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杜宏(二)
作者:爾等      更新:2020-05-23 21:05      字數:2170
  進入十月後,天氣越發的冷了,鳥雀成群結隊的飛向更暖和的地方過冬。山風不止,草木簌簌之聲不歇,清淨寺又在山上,比之京城的承歡宮更冷,卻也更清冽。

  蕭揚歡從佛堂出來,但覺山風好似透過衣衫往骨頭裏鑽,冷的徹骨,攏了攏身上的衣裳,轉頭對同樣冷的發顫的崔良媛道,“這兩日天氣冷的厲害,將各院的碳都發下去,另外給侍衛們準備過冬的衣衫準備好了麽?”

  崔良媛點點頭,邊走邊說,“棉衣等物早就準備上了,隻是都在山下的非相莊裏存著。”

  蕭揚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正好今日得閑,我去山下將棉衣帶回來,也看看莊戶人家過冬可穩妥!”

  崔良媛自然不敢阻攔,隻囑咐路上小心,早些回來。

  一直默不作聲的李良娣溫聲道,“阿難將阿芙也帶去吧,整日都呆在山上,都不愛說話了!”

  蕭揚歡轉眸看去,站在李良娣身邊的蕭扶歡的那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自己,略微思忖也就答應了,“原本是想留你在寺中,幫著良媛理一理事。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吧,左右不在這會兒功夫!”

  蕭揚歡自從來了清淨寺後邊有意無意的指點蕭扶歡為人處事之道,掌家之能。蕭扶歡聽了金嬤嬤的話,倒也學的認真。

  隻是小孩子到底貪玩,難免懈怠一兩日,乘著機會放鬆一下也好。

  倒是一直被牽著的阿平道,“長姐,我上山之後,還未下過山。”

  眾人聞聲俱是好笑,一淡湖色長裙小的一團和氣的郭昭訓笑道,“咱們郡王也想下山去玩呢!”

  “今日可不成,了智大和尚定了郡王要去院中聽禪的!若是遲了,可是不許吃飯!”同為昭訓的周氏笑道,她生的明媚,又是生性活潑的人,這會兒逗弄三歲的蕭昭佑十分得心應手。

  果然,蕭昭佑癟了癟嘴,做出要哭的架勢。

  蕭扶歡連忙安撫對蕭昭佑道,“周母嬪就愛捉弄小孩子,二姐姐小時候也被作弄過,做不得真!”

  蕭昭佑連忙擦了眼淚,看向長姐蕭楊歡。他年紀不大,但是心裏明白,長姐的話是能作數的!

  蕭揚歡亦含笑對蕭昭佑說,“今日不成,君子一言,當值千金。改日帶你去山下轉轉!”

  聽著蕭揚歡堅定而溫和的聲音,蕭昭佑又傷心的哭了。

  蕭扶歡瞧著弟弟哭的可憐,“不如,帶他下山去吧?”

  蕭昭佑滿懷期待的側了側耳朵,“順娘,今日請了智大和尚多照看阿平一些時辰,我要晚些回來。”

  於是,沒人再敢提這事,蕭昭佑沒敢再哭,抽抽搭搭的被順娘抱著去了了智大和尚的院中去聽禪。

  每幾日去了智大和尚院子,是因為,七月初剛到寺中的時候,蕭昭佑忽而生了一場病,雖然不算嚴重,但是一直不見好。太醫換了好幾種方子都不行,連京城的元康帝都派人來看,最後是主持將了智和尚請了來。

  了智和尚對著蕭昭佑念了一天的經文,他便不在咳嗽。眾人驚奇不已,了智大和尚表示蕭昭佑與佛有緣,若是想安然康泰,可以隔幾日去他處聽一聽佛經,安定神魂。

  送走蕭昭佑,蕭揚歡姊妹二人帶了丫鬟四人,護衛十來個輕裝出行。

  到了莊子上,進了正院,將莊頭喚來問事,蕭扶歡覺得無聊,便想要帶著自己的兩個丫頭在莊子上轉轉。

  蕭揚歡也不阻攔,吩咐穀秋,“尋個能說會道的丫頭帶著,再安排三四個仆婦跟著。”

  便由著蕭扶歡去了,她自轉頭又問起了莊戶上的情況。

  莊頭姓葛,人稱葛老頭,年紀五十出頭,小個子不算高。但是皮膚黝黑,身材結實,一看就是莊稼地裏勞作的人。

  葛老頭聽蕭揚歡問便道,“小的與穀秋姑娘將今年秋收的糧食送到清淨寺後,發現尚有不少結餘。但是莊子裏的人,手頭都不豐裕,之前租子太重,不少人家都欠了莊子上的糧食。這次還了之後,加上您之前派人送來的,勉勉強強,倒是能過個安生年。”

  蕭揚歡點頭,“施恩不宜多,今年先這樣過著,若是哪家實在過不下去,你再報給穀秋知道!”

  葛老頭應下,又說了明年開春後播種的事情便退下了。

  蕭揚歡才喝了一口茶,疊翠便道杜宏來了。

  杜宏進來後,也不多綴話,直接將之前蕭揚歡囑托他的事情報上,“世子妃謝氏的墳塋找到了,當年五王之亂,謝家尚且自顧不暇,世子妃的是屍骸便是由她的陪嫁嬤嬤葬在莊子上的。”

  “已經過去快六十年了,隻怕是那嬤嬤的兒女做了古,能找到墳塋實屬不易!”蕭揚歡道。

  杜宏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倒是繼續說,“當年世子妃謝氏出嫁,陪嫁頗豐,但在五王之亂後,謝氏難產而亡,謝氏便收回了陪嫁。這幾十年莊子買進賣出不少,臣順著線索摸索下去,終於找到了世子妃謝氏的那處墳塋。可是奇怪的是荒涼許久的墳塋,這幾年竟然一直有人祭拜。”

  “臣起先以為找錯了,用些手段,發現······”說道這裏停了下來,杜宏抬眼看向蕭揚歡。

  “如何?”蕭揚歡抬頭問道,“怎麽不說了?”

  杜宏仔細辨認,見她並無異色,心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於是接著說,“都是世子妃謝氏是難產而亡,母子俱損。可是臣在棺槨之中並未發現嬰孩屍骨。”

  蕭揚歡蹙眉腦海中閃過不少念頭,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最後她溫聲道,“斯人已矣,有這麽多年過去了,在與不在並不要緊!”

  杜宏沉聲道是,又說了已經將蕭揚歡交托的衣物將放在棺槨之中,合葬重新埋好。

  “生不同衾,死當同穴。偏偏又打擾了她幾十年的清淨,到底是深情還是假意呢?”蕭揚歡一向沉靜的麵容上露出迷茫之色。

  杜宏卻道,“真情也好,假意也罷。能惦記這些年,早就成了了悟大和尚的心魔。”他想了想問道,“可要繼續查探上墳之人?”

  蕭揚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