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共謀
作者:爾等      更新:2020-05-24 20:13      字數:3185
  次日一早,杜宏前來複命。

  彼時,蕭揚歡正和蕭扶歡並徐凝慧在廊下說話,說的也正是崔嬤嬤的事情。

  杜宏言簡意賅的將崔嬤嬤回到皇陵的事情交代後,抬頭間看到了蕭扶歡麵色隱隱泛白,他又加了一句,“崔嬤嬤是孝賢皇後生前伺候的老嬤嬤,故而臣遵照您的吩咐,叮囑過,請他們勿要苛待,也留了銀錢。”

  蕭揚歡看了他一眼,她自然是沒有說著這樣的吩咐,但杜宏不是隨意信口開河之人,順著他的話,便道了一聲辛苦,請他下去歇著。

  徐凝慧搖頭歎道,“崔莊頭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聞的,著實不能怪你。崔嬤嬤生出這般舉動,實在不該!按著宮中規矩,崔嬤嬤是要進刑罰司受重罰。遣她回皇陵,也是看在孝賢皇後往日的情份上!”

  蕭扶歡咬了咬唇道,“崔嬤嬤從前對我們挺好了的,怎麽就犯了傻?”

  其實,孝賢皇後在世的時候,明著是對蕭揚歡好,但暗地裏更偏疼蕭扶歡一些。李良娣母女能在東宮安然生活這樣久,也是孝賢皇後護的緊之故。

  而蕭扶歡對孝賢皇後身邊人觀感好,是理所因當的事情。

  “因為崔莊頭在流放路上被殺了,崔莊頭的家人責怪崔嬤嬤為了替皇祖母做事,而將崔莊頭牽扯其中,崔家人不願再見崔嬤嬤,崔嬤嬤心生怨懟也無可厚非。”蕭揚歡淡聲道。

  蕭扶歡吃驚不語,徐凝慧蹙眉問道,“因為皇莊賬冊的原因?”

  蕭揚歡點點頭,又對蕭扶歡道,“以後崔嬤嬤的事情,就此作罷,其中隱情,饒是我,也不敢輕易摻和其中。”

  蕭扶歡趕緊害怕的點頭,直到馮大姑娘請她去院子中吃新作的點心,這才作罷。

  “瞧把她嚇得!”徐凝慧歎了一句,“不過,崔嬤嬤的事情,我可不信是巧合。”

  “自然不是什麽巧合!”蕭揚歡笑著,便把這段時日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這段日子,蕭揚歡一直命人留心崔嬤嬤的舉動。其實在她正式被元康帝留在啟元殿之前,就已經通過孝智皇後殘留的舊人,給元康帝進言,遠離謝皇後。

  並且慫恿內廷妃嬪爭寵,在八月初一那日,元康帝就差點沒有宿在立政殿。

  謝皇後和元康帝之間情分本就淡薄,經過這麽一鬧,謝皇後徹底怒了。她先是將鬧事的妃嬪以給孝賢皇後盡孝心為由,拘在各自寢殿中。

  接著尋了字跡不端,心有不敬的由頭,罰她們在宮內的佛堂中靜心思過,期間還有教養嬤嬤每隔一個時辰的訓斥。雖然手段算不得如何高明,但無人挑出錯來。因著這番整治,內廷低階的妃嬪,知道這是殺雞儆猴,也算見識了皇後的底線,這才禁了這股邪氣!

  崔嬤嬤知道後,便知道謝皇後這邊暫時是動不得,就尋隙去了啟元殿。

  元康帝惦念孝賢皇後,崔嬤嬤便被留在身邊伺候,一來二去的,崔嬤嬤時不時的念叨謝皇後如何不好。元康帝對謝皇後和謝家就生出了忌憚之心,連帶著在高位上的徐貴嬪也受了牽連。

  謝皇後暗恨不已,和徐貴嬪商量下來,覺得崔嬤嬤好解決,但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元康帝心裏的忌憚。於是和謝徐兩家通信,謝尚書和徐老老爺覺得自己動手難免會引起注意,又在內廷中,動手不便。思來想去,隻得將事情,托付到了蕭揚歡手上來。

  而蕭揚歡正擔心孝智皇後是否留話給了崔嬤嬤,會對自己和弟妹不利,恰好收到了謝家傳來的消息。

  於是聯合賀清愉並謝皇後做了一場戲。

  謝皇後因宮中無子嗣之故,便和元康帝說起蕭揚歡姐弟,又正值中秋佳節,說的元康帝惦念之情頓起,於是在中秋之前遣人看望他們姐弟。

  而賀清愉因職位之便,隨時都能進出啟元殿,故而從小內侍那兒得知,元康帝準備遣人的時候。特意尋隙在元康帝麵前晃了晃,又說起了孝賢皇後,從前在世時對蕭揚歡姐弟的恩寵,引出孝賢皇後最器重的崔嬤嬤親自出宮一趟。

  所以,蕭揚歡在看到崔嬤嬤的時候,做出訝然之態,當她從明黃色綢布禮單上看到了和田玉料的時候,明白了宮中一切安排妥當。

  這是蕭揚歡和謝皇後的暗號,若是一切妥當,禮單上便會有一塊和田玉料。

  但崔嬤嬤是積年的老人,又在立政殿伺候多年,性子最是沉穩不過,等閑是不會做出如此莽撞之舉。

  這便是朱公公的安排,令人在崔嬤嬤麵前說起崔莊頭的事情,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了蕭揚歡頭上。又將崔嬤嬤送出宮的信箋退了回來,附贈一些崔家人苛責之語。

  這委實算不上欺騙,因為崔家人在崔莊頭死後,蕭揚歡派人送銀錢去崔家的時候,聽到了二三碎語,這會兒正派上用場。

  最後,在備受打擊的崔嬤嬤出宮前,趙常公公在清點賞賜的時候,順帶送上一杯摻了料的茶,令她心情暴躁易怒。進而在見到蕭揚歡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發怒。

  而一同來的幾位內侍和嬤嬤中,都沒有謝皇後的人,所有人都出自啟元殿。這就確保了,即便元康帝問起此事,崔嬤嬤以下犯上不可妥投,皇後處置並無不妥。

  徐凝慧聽罷後,不禁感歎,“雖然是件小事,但這環環相扣,也是為難你們布置的這樣細致周到了!”

  蕭揚歡漠然一笑,“崔嬤嬤好好的在內廷養老,我是不打算動手的。奈何她,非要和皇後、貴嬪對著來,委實令人生厭。”

  這種有身份有經曆的老嬤嬤,最是難對付,料想謝皇後和崔嬤嬤應該是對上了好幾次後,無計可施這才尋了謝家和蕭揚歡幫襯。

  而徐凝慧對此,深有感觸,她笑道,“如今回了皇陵,等閑是出不得了!”

  蕭揚歡笑了笑,這才說起了別的事情。

  “還有三日便是中秋佳節了,聽說中秋之後,吉安候會出門巡視邊疆,不到過年是回不來的。”蕭揚歡輕聲道,“阿庸如今身子康健,姑姑也該帶他回去見見人。”

  徐凝慧的臉色的愁緒立時如如烏雲密布,她躲在京郊已經十個月了,再也躲不下去了。

  蕭揚歡知道她心中是極不願意去見那些人和事,吉安候前兩個月來莊上勤了些,徐凝慧便借著由頭搬到了寺中。

  好在吉安候明白了徐凝慧的意思,來的少了些。便是來了,也隻是看看孩子,這一個月來,因著事務繁忙,一次都沒有來過。

  思及此,這幾日吉安候是有空的,應該會來看徐凝慧母子的。

  蕭揚歡忽而有所感應似的往院外掃了一眼,眼眸流光婉轉,又向徐凝慧道,“姑姑做了母親怎的如孩子一樣,愛耍賴了,左右都得回去!”

  “是躲不過了!”徐凝慧往圈椅上倚靠著,哀歎道,“在這裏的日子過著舒心,不用起早操心家事,不用見著姬妾挑釁厭煩,不用擔心下人做事不周到,連阿庸我兒都有娘娘們幫著照看。”

  蕭揚歡笑道,“真有姑姑說的這樣好,不如中秋之後還回來住?”

  院外清風起,卷起一陣落葉如枯蝶紛飛,看的人心躁動不安。

  徐凝慧喝了一口清茶,有些苦,砸了咂嘴,很是嫌惡的放回茶杯,“回去了,哪裏是那麽容易回來的。那人一直隱匿在暗處,梅氏身邊雖然有內廷嬤嬤看著,雖看似無憂。保不齊,她依靠那人,又做出什麽傷腦筋的事情來!”

  蕭揚歡淺笑,令人給徐凝慧換了一盞蜜水。隻是重錦端上來的茶杯卻有三隻,徐凝慧有些迷惑。

  “清茶已備,侯爺和二公子不進來坐坐喝茶麽?”蕭揚歡忽然抬高聲音往外喊道。

  徐凝慧循聲往外看去,果然在庭院外走來兩人,眉目有五分相似,走在前頭那人眉目冷峻如高山勁鬆;走在後麵那人,不過是十二三的少年人,眉目含笑,十分溫和。

  正是吉安候寧冬榮和他幼弟寧冬弈二人。

  待二人走進,蕭揚歡對寧冬弈道,“我近來新的了一塊尚好的徽墨,想著你不來,也要托人給泥送去,隨我書房去看看!”

  寧冬弈麵上一喜,對著自家兄嫂說了一聲,就跟著蕭揚歡去了書房。

  見了徽墨,寧冬弈愛不釋手,蕭揚歡指著徽墨尾部笑道,“你喜歡湘妃竹,這上頭的竹子似乎有幾分像,便留了下來。”

  寧冬弈又細細打量幾眼,“不是湘妃竹,不過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重錦找來錦盒,將徽墨放好,交給寧冬弈的小廝,蕭揚歡這才問道,她生辰當日,為何來了又不見人。

  寧冬弈眉頭擰了擰才道,“家裏出了事情,大哥出麵不大好,隻能由我去辦。”

  蕭揚歡斜了他幾眼,倒是沒有拆穿他的小心思,隻當他小孩子脾氣發作,未多加追究。

  寧冬弈又道,“這次來,大哥和我是準備將嫂嫂和阿庸侄子,接回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