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慧在虛妄莊中接到了蕭揚歡派人送來的消息後，立馬就去了寺中。

  等見到了自家外祖母，尚且來不及同張老夫人閑話，就粗粗聽得她說了上午發生的事情後，心頭就是猛地一跳，臉色也有些不好起來。

  當日她與蕭揚歡二人在柳樹那番對話，再次在耳邊回響起來。

  “不過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隻怕是阿珍小姑娘礙著什麽人的路了，這才小小年紀就被人多番針對！”

  張老夫人見徐凝慧久久不語，心裏有些擔心，於是沉聲問道，“都道汝安公主殿下最是寬厚之人，你是覺得今日之事是有什麽不妥麽？”

  蕭揚歡聽了，低頭沉吟片刻後道，“有件事情，大表哥和大表嫂一直瞞著您，但是慧兒覺得眼下卻是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了！”

  張老夫人沉了沉銳利的眸子，“什麽事情？”

  日落西山後，今日的法事暫且結束，蕭揚歡帶著昭哀舊人回了院子歇息。

  入夜後，蕭揚歡坐在廊下，一麵烹茶一麵賞月。圓月姣姣，月色清朗，照的廊下的人影綽綽。

  “張家的事情，是不是和那人有關？”蕭揚歡淡淡開口問道。

  站在廊下賞花的李承嗣聞聲點點頭，“我也是才知道，那人從來都是兩手準備，從你這裏和裕王張家處動手。”

  “倒是算的精妙！”蕭揚歡清冷的聲音在院中響起，“你查了這些日子，就隻查到了那人對張家動手？”

  李承嗣斜了蕭揚歡一眼，“自然不是！”

  說著他坐到蕭揚歡對麵，伸手將蕭揚歡麵前剛剛斟倒滿的茶杯端走，飲了一口，嘖舌道，“雲雀茶，不是說昭哀舊人的日子過得清苦麽，這麽貴的雲雀茶，你都吃的起，可見傳言不真！”

  蕭揚歡冷冷瞥了他一眼，“宮裏賞的！裕王叔今年八歲了，張家暗中是怕也是有所準備，原以為有張廉在，至少張家是不用擔心。”

  “大家族嘛，人心不整齊，哪裏就是銅牆鐵壁一樣。何況那位張大姑娘身邊有錢家的人在。想要通過錢家聯係張大姑娘，再容易不過！”李承嗣繼續飲了一口清茶後嘖舌道。

  蕭揚歡皺了皺好看的秀眉，轉眸問道，“錢家三老爺不是和你合作的麽？”

  李承嗣搖頭，“我是在中秋之後進京的，錢家和你之間的爭端真不是我所為。若是我，必然不會如此草率用了什麽與民爭利然後殺人滅口的法子······”

  “那本宮是不是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蕭揚歡冷聲問道。

  察覺到蕭揚歡話中的不悅，李承嗣訕訕的收了話頭，輕咳一聲後正色道，“總之，錢家的事情，我是不大清楚，我那位假舅舅應該是清楚的。可惜人被你送到了皇上手中，就是不知道皇上能憑借他的身份查出多少事情來！”

  自從那人的屍首被蕭揚歡送到朱雀大街的文昌書局後，傳出的消息便是元康帝已經著手調查這人背景。而蕭揚歡讓黑雲等人暗中放了不少消息給元康帝，按著日子算，元康帝應該是查到了這人的背景，以及李承嗣的存在。

  蕭揚歡端起青釉茶碗，朱紅的唇瓣與青釉茶盞交相輝映，分不清是唇瓣更加豔麗還是青釉茶盞更加冰清玉潔，“這些日子，你最好小心些！”

  李承嗣驚呼，指著蕭揚歡，“你居然用我釣魚，小小年紀，心狠手辣，當心嫁不出去！”

  然後李承嗣收到了蕭揚歡一個冷臉。

  正在這時，院中突然闖進一人。

  “他是誰？”去而複返的賀清愉看著與蕭揚歡飲茶談笑的李承嗣，蹙眉道，“公主邊關出事了！”

  不待蕭揚歡發文，李承嗣搶先一步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今日收到戰報，漠北前日突襲，邊關失守，吉安候寧冬榮正在禦敵！”賀清愉說完，又看著李承嗣問道，“閣下倒是十分眼熟，就是不知道是何方人士？”

  李承嗣眨了眨眼睛，“我生的一張普通的臉，許多人都說我麵善。公主，夜深了，孝仁現行退下了。”

  說罷，不等蕭揚歡點頭，他徑自離開，隻是賀清愉的目光追隨他的身影直到消失許久。

  “真的很眼熟！”

  而廊下的蕭揚歡正在凝神回想今年這場仗的結局，前世因為劉氏母子的緣故，對邊關最是熟悉的六安候眾人被閑置在京城。元康帝派了秦將軍領兵出征，結果可想而知，連失三城，數以十萬計的百姓流離失所，更不要說錢財糧食等物。

  最後還是李太後派人和漠北商議，以蕭揚歡和親遠嫁換取三座空城回歸南楚。

  但是直到南楚和漠北之間的戰事再起，那三座城都未能恢複戰前的繁榮。

  “漠北的戰事，最好是六安候眾人出征，但是隻怕皇叔心中有節，不肯重用劉姓眾人！”蕭揚歡歎息一聲，“若是吉安候能開口，再好不過了！”

  賀清愉想了想道，“其實，這些年六安候府眾人一直默默無聞，若是有人提及，皇上未必不肯用。畢竟現在正值用人之際。”

  對於登基之後的元康帝，蕭揚歡不報任何期望，為君者，鮮少有疑心病輕的。她搖搖頭，“當真是叫人為難。待明日早朝之後，再做商量！”

  隻是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被樂陽大長公主召回的林二，主動請纓要去邊關殺敵。元康帝自然是大為表彰他這種行為，但是並未允許，隻說回考慮一二。

  當日下午，衛池派人送來信箋，蕭揚歡看了之後，腦中突然想起一人來，心中生出一計來。

  法會的最後一日，也是十九日，元康帝在早朝上再次提及邊關之後，秦尚書表示願意領兵出征，但被沈少卿否定，因為戰備之事同樣重要，兵部尚書不能出征。

  隨即有人提出劉家的年輕一輩子弟，元康帝踟躕不語，這時鎮國公為次弟林立果再次舉薦，元康帝似有心動。隻是頗為擔心林立果人身安全，禁軍統領上前在元康帝耳邊耳語幾句，元康帝眼前一亮，下達旨意令前任六安候義子劉啟雲、林立功並衛池三人同行。

  朝堂之下一片嘩然，而元康帝頭一次在這樣重要的事情麵前，展現了不容置疑的君王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