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妖王瞬時把紅紗收回。

  白弦月癱倒在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是你二人真的兩情相悅，那麽我倒是願意成全你二人。我堂堂一個妖王，要多少男人有多少男人，我可不願意留著一個心裏有別的女人的男人在身邊。”妖王隨即話鋒一轉，“但若你對弦月無意，便是弦月刻意勾引於你，本妖王決不能容忍一個時刻覬覦我男人的人留在這世上。”

  “我與白姑娘的確無任何逾矩之事，也無任何非分之想，還請妖王明察。”雲澈急切辯白道。

  “你或許沒有，但白弦月呢？”妖王轉向白弦月，“你今日若能說實話，念在你白爺爺的麵上，我或許可以網開一麵。如若再有隱瞞，那麽別怪我手下無情。”

  雲澈望向白弦月，隻見她緩緩站起，微微整理了下略有些淩亂的衣裳。

  “弦月的確愛慕雲公子，但也確不曾與雲公子有過逾矩之舉。”白弦月淡淡的答道。

  雲澈聽到此話，心中不禁一顫。

  “你是承認了？”妖王提高了聲量，“那麽你呢，雲公子，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若與白弦月兩情相悅，本妖王決不食言，必定成全你二人，但若你對她無意，那麽她便隻有一死了。不過，看在白爺爺的麵上，我會讓她死得痛快些。”

  “這——”雲澈感覺額頭已有冷汗滲出，萬沒想到，今日之事竟會因白弦月之事演變至此，若他不承認對白弦月有情，看那妖王的剛才的手段，必定不會放過白弦月。但如若他承認對白弦月有情，那麽，今日斷不可能再接近妖王，刺殺妖王的事便再難有機會。

  “為何不回答？”妖王冷笑一聲道，“看來他心中並沒有你啊，弦月，那麽就別怪我無情了！”

  說話間，一條紅紗再度向白弦月襲去。

  隻見白弦月坦然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洞內紅色火燭映照下，美得那麽動人心魄。

  “我喜歡她，從見到她的第一麵起就喜歡上她了。”

  白弦月睜開眼，隻見那個男子已然站在她的麵前，右手緊緊抓住那條紅紗，一字一句的說著這世上最動人的話。

  “好！”妖王收回紅紗，“洞房莫婆婆已給你二人準備好了，你們今晚便洞房。明日她老人家會去查驗，若是你倆欺瞞於我，明日便一起受死吧。”

  不知為何，雲澈竟從妖王語氣中聽出一絲笑意。洞房都準備好了？他莫名有種感覺，前麵妖王種種，似乎是為了這一刻做的鋪墊。

  “諾，妖王。”不論如何，不能讓這陰晴不定的妖王再生變故。

  冷月宮的一處廂房，紅紗帳暖，紅燭搖曳。

  床榻上紅被、紅枕、紅色床帷，滿屋的喜氣，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

  “實在抱歉，委屈公子為了我說了違心的話。”白弦月神情有些淡漠，“今晚我們做做樣子即可。”

  看著白弦月有些黯然的樣子，雲澈沒來由的覺得心疼。方才白弦月說出喜歡他，坦然赴死的一瞬間，讓他明白了自己的心。這些日子見不到她，方知她在自己心中其實已生了根，許多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起她，想起她的笑容。幾次找借口想去找李邑風，其實內心深處何嚐不是想去見她一麵。今日她來竹館，他心中是喜悅的。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讓他願意真心實意的娶她為妻，那麽那個人便隻有她——白弦月。他不能看著她死，無論是付出什麽代價，或是要放棄什麽，他都得護著她。這無關責任，無關其他，這是他的心做出的選擇。

  這時，窗外似有細微的聲響。

  雲澈朝窗外瞥去，隱隱看到有兩個黑影側著身。

  “月兒，其實我方才所說，全是肺腑之言。”雲澈輕輕拉起白弦月的那柔若無骨白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是嗎？”白弦月抬眼望著他，眼中有星光閃爍。

  “字字屬實，請娘子明鑒。”雲澈望著她，目光堅定。

  雲澈往窗外一瞥，那兩個黑影仍在。

  他回頭溫柔向白弦月示意，說道：“月兒，天色不早了，我們早些就寢吧。”雲澈一把將白弦月抱起，緩緩向床榻走去。

  隻見白弦月一臉嬌羞，將臉輕埋在雲澈懷中。

  廂房外那名紅紗遮麵的女子和莫婆婆聽了相視一笑，再接著聽聞有床板吱吱呀呀的聲音傳出，她二人便悄悄退下了。

  見黑影已不在，雲澈停止了晃動。

  “抱歉，弦月姑娘，剛才多有冒犯，實在是不得已隻能出此下策，還請姑娘見諒。”雲澈雙手行禮。

  “所以說，雲公子剛才所說不過是為了救我而說的謊話罷了。”白弦月淡淡道，眼中掠過一絲黯然。

  “不，不，不，在下剛才說的句句的確都是肺腑之言，並無半點虛言。”雲澈慌忙解釋道。

  “哦？那你真的願意娶我為妻嗎？”白弦月道，眼中似有了光芒。

  “能娶你為妻，是雲澈三生有幸。”雲澈抱拳說道。

  白弦月燦然一笑，“我信你。”說完頓了頓道，“聽聲音，她二人已走遠了。”

  “弦月姑娘，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雲澈說道，“我到外麵守著。”

  “外麵冷，你還是睡在那裏吧。”白弦月指了指靠窗處的臥榻。

  “也罷。”雲澈幫白弦月放好床簾，便到臥榻躺下，和衣躺下。

  黑暗中。

  兩人都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雲公子，你睡了嗎？”白弦月道。

  “否。”雲澈低低應道。

  “以後你可否喚我弦月即可，亦或是同爺爺一樣喚我——月兒。”白弦月輕聲說道。

  “好，那以後你亦喚我雲澈即可。”雲澈應道。

  “我想喚你——阿澈。”白弦月輕笑道。

  “嗯，月兒想喚我什麽便喚什麽。”雲澈微微一笑。

  次日清晨。

  雲澈方才醒轉過來，就看到白弦月站在旁邊，手上拿著一個瓷瓶呆呆看著。

  糟糕，他方才想起，一定是昨天夜裏睡覺時不小心掉出來了。

  “月兒。”他輕喚一聲。

  白弦月回過神來，衝他微微一笑。

  “我在地上拾到這個，是李公子拿給你防身的吧？”白弦月說得雲淡風輕。

  “嗯，那個，是的。”雲澈答得有些不自然。

  “這個還是我幫你收著吧，要不讓妖王看見了，怕是要生疑了。”白弦月很自然的收了起來。

  “那個，你不怕妖王懷疑你嗎？”雲澈有些遲疑。

  “你忘了這藥是哪來的嗎？”白弦月微微一笑，如同雲朵舒展一般，讓人毫無抵抗之力，“放在我身上，最合適不過了。”

  “那，好吧。”雲澈道。

  “我先把床榻收拾一下吧，免得婆婆來了起疑。”白弦月道。

  “好，我幫你。”雲澈道。

  門外傳來一聲咳嗽聲，是莫婆婆。

  “老身進來了。”莫婆婆進來時，見二人神情有些慌亂，她看了一眼床，滿意的點點頭，“妖王說三日後再給你們舉行婚禮。”

  “三日後，不是月圓之夜嗎？”雲澈下意識的說道。

  “怎麽了？”莫婆婆問道。

  “沒什麽。”雲澈答道。

  “這兩日你二人也好好準備一下。”莫婆婆道。

  “諾。”他二人應道。

  “那我先去回稟妖王了，你們自便吧。”莫婆婆說完便下去了。

  梳妝台前，白弦月正坐著梳妝，一頭長發披散下來，黑發如瀑。

  雲澈從她手中拿過梳子，輕輕的梳著，“月兒，若我有一天要離開這裏，你可願與我一同離開。”

  “你要走？”白弦月身子一滯。

  “我終究不屬於這裏，如今你我二人即將成親，我想帶你一起離開這裏。”雲澈低聲說道。

  “阿澈，你就不能留下來嗎？”白弦月遲疑道，“其實這裏挺好的，我們在這裏過一輩子，不好嗎？”

  “月兒，其實我來這是因為——，”雲澈不覺眉頭緊了緊，“等事情做完了，我必須回去。”

  “你要做的事情是什麽？”白弦月道，“我能幫你嗎？”

  “不用，不用。”雲澈慌忙回答道，“這件事情你不知道便是最好的。”

  “你終究還是信不過我。”白弦月喃喃說道。

  “你說什麽？”雲澈沒聽清。

  “沒什麽，”白弦月停頓了一會，問道：“如果我不願意跟你走，你會陪我留下來嗎？你知道爺爺在這裏，我不能獨自離開。”白弦月微微蹙了蹙眉。

  “要走，自然是要帶爺爺一起走。”雲澈低下頭，靠近她，低聲說道：“三天後，等我們行完禮就離開好嗎？”

  “非走不可嗎？”白弦月問。

  “非走不可！”雲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