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搞事(一)
作者:爾等      更新:2020-05-23 21:05      字數:3267
  隱衛繼續道,“宮人給公主上了茶,公主眼睛都不眨,往自己左手上倒了下去。之後宮人拿了膏藥塗抹上,白太醫來了之後邊給您診治。公主一直守著您,直到您半夜醒來才離開。”

  昌隆帝點點頭,揮手讓他退下。

  他的手上還捏著一張紙,若是蕭揚歡在的話,會認得與她在清淨寺求得那張紙的筆跡一樣。

  昌隆帝靠在軟枕上,想起了已經過世的長子。

  明明長子去世不過一年,可是昌隆帝卻感覺好像已近很久很久了,連帶著長子的樣子他都不記得了。

  四月初的天氣,說變就變,昨日還好好的,但是今日就開始下起雨來。

  蕭揚歡在殿外溜達好幾圈,還是覺得自己肚子漲漲的不舒服,回頭看了趙常一眼。

  趙常連忙到跟前,“公主?”

  “回去吧!”蕭揚歡抬頭看了看天色,有些懨懨道。

  昌隆帝的疑心病日漸重,她特意找了借口出來,就是想留些時間給昌隆帝。可是現在天色不大好,眼看著就要下雨了,她又不能回去,隻能往殿內走。

  回了內殿,昌隆帝已經在處理朝務了。

  蕭揚歡便讓趙常給她尋一本書打發打發時間,但是看到手上的那本史記的時候,蕭揚歡倍感莫名。

  趙常笑眯眯道,“奴才進去找書,皇上隨手就將這本書給了奴才,說公主年紀小,做事難免不周到,多讀讀書,長長見識也好!”

  蕭揚歡一時拿不定昌隆帝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秉承著自己是個小孩子,拿不了主意的就聽長輩的話。

  這樣想來,倒也認認真真的翻看史記來。

  趙常送了茶點後退出內室,留了白媽媽在裏裏麵伺候,自個兒靜悄悄的去了寢殿回話。

  “回皇上,公主沒說什麽,倒是無所謂的翻開了幾頁。”趙常躬著身子回道。

  昌隆帝點點頭將手上的折子合攏,放在一旁,吩咐趙常道,“給誠王送去,讓他好好看看,再寫份兒折子回來。”

  趙常拿了折子退下。

  昌隆帝放下筆,扭了扭手腕,“福全,你怎麽看阿難昨日行事的?”

  福全公公含笑道,“知微見著,不愧是皇上的嫡長孫女!”

  “老滑頭!”昌隆帝笑罵一聲,“可惜是個孫女,若是孫子,倒是能培養一二!”

  福全公公笑容不變,“且不說皇上有了成年的皇子,便是皇上也不過四十出頭,想要栽培,等著廉郡王長大了慢慢教養,成為國之棟梁也不是不可!”

  昌隆帝玩味的笑了笑,之後卻悵然的搖搖頭,“矮子裏麵挑個個兒的吧!”

  福全心中一動,昌隆帝經此之事,似乎才有了確定儲君的心意。

  目光流轉落在之前江南送回來的那封折子上,裏麵的內容他也看了,隻是究竟是什麽讓昌隆帝這樣震怒並且下了決心?

  但是昌隆帝自醒來後,並沒有再提及此事。

  蕭揚歡閑閑的看了半日的史記,又被白媽媽灌了好些湯藥下去,正準備去尋昌隆帝用午膳。忽而聽得楊淑妃娘娘過來了。

  “確定是淑妃?”蕭揚歡蹙眉問道。

  白媽媽點頭,“奴婢是聽得宮人這樣說的。”

  蕭揚歡以為,沉不住氣的應該是李皇後,沒想到是楊淑妃!

  不應該啊,她之前派人送了信兒,以楊淑妃的聰明不會猜不到啟元殿現在的情況,最好不要沾手。

  難道是江南那邊又出了什麽變故,楊淑妃是來打聽消息的?畢竟楊家七老爺還在江南查賬,若是楊家七老爺這個當口出了什麽岔子,對淑妃而言卻是不是什麽好事。

  蕭揚歡蹙眉在站在東間的屏風下,偏頭看著屏風上的萬裏河山,漸漸的心思被這架從來沒有注意過的屏風吸引。

  一炷香後,楊淑妃笑盈盈的進了東間,對蕭揚歡燙傷的手很是關切,“你別怕,本宮娘家有些偏房,對祛疤有些作用,待晚些時候去封書信將那膏藥取來。”

  蕭揚歡將袖子遮了遮,“瞧著嚴重而已。倒是沒有恭喜娘娘,嫻元姑姑得了小公子,您得了小外孫!”

  說起徐家的小公子,楊淑妃嘴角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倒也不在意蕭揚歡的年紀,說了好些那孩子的情況。

  蕭揚歡含笑聽著,時不時的附和讚歎一聲,很得楊淑妃的歡心。

  “娘娘此來,可是為了將嫻元姑姑和表弟的事情告之皇祖父?”蕭揚歡淺笑問道。

  楊淑妃搖搖頭,“是皇上召我來問問他們母子的情況,還說過些日子會親自賜下名字!”

  蕭揚歡心頭一震,麵上卻適時表現出歡喜之色來,又同楊淑妃寒暄許久。

  最後楊淑妃眼中閃過暗芒,輕聲對蕭揚歡道,“皇上說,皇後那裏先瞞著。阿難以為呢?”

  蕭揚歡麵色不便,依舊含笑道,“皇祖母與皇祖父夫妻幾十年,皇祖父的心意,皇祖母未必不知道。娘娘需得徐徐圖之,如今不是已經見成效了麽!”

  楊淑妃愣了愣,不禁笑意連連,“你說的對!”

  楊淑妃離開之後,蕭揚歡才冷了臉色,收了笑容。

  昌隆帝已經對李皇後有所不滿了,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那她又該怎麽做,才能將二者之間的嫌隙化為不能化解的矛盾呢?

  下午,誠王和寧王求見。

  昌隆帝指了蕭揚歡去阻攔,“你今年九歲了,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蕭揚歡將昌隆帝推給自己的那本資治通鑒放在一旁,反問道,“阿爺想昏迷多久?”

  昌隆帝哈哈大笑,他最喜歡蕭揚歡不懼怕自己的樣子,更是高興她聰明有坦白,他笑道,“反正不是現在!”

  蕭揚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孩兒是不是不能回承歡宮,也不能見承歡宮的人?”

  昌隆帝也不承認也不否認,隻是含笑看著她。

  蕭揚歡想了想要了趙常便離開了寢殿。

  誠王和寧王恭敬的站在殿外,兄弟二人之間並無熱絡,也無交談。誠王一身深灰色的暗紋長袍,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很是平和親近;寧王一身湛青色羽緞長袍,麵如寒霜,很是陰沉。

  蕭揚歡站在殿內,先是給二人見禮,然後才說,“皇祖父說他不想見皇叔們,之前讓趙常公公命四皇叔寫的折子,四皇叔可帶來了?”

  誠王從隨侍手中將折子遞給趙常,蕭揚歡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然後才道,“皇祖父交代,即日起,誠王跟進寧州貪汙一案,務必處置妥當,若遇不決之事,或可請問朝中大臣,或可呈遞折子。”

  誠王一驚,昌隆帝將這樣的要務給了他處置,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蕭揚歡卻不在意誠王的反應,她麵色溫和的對寧王道,“明日是梅侍郎出殯的日子,他是奉旨出京辦事,卻得了這麽個結局。皇祖父交代讓五皇叔明日送梅侍郎一程,另外令禮部的官員擬好追贈事宜。”

  誠王頷首,寧王卻是皺了皺眉。

  “汝安,聽說你手燙傷了,可有大礙?”寧王狀似關切問道,目光落在蕭揚歡左手的繡祥雲紋的袖子上。

  蕭揚歡似乎有些緊張的笑了笑,“原是我不好,惹怒了皇祖父太醫來看過了,摸了膏藥沒什麽大事,五皇叔安心!”

  寧王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不過這裏到底是啟元殿,他便想上前確認,也不敢莽撞行事,“我府上有些治療燙傷的膏藥,明兒讓人給你送來!”

  蕭揚歡溫純的道謝,倒是不說可以也不說不可以。

  誠王在一旁看著,想了想道,“今日瞧見大舅母進宮了。”

  蕭揚歡點點頭,“是昨日兒臣讓人托的口信,良娣整日在屋子裏養病,怕她悶著了!”

  誠王笑道,“你對庶母們倒是很有孝心!”

  “兒臣是晚輩,對長輩盡心是應該的!”蕭揚歡微微頷首,說不出的謙卑模樣。

  可是她卻一直站在殿中間,身邊跟著的宮人也有意無意的將誠王和寧王攔著殿外。

  寧王和誠王自然是看出什麽來,寧王有些不死心問道,“既然李家大夫人進宮了,阿難你是晚輩,照理應該去問安的。莫要失了禮數才是!”

  蕭揚歡頓了頓才道,“五皇叔說笑了,國利在前,家禮在後,便是見禮也該立即愛大夫人來見我才是!何況,皇祖父擔心兒臣的傷勢有發炎的可能,留了兒臣在啟元殿照顧!兒臣出來許久,已經將皇祖父的意思帶到,天色不早,皇叔們還有要務在身,不便閑話。”

  寧王眼神陰沉的看著委身福禮的蕭揚歡,終究是沉著連走了。

  倒是誠王依舊含笑,麵色不改,臨走之前問道,“阿難一切可好?若是有難處,可告訴皇叔?”

  蕭揚歡眯了眯眼睛笑道,“兒臣一切都好,隻是擔心阿芙和阿平他們,皇叔若是有空,可去承歡宮看看!”

  誠王不疑有他,鄭重的答應了下來。

  隻是眾人都沒有想到,一連幾日,昌隆帝都不路麵,反而是蕭揚歡這位汝安公主出麵傳達旨意。

  或是安排朝務,或是安撫前來求見的內廷娘娘們。

  甚至跋扈如德妃也沒能跨進啟元殿大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