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作者:九祁粼凜      更新:2020-05-22 19:28      字數:2249
  郝皛梅這一暈倒,長安宮算是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太醫署的醫正在得到消息了著實嚇了一跳,皇上身邊的人忙道讓當值的太醫令也一同過去,這要萬一真是有毒,可就大大不好了!

  這太醫令姓孟,年紀著實不小了,德柱兒忙幫他背上藥箱,一行人匆匆趕往長安宮。

  “子謙,你前幾日給這位郝姑娘診治可有什麽不妥?”太醫令問向近日給皛梅看診的醫正,他字子謙。

  “答醫令,郝姑娘是受了幾處外傷,不過並不算太過嚴重,但她積勞成疾,內力幹虛,我便給她開了最溫和的補藥。”白謹如實回答。

  白謹心中也很是鬱悶,這姑娘醒來後,每日都在康複,今日怎麽就在長安宮出了事,尤其看這李老公公和德柱兒小公公都十分慌張。

  幾人加快腳步,趕到長安宮時,皛梅已經被安置在了偏殿的一個軟榻上。

  有個姑姑正給她蓋著被子,還要給她擦臉上的血跡。

  平川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忙喊道:“姑姑,臉上的血先不要擦。”

  禦前的姑姑必都是見過世麵的,她停住手看向皇上。

  平川忙半彎著腰對皇上說:“太醫可從血裏做一些推斷。”

  皇上擺擺手,煩悶的坐在了椅子上,對姑姑道:“聽季大人的。”

  平川眉頭緊皺,又對著皇上問:“陛下,要通知郝府嗎?”

  皇上的臉陰沉了一瞬,沒看平川,但還是點了下頭。

  平川連忙往外走,要去安排人。

  “等等。”皇上又喊住平川,見平川回過頭,他補了一句,“隻招郝大人入宮,說有要事商議。”

  “是。”

  這時李公公帶著太醫令終是到了長安宮,幾人給皇上行禮,皇上擺了擺手,讓太醫快去看看軟榻上的姑娘。

  白謹忙上前拿出絲布在姑姑的幫忙下搭在了皛梅手腕處。德柱兒給孟太醫搬了小凳放到軟榻旁。

  在一片靜謐中,孟太醫足足是把了一刻鍾的脈,平川再進來時,正好看見孟太醫用指肚兒蹭了一點皛梅臉上的血跡,放在鼻子下細細的嗅了嗅。

  隨後孟太醫將手擦淨,又把了一刻的脈。

  平川站在皇上身側,皇上低聲嗬斥:“你們路上怎麽照顧的人?”

  孟太醫像被皇上這句話驚醒一般,抬手去翻皛梅的眼皮,他把兩隻都翻起細細看了看,問白謹:“姑娘之前可有視線模糊?”

  不等白謹答,平川便開了口:“剛剛清醒時她確實有視線模糊之感。”

  孟太醫站起身,胡子顫了兩顫,又閉上了嘴。

  皇上看著這位老太醫的表情就知道這人有什麽話是不好說了,便揮了揮手。

  一旁的李公公忙將其他人都領出了宮殿,轉眼著偏殿裏就剩下四個人:皇上、孟太醫、平川和仍昏迷不醒的皛梅。

  皇上先斜著眼睛看了看一旁的平川,又看了看孟太醫。

  此刻的孟太醫不僅是胡子發顫,甚至連身上都開始顫抖。

  平川腦子裏過了千百種想法,卻也猜不出這孟太醫究竟診出了什麽。

  隻見那孟太醫噗通一聲竟是跪在了地上,他聲音發顫:“皇上,這……這、這,臣診不了啊!”

  “一個小姑娘你還診不了?”此刻皇上麵無表情。

  熟悉這位年輕君王的人都知道,這位陛下越是暴怒的時候反而越克製。

  “陛下……”那孟太醫都要哭出來了一般,他本就年紀大了,腰身一鬆,直接癱在了地上。

  “說。”此刻的皇上已是一個字都不願多說了。

  “陛下,郝姑娘……郝姑娘中的是、是壟毒啊……”說完這孟老太醫就垂下了頭。

  “哐”的一聲,皇帝猛的起身,袖袍帶翻了一旁的茶水。

  “你說什麽?”這幾個字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說完皇上猛的扭頭看向一旁的平川,平川雙眼直愣的看著地上的孟太醫。

  孟太醫整個人已經在瑟瑟發抖,他顫顫巍巍的說:“這姑娘……老臣診治……確是壟毒!”

  “不可能!”皇上暴怒的左右踱步,他額頭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

  平川看著躺在那軟榻上的皛梅,她的臉更蒼白了,平川甚至認為她馬上就要離開了。

  他不管皇上還在一旁踱步,直直的走到那軟榻旁,低頭看著這姑娘嘴角還有沒擦幹淨的血。

  “陛下,這姑娘、她不是近日中的毒。”孟太醫又哆哆嗦嗦的加了一句。

  皇上眯起了眼,聲音有些陰冷:“那是何時?”

  “皇上贖罪,老臣無能,無法判斷!”說完孟太醫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皇上眼角抽搐,他看向軟榻那邊,站著的少年和不省人事的少女……

  “李德權!”

  守在門口的李公公推門而入,他剛聽屋裏有什麽碎地的聲音就知不好,這一眼觀察到皇上此刻的表情,更是嚇得有些腿軟。

  “去白家醫館,喊白當家進宮!”

  李公公看那孟太醫趴在地上就知大事不好,連關上門跑了。

  皇上又轉身看向軟榻上的少女和站在一旁的少年,他隻覺頭痛欲裂,對孟太醫說:“出去!”

  孟太醫顫巍巍的站起身,走出了偏殿。

  這殿中的畫麵如同靜止了一般,隻餘下呼吸聲。

  兩個站著的人心中都不知轉過了多少彎,但也沒人能理得清這故事的走向。

  壟毒兩個字,是帝王的逆鱗。

  眼前這兩個年歲相當的孩子,是皇上心頭上紮的最深的那根刺,拔都拔不下來!

  “你沒什麽話要和朕說嗎?”還是皇帝先開了口。

  平川轉過身,單膝跪在帝王麵前,他閉了閉眼,開口道:“平川與陛下所說句句屬實。”

  “她練的的確是獻君劍法,那把劍之前確是在她身上,可失於魔教。”

  “你今年多大了?”皇帝突然換了話題。

  “臣已過束發之年。”

  “她也是今年行及笄之禮。”皇上已經坐回了椅子上,他眯起眼睛琢磨著什麽,“你可怪朕?”

  “臣隻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

  “那你不恨她嗎?”

  “不恨。”

  “這麽多年的罪都替她遭了。”

  “……”

  “平川啊,你果然還是姓季啊……”

  “臣確實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