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珠寶
作者:枕流1      更新:2020-05-22 21:06      字數:2421
  一說到激動處,杜蘅蕪仿佛有了力氣,朝著湘真縣主傾去:“本宮原也不指望這些人能查出什麽,左右能做出這種圈套的不過就是那幾個人,本宮數著指頭也能數出來,早已經遣了人悄悄探查了。”

  有能力把宮女安插進來的,隻有皇後、淑懿妃和婉妃三個人,其他妃嬪都不能入她的眼。

  湘真縣主安慰道:“你既然知道,就早做打算,不能輕輕的放過,免得讓人以為你軟弱可欺,那幾個娘娘可都不是好相與的。”

  她指了指三個方向,也分別是皇後、淑懿妃和婉妃的宮殿。

  母女兩個仿佛心有靈犀。

  杜蘅蕪把頭抬起來,撥弄著羅帳上的一串珍珠,胸有成竹道:“母親,本宮心裏有數,等出了月子會找機會還回去的。”

  怎麽報複的如同雁過無痕,叫人瞧不出來,這才是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她的和善親切的麵孔,還是需要戴一陣子的。

  湘真縣主知道她素來有謀略,便放下心來,道:“總之,你要保重自己和二皇子,莫要波及到自己,也莫要連累了家族。”

  她說到後來,將聲音暗暗壓低,怕是被人聽到,也怕女兒心裏起了膈應。

  杜蘅蕪果然橫過臉來,眼簾一掀,沉聲道:“母親放心,本宮做事都有分寸,母親若是有心,在宮外多多替我去表哥那裏疏通奔走才是。”

  她的表哥指的是平國公韓修。

  自她入宮承寵以來,每每聽到皇上對老平國公和新平國公的讚賞,仿佛她的恩寵都是看在他們麵子上得來的。

  杜蘅蕪雖然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她自己也知道到底是大大的沾了平國公府的光,不能不多籠絡一點表哥韓修。

  湘真縣主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和侄子,歎氣道:“你表哥是個冷心冷性的,何嚐將我這個唯一的姑姑放在眼裏,我遣人送去的帖子他一概沒有回複。”

  平國公的重要性,湘真縣主自然曉得,但她不知為何,屢屢在平國公韓修麵前碰壁,好似他們兩個不是骨侄,是什麽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似的。

  湘真縣主思來想去,也不知道緣由。

  難道因為韓修是嫡長孫,她是庶出的姑姑,韓修才不與她往來麽?

  那也未免過於荒謬了。

  老平國公的血脈,這世上就兩支了,一支是平國公韓修,一支是湘真縣主。

  世間男子多重宗族血脈,平國公怎麽會不然呢?

  杜蘅蕪也知道表哥一向冷冷淡淡,當下道:“母親別管表哥怎麽樣,他冷他的,咱們該盡的禮數情意都得盡了,將來看在別人眼裏,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得誇咱們一句好,就連皇上也挑不出錯來。表哥不懂事,您可不能不懂事。”

  好名聲自然得先賺下,平國公這棵大樹底下好乘涼呐,兩樣好處她都要得了才行。

  她從臂上金釧裏抽出一張鮫紗,沾了沾額頭上的汗漬。

  這屋子大抵是六宮裏最暖和的一間宮室了,連皇後的鳳儀宮、淑懿妃的長樂宮都比不過。

  湘真縣主緩緩的點了點頭,“罷了,我到底是他唯一的長輩,也該日日月月的關心他幾句。”

  杜蘅蕪滿意的闔上眼眸,似是有些疲倦了,她用一隻手撐起頭顱,疲聲問道:“母親,家裏一向可好?”

  湘真縣主忙道:“一向都好,你父親和你哥哥都念著你,托我向你問好,也叫你愛重自己。”

  杜蘅蕪仍是閉著眼眸,道:“本宮知道了,家裏也要愛重自己才是。”

  她睜開眼眸,一雙眼睛亮如寒星,哪裏有半分疲倦。

  她在宮裏得寵,家裏也要約束好言行,別無端的招惹禍事連累了她。

  湘真縣主一手教出來杜蘅蕪,自是知道她在說些什麽,應聲道:“你放心罷,你父親哥哥一向老實本分,兢兢業業的,極珍愛自己的名聲。”

  杜府上的每個人,從老到小,都愛極了自己的羽毛,一絲一毫都不願意損傷,因而在人前,姓杜的個個都有心慈麵軟的好名聲。

  母女兩個說了一番話,都感到口幹舌燥,特別是杜蘅蕪,嘴唇上起了一層幹燥的白皮,她舔了一舔,覺得銀霜炭的火苗都要燒到她臉上來了,便揚聲喚道:“白露,白露進來。”

  白露連忙小跑著進來,她腰間別著的一串鑰匙嘩啦作響,像一串簷下的風鈴。

  這是暄妍樓庫房的鑰匙。

  杜蘅蕪吩咐道:“屋裏太熱了,吩咐外麵少燒些銀霜炭,另外,給本宮和母親上兩盞清茶來。”

  白露應聲一溜煙去了,等上了清茶,她籠了籠額前汗濕的劉海,躬身問道:“娘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大冬天的,滴水成冰的時候,白露居然忙出了一頭熱汗。

  湘真縣主好奇道:“白露,你忙些什麽呢?”

  白露喘著粗氣,恭敬道:“夫人,娘娘生子,各宮都有賀禮,奴婢正將這些物事都分類收入庫房呢,有宮中標記的和沒宮中標記的都要分開,奴婢剛剛整理出一匣子沒有標記的珠寶來。”

  杜蘅蕪的平安生子像是在後宮裏放了一個驚雷,震得人心浮動,不得不笑著一張臉來送賀禮。

  杜蘅蕪一概是微微看了一眼,便吩咐白露放入庫房收起來。

  後宮裏的東西,看著華美貴氣,實則都帶著傷人的害和毒,就如這後宮裏的女人一樣。

  這些珠寶首飾,大概也是不幹不淨的。

  杜蘅蕪喝了一盞清茶,舒服了不少,她自得的向母親解釋:“皇後、淑懿妃和婉妃送了幾盒子名貴的珠寶,本宮正叫白露仔細登記到冊子上去呢,免得日後用起來找不到。”

  可惜了,這些華美的東西,經曆了多少能工巧匠的雕琢,卻隻能束之高閣,誰都見不到它們的美。

  湘真縣主端著那盞清茶潤了潤嘴角,她眼睛不斷的轉動,看著茶葉們起起伏伏,良久,她遣退了白露,道:“都是些好東西,不能到了你手裏就埋沒了。”

  杜蘅蕪凝視著她,道:“母親是說?……”

  在她的手裏埋沒了,那就是在前幾任主人手裏物盡其用了。

  前幾任主人所做的不過是將它們挑揀著送了人……

  自己卻要將它們束之高閣……

  杜蘅蕪頓悟了,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母親高見,女兒還是遲鈍了。”

  窗外傳來白露的通報聲,“娘娘,方婕妤、姚婉儀來探望您了。”

  湘真縣主安然的倚到了玫瑰椅的靠枕上,這兩個妃嬪她聽杜蘅蕪說過,是在宮裏新交的朋友。

  朋友之間,來往贈送應該是常事,沒有那麽多的忌諱提防。

  縱使是這些珠寶上有問題,也想不到去探查,這是燈下黑的道理。

  她挑起眉頭看向窗外,輕聲道:“就這兩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