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祖，確是有事與您商量。”皛梅眼睛聚焦在那葡萄上，不敢直視教主。

  教主輕輕哼了一聲：“每次喊師叔祖，就是有事相求，說罷。”

  皛梅搓了搓手指，有些緊張的開口：“兩件事。”

  “要求還挺多。”教主又歪歪脖子，伸手去夠那紗幔。

  入了秋，風也漸漸多了起來，這走廊上的紗幔經常就隨著風飄了起來。

  教主這個動作，不僅露出了一節白玉般的小臂，連領口都扯大了些。

  還好皛梅仍舊盯著葡萄，根本沒看見。

  等平川上樓的時候，看見就是這位教主大人一臉“天真”的拽著紗幔的一角，像一隻慵懶的貓，也是毫無形象的貓。

  教主見他來了，便放下了胳膊，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快，問他：“以前也不見你往這跑，現在是怕我吃人嘍？”

  平川沒接話，隻站在了皛梅旁邊。

  皛梅也不管這兩人如何打機鋒，開口道：“師叔祖……我想於冬日之前回京城。”

  “哦，為什麽？”

  皛梅不敢抬眼，自是不知道教主是什麽表情，聽他語調還算正常。

  “我冬日要行及笄之禮，父母都在等著我。”皛梅抿了抿嘴唇。

  “嗯，中原的習俗。你不是說和你父親多年未見了？”

  “還是有點……想念的。”皛梅支支吾吾。

  “還有件什麽事？”教主也沒說同意還是不同意。

  “教主，我的腰帶呢？”皛梅終於事抬起眼皮看向了教主。

  可教主已經又在歪頭拽著紗幔了，他嘴角勾了一下：“我記得我說過，我喜歡誠實的孩子，你對我撒了謊，所以那東西不還給你了。”

  “教主！”皛梅著急的喊了一聲。

  “人走東西留下，或者東西還你但人要留下。”教主的脖子像永遠擺不正一般，腦袋又歪了他自己的手心上。

  皛梅一聽這人又開始整幺蛾子，隻覺得無言以對。

  “我送她走。”一旁的平川卻開了口。

  教主看著平川留下一句：“你走了就不用再回來了。”

  皛梅不知這兩人又在打起了什麽機鋒，但她卻聽明白了平川的意思，選“人走東西留下”。

  “我不會再回來了。”平川像是作出了承諾一般。

  “那好，把你們兩個小麻煩一起送走。”這次教主站起了身，“就這樣決定了。”

  皛梅還來不及反駁，教主就回去了屋裏。

  她轉臉看向平川，不知道他葫蘆裏又賣的什麽藥。

  “送你回家。”平川那張常年冷漠的臉，帶上了一絲隱隱的溫情。

  皛梅隻覺其中有詐，但她又無法一個人走出荒漠……又生出“人為刀俎”之感。

  阿蒂瑪在知道皛梅要走後十分難過，在皛梅解釋她要去京城找父母後，這姑娘才釋懷了一點點。

  她掏出了一條彩繩編的繩子，小聲念叨著：“剛好編完你就要走，一定是太陽神的決定。”

  說完就給皛梅係在了左手手腕上，皛梅看著那條彩繩覺得很是漂亮，不好意思的說：“可是我沒有什麽東西能送給你。”

  “你把阿蒂瑪當朋友就是最好的禮物了，願我的太陽神早日實現你的願望。”阿蒂瑪又咯咯笑了起來。

  皛梅與黑砂堡眾弟子都相處的不錯，當然除了暗六。

  暗六知道她要走時很是開心了一陣，片刻後知道暗一也要跟著走，頓時火氣上湧。

  皛梅看著她那個樣子，也不敢說平川答應了教主再也不會回來。

  下午，教主便帶著成年的弟子出了門。

  教主走後皛梅才問阿蒂瑪他們這時去幹嘛？

  阿蒂瑪給她解釋，教主是去荒漠的東南方打馬匪。

  這一回答讓皛梅不可置信的問阿蒂瑪知道不知道中原話中馬匪的意思？

  阿蒂瑪肯定不會生氣，隻咯咯的笑著說，當然是懂的，教主就是去打馬匪。

  還是平川給皛梅解釋了一番：

  中原與草原交接的地方，便是最後那一點點可以耕作的土地。

  中原人耕作，草原人則是遊牧，冬季對於普通百姓都是難熬的季節，所以每到了秋收的時候，就會有馬匪四處搶掠。

  荒漠的東南邊又是大楚官力薄弱的地方，百姓日子更是難過，所以教主便帶著年紀大的弟子們去打馬匪。

  皛梅十分吃驚的問：“教主是在幫助百姓啊？”

  阿蒂瑪卻笑著搖搖頭說：“教主隻是讓村裏的男孩子們去練練手！”

  皛梅瞬間就想翻白眼，這位教主大人！還真是隨心所欲！

  這馬匪都成了他們黑砂堡的活靶子了！

  皛梅拿眼睛打量平川，平川就對她說：“我隻去過兩次。”

  皛梅：“……”

  這天夜裏，皛梅在床上翻來滾去，她興奮的睡不著覺。

  一想到明天早上就可以回到京城，不知道師傅、父母、哥哥們是不是都著急壞了。

  就在皛梅終於躺平了身子，昏昏欲睡之時，她隱隱約約聽見了什麽聲音。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庭院裏響起了尖銳的哨聲，皛梅直覺不好，果斷坐起了身。

  阿蒂瑪衝進了她的屋子：“郝郝！快起來！有什麽人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皛梅慌慌張張的穿起衣服，揣上榆木木牌、背上劍就跟著阿蒂瑪跑到頂樓。

  等上了頂樓，見平川已經趴在了房簷邊，他回頭對兩個女孩子喊：“不要站著。”

  等兩個女孩也學著他的樣子趴下了身子。

  村落遠處已是有了黑壓壓一片的馬匪！

  他們舉著火把，仍在向村落衝來，阿蒂瑪忙問：“萬領使在哪？”

  “萬領使已經去組織撤退了！走！”平川貓著腰喊她們也走。

  皛梅自是沒見過這陣仗，有些充愣。

  阿蒂瑪拉起了她，又讓她彎下腰。

  那些馬眼看就要到了近處，嗖嗖幾聲，幾隻帶著火頭的箭就射了過來。

  “小心！”平川回身，擋在了皛梅身前，將那帶著火頭的箭打落掉下在外麵。

  三人急忙忙的下了樓。

  萬領使一邊吹著哨子，一邊用渾厚的內力吼道：“都撤退到村後口！”

  平川對萬領使大喊：“他們有幾百人！”

  這時庭院外已是火光大起，荒漠本就幹燥，不少房子的屋頂還鋪了幹草，這些馬匪無異於放火燒村！

  庭院裏現在留下的都是年紀較小的弟子，他們一個個雖然十分害怕，但在萬領使的指揮下，還算能穩住心神，都急急向後院跑去。

  已經有不少箭射入了庭院內，紗幔也起了火。

  “殺殺殺！”院外便是那殺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