書咳血。”

  蕭揚歡點點頭,“對,秦尚書咳血。從他當時急著回府的神情,以及在和衛家僵持不下的情況下,接連病了好幾日的情況來看,這位尚書大人是真的被狠狠的刺激了一番!”

  說道這裏,蕭揚歡也是委實佩服相處這個法子的人,借力打力,先是讓秦尚書一驚,然後是一陣劫後餘生的後怕,隨即而來驚嚇扥關注多情緒。在接連動作之下,便是見慣風浪的秦尚書,也是受不住這樣接連的情緒波動,病倒了。

  “刺激之後,這位尚書大人便開始查,究竟是何人想要害秦家。然後他發現因為自己接連抱病的緣故,皇上對秦老夫人的失禮和冒犯,並未加以處置,甚至還按下了彈劾的折子。”蕭揚歡繼續道,“於是秦尚書抓住了這個機會,在好幾波勢力中,渾水摸魚。”

  說到這裏,蕭揚歡失笑,“不過,想來秦尚書自己也沒有想到,秦老夫人當真是不知者無畏,竟然能當眾詢問葉家女,致使親近的姻親,差點變成了仇敵。”

  馮常卿和蕭扶歡聞言也笑了起來,蕭扶歡笑道,“這位秦尚書當真是可憐,不知做錯了什麽事情,攤上了這樣一位處處給他使絆子,還不能拿她如何的母親。”

  想來這位秦尚書自己也是後悔不迭,本來秦家的根基就不如其他幾大世家那般穩固。秦家能有今日,全靠那位秦太夫人費心籌謀。眼下秦嬪出事,張賢太妃袖手旁觀,以至於和張家的關係尚且算不得好。如今和眼看就要高升的綏遠伯府葉家也因此生分,至今都不曾往來。

  “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了。”蕭揚歡點評一句後隨即又道,“說起秦老夫人當眾詢問葉家女,我倒是不得不說這位葉家女的反應,稱得上精妙了。”

  蕭扶歡一臉吃驚,“阿姐,跳湖算的上精妙?”

  馮常卿也是不解。

  蕭揚歡淺淺一笑,很是又幾分莫測的意思在裏麵,“葉家女的表現稱得上算盡了天時利地人和!首先,是葉家宴請賓客,當日在場所有人都是葉家請上門的客人。所為賓主得宜,東道主有東道主的行事規範,做客的有做客的禮數,諸人禮遇賓客,賓客自當還之以禮,此為天時。”

  “其次,問話的人是葉家女的嫡親外祖母,骨肉情分,但凡葉家女表現得不敬外祖母,一個孝字下來,便是當時眾人對葉家女的遭遇多有憐惜,但以後時日一一長,保不齊會傳出什麽難聽的話來,所以千言萬語不如做點什麽來的實在。而且,當時有賓客以她不肯嫁人妾室而譏諷與她,也算是解了秦老夫人當眾逼得外孫女投湖自盡的困局,為秦家和葉家講和留有餘地,此為人和。”

  “最後,葉家女是在自家府中投湖自盡,那湖哪兒深哪兒淺,會不會淹死人,沒有人葉家自己人清楚,此為地利。”

  兩人聽得一愣一愣。

  蕭揚歡端起茶杯又用了一口繼續道,“最後說這位綏遠伯府的葉家獨女,早些年的時候,京城中並未聽到這位葉姑娘如何了不得。她的名聲大振實在嘉清姑姑出嫁那一年,我記得此後便是幾位王府世子接連冠禮之後。”

  “您是說,葉家有攀龍附鳳的心思?”馮常卿蹙眉問道。

  蕭揚歡斜了馮常卿一眼,“攀龍附鳳並未不好,甚至許多時候,皇族子女的婚配大多都會在這些表現出心思的人家中選擇。畢竟想要攀附也不是那麽容易,這捷徑背後的付出,也是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是臣女狹隘了!”馮常卿麵有愧色,說起來,她自己在世人眼中隻怕也逃不了一個依附他人的影響。

  蕭扶歡笑了一聲問道,“阿姐,想要攀附皇族的人不少,為何您獨獨擇了葉家女給我們說呢?”

  蕭揚歡收回視線,“擇了她做典型,說給你們聽,自然是因為她表現得很不錯,即便是失敗也不會叫人厭棄和反感她。綏遠伯府多年不曾出征掌兵,喜好風雅,家中子弟多是讀書的多,這樣的例子在將門出身的勳貴人家不多。”

  “葉家很會抓住時機,葉家因為隻有一女的緣故,從小就將她和兄弟們放在一處教養。這邊養出了葉家女區別於一般京城貴女的性子和眼界。以至於後來她在皇上選秀前,曾當眾方言,不願為世上任何一人為妾之後,無人貶低,反而對她這種灑脫的做派很是得大都數人和認可。”

  蕭揚歡微微一笑,“即便這位葉家女是踩著皇上的麵子而聞名,也正是因此,本宮才覺得她有才有謀,都膽色。等閑女子即是有這樣的心胸,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麵表露出來。而葉家女憑著皇上當時的情況和想要明君的猜測,斷然不會計較她,就敢如此行事,她能在貴女如繁花的京城脫穎而出,當真是聰明。”

  說罷,她轉頭對著兩個姑娘說,“這種既聰明又狠得下心豁得出去的女子,最好遠著些。和她做朋友,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算計了。也不要和她做敵人,因為你更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她坑害的無知無覺。”

  兩人神色一頓,隨即蕭扶歡噗嗤一聲笑道,“聽著阿姐你將葉家女說的如同洪水猛獸一樣,真叫人心裏害怕!”

  “臣女倒是覺得公主所言非虛,綏遠伯府門第算不上高,若是葉家女想要達成夙願,這些都還是小招,隻怕還有後招在。幸好中宮已定,若是這位葉家女進宮,隻怕闔宮上下不得安寧。”馮常卿很是感慨。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蕭揚歡因為這話,失眠了半夜。

  次日一早,便讓重錦給杜宏送信,讓他查一查葉家尤其是這位也是獨女。

  因著是生辰,白媽媽在蕭揚歡梳洗好後,便送上了一碗陽春白雪一樣的長壽麵,守著蕭揚歡吃完才笑眯眯的收走了碗筷。

  不過在她離開之前,她對蕭揚歡說道,“公主,奴婢那口子這些日子不是跟在朱公公身邊幫著跑跑腿麽。這幾日回來,他老說有人找他喝酒逛窯子,還在他醉後老是打聽您、郡王、縣主還有幾位貴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