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離京
作者:爾等      更新:2020-05-23 21:05      字數:3241
  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昌隆帝的棺槨送往皇陵安葬。

  誠王的登基大典及封後大典隨即舉行,王妃謝氏尊為皇後。次日元康帝尊奉先帝妃嬪為太妃太嬪,遷居康寧宮,冊封徐氏為凝貴嬪入住承香殿。

  而從前的安侯雖非王爵,但仍舊住在從前的寧王府,隻是將匾額換了。聽說他被禁足之後,放抗不休,鬧著要見新帝。然後,徐凝慧去過一趟,帶了小半個時辰之後,他便徹底安靜下來。

  暮春十分,承歡宮前的山茶花開不敗,蕭揚歡換了一聲素色衣衫時隔多日踏足啟元殿書房。

  “你要帶著阿芙和阿平去清淨寺守孝三年!不行!”元康帝想也沒想就拒了蕭揚歡的請求,“你我叔侄相互扶持才走到今日,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能過上幾天舒心日子,何必去寺中!在承歡殿內,也是一眼的守孝!”

  蕭揚歡垂眸按下一抹深意,“兒臣自然是知道皇叔對兒臣幾個的拳拳心意,隻是兒臣在皇祖父病重時,許諾要在佛前為皇祖父誦經千百遍,隻要皇祖父安然康泰。彼時,皇祖父聞言笑道,不如為他求得早登極樂。”

  元康帝瞥了一眼守在一旁的福全,後者微微點頭。

  “你若有心,宮中也是有寺廟的。”元康帝似有退步。

  蕭揚歡含笑道,“兒臣也不願離皇叔太遠,隻是承歡宮中住著的不止兒臣幾個還有父親的妃嬪。宮外早有皇祖父選好的王府地址,但若是驟然離宮,您少不得要擔上刻薄的名頭。”

  “倒不如借著這個名頭,讓他們跟著兒臣去寺中清修。將一應物件悄然送到王府上,既全了您的名聲,也全了兒臣的名聲。”

  元康帝似有觸動,承歡宮住著的是他兄長的妾室,這樣留居宮中卻是不妥,但是貿然趕走,定然惹人非議。

  福全公公見狀道,“皇上可是擔心公主、郡王和縣主的身子,奴才記著清淨寺下有一處皇莊,不算大,但產息尚能滿足承歡宮上下所需。”

  於是,元康帝勉強同意了蕭揚歡所求。

  回去之後,令承歡宮上下收拾安頓好,將用得上的東西送去清淨寺布置,用不上的東西讓朱公公送到郡王府。

  眾人都無異議,倒是鄭嬤嬤蹙眉道,“旁的倒還好說,隻是宮人?”

  蕭揚歡了然,隨即去了一趟康寧宮見了楊淑太妃和張賢太妃告知此事,“兒臣帶著闔宮上下要求清淨寺為皇祖父和皇祖母守孝三年,旁的也罷,隻是用慣的人手有些麻煩。”

  淑太妃那裏不知道她的意思,“離宮也好,承歡宮本就是先帝為你們所建,裏頭的物件人手都歸你們調遣。確定好人手,讓鄭嬤嬤說一聲便罷!”

  張賢太妃抱著三歲的裕王道,“雖然離宮去清淨寺住,但承歡宮上下還是要留些人手看顧著。”

  蕭揚歡挑眉點頭,“多謝太妃娘娘指點。”

  楊淑太妃歎息一聲,“清淨寺這樣遠,隻可惜李翰林的課業怕是要斷了!”

  張賢太妃笑道,“別忘了去立政殿皇後處一趟。”

  蕭揚歡頷首,略作停留後就去了立政殿。

  轎攆在立政殿外停下,下轎便是一位陌生的嬤嬤前來恭迎,蕭揚歡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宮殿,不似之前的衰敗,花草樹木,早就煥然一新,而李皇後的影子也消散的無疑無蹤。

  蕭揚歡進殿後就見謝皇後和凝貴嬪說著什麽,行禮問安後笑道,“可是兒臣來的不巧,擾了娘娘的清淨。”

  謝皇後一身家常衣裳,頭上不過是幾支鳳簪,溫和的含笑搖頭,“不過是和貴嬪說笑,倒是你打哪兒來?”

  蕭揚歡依言告知,“兒臣已經得了皇叔準予,即日離宮前往清淨寺。此番是來拜別娘娘和貴嬪。”

  謝皇後早就收到了消息,倒也不多問,隻是祝福她勿要學了僧人苦修,不食葷腥,又額外賞賜諸多。

  凝貴嬪掩唇含笑道,“妾聽說皇上賞賜的那處莊子離四妹妹的莊子很近,你若是缺什麽了,隻管去莊子上尋。”

  謝皇後眼神一閃,這才想起了,“早就聽說公主和吉安侯夫人十分親近。從前在家的時候,侯夫人便是謝府的常客,與大姐姐也很親厚!”

  蕭揚歡笑了笑,“嘉清姑姑是得了皇祖父的口諭進宮陪讀,時日長久,自然就親近些。便如同娘娘和貴嬪一般,日日相處,比旁人總是要親近幾分。”

  謝皇後抿唇微笑,凝貴嬪麵容和煦。

  定了日子離宮,元康帝不放心蕭揚歡姐弟的安危,從京郊大營中選派了一千士兵護衛蕭揚歡姐弟的安全,又讓吉安侯親自護送他們去清淨寺。

  “朕每月都會派人去瞧你們,之前事忙倒是忘了,李翰林還給你們授課。昨日問了翰林院,除了李翰林願意繼續授課外,還有一位季翰林願意授課。朕想著以後每三日交替授課,也不算落下課業!”

  蕭揚歡自然歡喜,謝恩謝的十分暢快。

  五月初九那日,蕭揚歡一行人幾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往清淨寺而去,京城中人盛讚汝安公主孝心可嘉。

  清淨寺中天氣和暖,參天巨樹枝葉繁茂,如華蓋蔚然,樹葉重疊間滲透幾許斑駁的光影,落在樹下的幾叢零星開著粉色小花上。耳畔蟲鳴鳥啼聲不絕,時不時有小獸從身旁躲閃。

  有輕柔的和風吹過,樹枝搖曳,驚動林間棲息的群鳥,振翅高飛。樹葉打著旋的從枝頭滑落,落在林間。

  阿平站在清淨寺中,好奇的張望著陌生而新奇的一切,圓瞪的眼睛寫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渴望。

  清淨寺一早就被元康帝查人安排妥當,隻待蕭揚歡一行人到,就能即刻入住。

  到底是天家的公主和王爺,寺中便單獨將一片尚算的雅致的院落群單獨辟給一行人居住。一路勞頓,蕭揚歡隻吩咐眾人安歇由各自的宮人領著住進院子中。

  一頓忙亂之後才算住了下來。

  三日後,吉安候前來請見,蕭揚歡在琉璃院正房接見他。

  吉安侯寧冬榮二十不到,一身紫藍色暗紋交襟長袍,麵容清俊中夾著絲絲冷峻之意,進院之後,目不斜視,微微抱拳,“臣奉旨送公主到清淨寺,如今安置妥當,特來拜別!”

  蕭揚歡換了一身素色衣裙,坐在紫檀木羅漢床上,幾子上放著一盞清茶,正氤氳著清淡水汽,模糊了那張逐漸長成的容顏,“不知侯爺此去,留下的將士作何安排?”

  吉安侯躬身道,“一千將士,由甘校尉統轄管理,甘校尉負責公主和郡王並諸位的安全事宜。”

  “甘校尉?”蕭揚歡轉頭看去,“侯爺既然要回京複命,這位校尉何在?漫說本宮至今不曾見過他高矮胖瘦,莫是連侯爺的吩咐都不聽從?”

  吉安侯垂首繼續道,“清淨寺周圍須嚴加看守,甘校尉此刻應當是在布置防禦!”

  “本宮以為,侯爺所謂的安置妥當,是已經將所有事情都布置好了,包括清淨寺上下的防禦!”蕭揚歡冷聲道,“罷了,侯爺事忙,不敢辛勞。且將那位不知所謂的甘校尉一並帶走,再從兵部調遣一人來統領這一千護衛!”

  吉安侯卻是正色道,“這以前將士是從京郊大營調遣,甘校尉若是無故貶黜,隻怕軍心不穩!”

  “侯爺欺我年幼麽?甘校尉即領皇命,護衛本宮一行人。前日辛苦勞累,昨日他安頓防護,怎麽今日還要安頓麽?”

  “要麽是對本宮視而不見,藐視皇室;要是就是無能,足足一日都不能將一千將士安頓好,如此無用之人,要他何用?出了事情,本宮是指望他還是引頸等死?”蕭揚歡怒極厲聲嗬斥。

  見她發怒,吉安侯抱拳口稱不敢。

  蕭揚歡見狀,心裏自然是明白了幾分,當下也不同吉安侯計較,吩咐朱公公道,“去將甘校尉宣來!”

  室內寂靜,蕭扶歡抱著阿平坐在案前看書,時不時的抬頭偷瞄二人。

  不料,這一等,卻是等了半日,直到日暮西斜,朱公公才口喘籲籲的從院外來,彎腰喘息道,“回殿下的話,甘校尉說他軍務纏身,不得空麵見公主。”

  汝安公主蕭揚歡,輕輕的“哈!”了一聲,將手上的一隻海棠紋玉佩丟在羅漢床上,起身到書案前對鄭嬤嬤交代,“送客!”

  吉安侯蹙眉,鄭嬤嬤卻不容他多做停留,送將出去。離開琉璃院後,吩咐人去找甘校尉。

  而書房內的蕭揚歡提筆寫了一份折子並書信兩份,用了火印封好,傳來一人,“務必將折子送到門下省,這兩封信,按著信箋上的地址送將出去,早去早回。”

  那人將書信折子收好,並未離開,反問道,“甘校尉此人不堪所用,但是公主和郡王並縣主的安危卻不容輕忽!”

  山風陰冷,燭火跳躍,忽明忽暗,蕭揚歡心不在焉的想這什麽,並未立即答複,片刻後才道,“本宮驟然離京,在眾人眼中,都以為皇叔卸磨殺驢。隻是甘校尉不是個例,少不得要拿他殺雞儆猴,也正好讓眾人都看到本宮也不是尋常閨閣女子那般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