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幫忙
作者:
枕流1 更新:2020-06-07 21:06 字數:2138
方景頤聽得瞠目結舌。
明明上午淑妃還寵冠六宮,傍晚就成了幽閉的罪人,此間差距何其之大,叫聽者也轉不過心神來。
冒綠聽得是捕風捉雨的故事,但翌日一早,就有雍和宮的太監親自來傳旨,算是坐實了淑妃的幽閉事實。
此外,皇上親自指派了錦衣衛中的女官探查李婕妤控訴淑妃一事,邊邊角角都不容錯過,眼下倒是還沒有給淑妃定罪。
這風雨欲來的涼意,已經提前浸潤了方景頤的心神。
她這幾日一直恍恍惚惚,連門也不出,就坐在黃花梨漆案前看書,不拘什麽類型,手裏有本能把神思占了的書就成。
淑妃要倒台了,她並沒有想象中的歡喜,反而生出了一分空落落的茫然。
曾經的淑妃也是皇上手中捧著的明珠,兩人何以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她將來會不會也有這一天
她不敢想,隻把書擺在眼前,用一行一行的墨字占滿自己的頭腦。
直到紅纓的登門拜訪打破了旖霞閣的寂靜。
她看著跪在腳下的紅纓,問道:“紅纓姑娘登門,不知李婕妤有何要事”
紅纓已經成了李婕妤華濃軒的掌事宮女,份例是一等宮女,尊稱她一聲姑娘也是常理。
紅纓卻聽得漲紅了臉,她本是“背主之奴”,除非萬不得已不想再麵見方婕妤。
但她沒有辦法了,她認識的主子除了李婕妤就是方婕妤,現在隻能來旖霞閣求助。
希望方婕妤是個心胸寬廣的,不要計較她的那些過錯。
她紅著臉又紅著眼懇求:“李婕妤病重,太醫院卻沒有太醫前來看診,還請小主能夠出手相助”
方景頤皺眉,道:“你自拿了李婕妤的腰牌前去太醫院,必有人接診,怎麽反而來找我幫忙”
不是她計較紅纓的背叛,而是這話說的實在不成樣子。
李婕妤是正經的主子,自己就有能力請太醫診治,太醫定是不能不來。
而且她與李婕妤並不相熟,冒冒然為她請太醫,萬一著了道被陷害呢
於情於理,都沒有她出頭請太醫的份。
紅纓磕了一個頭,著急忙慌的解釋道:“小主有所不知,李婕妤的疹子長得嚴重,好些太醫都束手無策,久而久之也就不來看了,李婕妤每日隻能硬撐著”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淚,目光十分哀切。
方景頤卻不動容,“連太醫都束手無策,我一個深宮婦人又能有什麽辦法,紅纓姑娘求錯人了”
紅纓的話越來越離譜了,她又不懂醫術,如何救人
“不,奴婢沒有求錯人,隻有小主您能救李婕妤,聽聞傅太醫擅長皮膚之道,但眼下傅太醫負責著您和妙嬪的藥膳,抽不出空來問診您您看能不能讓傅太醫去看一趟,說不定有辦法呢”紅纓抓著衣襟的手指關節已經泛白。
“原來是這樣”方景頤略一沉吟,內心卻猶豫不決。
傅太醫擅長皮膚一道,這件事她清楚,在太醫院裏也是掛了名的聖手,杜蘅蕪燒傷、她燙傷所需的藥膏,都是傅太醫親手調製的,其效果有目共睹。
怪不得李婕妤想要傅太醫前去問診。
目前傅太醫負責著她和姚念諳的日常膳食,已是分身乏術,太醫院也就不再安排他出去問診。
李婕妤和紅纓請不到傅太醫,也請不到兩位醫術高明的院判。
若論起難度,則請傅太醫為宜。
方景頤手指一曲,輕輕敲打著桌麵。
此事說易也易,說難也難。
易在不過一句話的事兒,藥膳飲食早已有了定例,傅太醫去一趟也無所謂。
難處卻大得多。
一來傅太醫如果也治不了李婕妤的疹子,難免吃了掛落;二來如果李婕妤有心攀咬,自己和傅太醫都會落一身腥。
她與李婕妤並不相熟,對其人品秉性不了解。
此事風險極大。
方景頤思索片刻,開口道:“我不過是個四品婕妤,差遣不動傅太醫,紅纓姑娘說得我無能為力”
“小主,您可是怨奴婢當時離去”紅纓抬起頭來,額前青紅一片。
“紅纓姑娘慎言此事本是強人所難,與過往沒有任何幹係,何況宮人調動不過尋常之事,我何必為此掛懷”
方景頤一振衣袖,語氣嚴厲起來。
紅纓呆愣在原地,豆大的淚珠一顆接一顆。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李婕妤不省人事,沒有太醫問診恐怕就要命不久矣了。
到時候華濃軒所有的宮人都難逃一劫。
方景頤歎了口氣,“我雖沒有辦法,但宮中掌權之人此時是婉妃和段修容,此二人宅心仁厚,未嚐不疼惜李婕妤,你何不去求求她們”
紅纓咬著嘴唇,眼中浮現出掙紮之色,她終是道:“小主有所不知,奴婢早間最先求的就是婉妃娘娘,但瑰延宮宮門禁閉,根本不讓奴婢進去說來也奇怪,奴婢一走聽說宮門就開了看來是婉妃娘娘不願相幫。”
“那段修容呢”
“段修容就在瑰延宮內,正和婉妃娘娘處理賬簿,奴婢也見不到她”紅纓泫然欲泣。
李婕妤落水和出疹子,本就是婉妃和蒨充儀的謀劃,說好了兩人要留小主一命,但權勢壓人,此二人說反悔就反悔,竟希望李婕妤就此死了,世間再也沒有痕跡。
心胸狹窄,手段又狠辣,看以後還有誰敢給這兩個人效力。
方景頤垂下目光,心知此間有貓膩,要不然一向好名聲的婉妃和段修容竟都冷眼旁觀呢。
細細思量一番,恐怕跟淑妃脫不了幹係。
紅纓內心幾度掙紮,她左看看右看看,身邊隻有方婕妤和冒綠在,遂狠了狠心,磕了一個響頭,將實情娓娓道來。
李婕妤、婉妃、蒨充儀、段修容合力扳倒了淑妃,其中手段亦沒有那麽光彩,為了保守秘密,位份最低、出力最大的李婕妤成了被拋棄之人。
方景頤緩緩袖起了手,麵上沉重如黑雲壓城。
原來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