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衝著美婦俯首，道：“主人，他們來了。”

  美婦微微一笑，背後忽地生出一雙肉翅，俯衝下山，落在三人麵前。

  “寡婦戚劉氏見過幾位大人！”綠裙婦人收起雙翅，向三人施禮。

  隨後，巨蟒緩緩遊至綠裙婦人身後，盤作一團，留下空隙，讓婦人能坐下說話。

  隻見自稱戚劉氏的綠裙婦人繼續道：“閣下也看到了，妾身臨盆在即。若能暫時放過我母子二人，日後必將靈晶核和殘軀奉上！”

  事情本不是因廉山三人而起，巨蟒是找錯人了的。現在廉山也不打算隱瞞，於是解釋道：“其實我三人進山隻是想尋找火狼獸，取其靈晶核作他用，你們是誤會了。”

  戚劉氏和巨蟒皆是一愣，它們在附近隻察覺到廉山一個強者，誰想對方並不是衝自己來的，現在豈不是引狼入室？

  廉山似是看出了它們的擔憂，繼續道：“你們無需害怕，我並無惡意，隻是想帶兩個小孩見識一番巨龍的英姿罷了。可惜原來隻是半龍半人，倒是有些無趣。”

  戚劉氏和巨蟒這才稍稍放心下來。接著戚劉氏長歎道：“當年我父親一時貪玩，從龍域偷走出來，結識了我母親。他們本應是神仙眷侶，奈何龍族與人族早有誓約，劃界而治互不侵犯，在母親懷上我的時候，父親就被龍域的族人強抓回去，留下孤兒寡母。誰想作為女兒的我也是這般淒慘的境況，天意如此，唉！”

  興許是見戚劉氏可憐，廉山動了惻隱之心，於是道：“也罷！萍水相逢也是緣分，我便幫一幫你們吧！”

  戚劉氏聞言，大喜，急道：“當真？”

  “老夫身為八品尊者，豈是食言而肥之輩！”廉山斬釘截鐵的說，“當年我老師從龍域得到一張鐵畫銀鉤配方，可護你母子平安。不過要謹記，待你出月後，此鐵畫銀鉤便不再護佑你母子。屆時，何去何從，你可要考慮清楚。”

  “閣下大恩大德，妾身沒齒難忘，還請受我一拜！”

  戚劉氏說罷當即跪下，誰想膝蓋還沒碰地，便被人扶住了。

  “你有孕在身，跪就不必了。”

  說話的竟是李耳。隻見他把婦人重新扶到巨蟒身軀上坐下，接著對廉山說：“老廉，我可以幫上什麽忙嗎？”

  廉山目睹剛才這一幕感到頗為意外，戚劉氏跪就跪了，誰想李耳會忽然上前扶住了對方。

  龍族最重承諾與恩仇，但也最不近人情，故而報恩和報仇一樣，目的達到了，往後就無拖無欠，兩清。

  不過還有另一種說法，乃天地萬物都可締結的友誼之證。

  這小子莫不是知道些什麽，想趁對方需要幫助的時候，乘機占便宜，得到龍族的友誼之證？

  想到這裏，廉山心底裏莫名想笑，這小子倒不像表麵看上去這般老實。

  然而廉山想多了，李耳隻是有些感同身受罷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李耳前世雖不是單親家庭長大，但在記憶中父親也形同虛設。母親含辛茹苦把他撫養成日後的國之棟梁，付出了巨大的犧牲。要不是家中還有弟弟可以照顧母親，他也不會安心到軍隊裏曆練，到後來甚至替國家辦事。

  但凡遇到像戚劉氏這般遭遇的人，李耳都會感同身受，心生可憐。

  “小兄弟，謝謝你！”戚劉氏感激道。

  這時，廉山對李耳說：“你和阿本到外麵守著，若是有人來，便進來通知我。”

  李耳點點頭，準備按照廉山的吩咐帶張本先行離開。

  “兩位小兄弟且慢！”

  戚劉氏忽然叫住了兩人，然後取出兩個精巧的銀鈴放到兩人手裏。

  “你們把兩枚鈴鐺帶上，隻要同時搖響，我就能感應到，如此就不需要浪費時間往返巢穴了。”

  “謝謝！”

  李耳和張本向戚劉氏道謝，然後便下山，通過紅色氣霧漩渦離開了所謂的巢穴。

  兩人各自尋了一塊幹爽的石頭坐下，百無聊賴之際，張本忽然問：“竹竿哥，剛才那女人真是龍嗎？”

  “是的。”李耳答道。他去扶女人的時候，明顯就感覺到對方體溫比正常人要低得多，身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這是人類所不能具備的。

  再者，戚劉氏能夠建立起偌大的巢穴，可見並非泛泛之輩。

  巢穴是異獸的領域，隻有高階的異獸才能締結。在巢，異獸可利用靈氣掩去某處地方的存在，使之肉眼不可視，亦無法真實觸碰，成為一個專屬自己的領地。

  紋章蛻變到一定階段的紋章武者也能利用靈氣構築類似的領域，隻是沒有靈晶核作為維持領域的核心，所以無法長久。

  眼下正值晌午，天空陰沉沉的。兩人在山澗旁坐了一陣，都覺得有些餓了。他們發現幹糧都在廉山身邊，忘記從巢帶出來了，於是默契地在山澗裏捉魚摸蝦挖螃蟹。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兩人就得了斤餘魚蝦，於是燒起一堆火，同時尋來幾張闊葉洗淨，將魚蝦包裹在葉子裏，外麵再裹上一層泥，將之放在火裏燒。

  在斷下的時候，李耳和張本可沒少這樣幹，因此動作十分熟稔，沒幾下就可以坐在一旁烤著火等魚蝦熟透了。

  沒過多久，山澗下遊忽然傳來幾聲人聲，很快有三個身穿統一灰綠色緊身衣裳的青年男女從一處灌木裏走出。

  “他娘的，祖海城這邊怎麽會是這樣的鬼天氣，又濕又冷，煩死老子了。”

  一個二十出頭的男青年正罵罵咧咧地撥開身上沾著的葉子。

  另一個年紀稍長的男青年說：“還不是你妹妹惹的禍，說了不要把祭天白猿放到這種山溝溝裏暫養，非不聽。現在倒好，人不見了，白猿也不見了，要不是發現這裏有一個龍族的巢穴，能將功補過，回去非把你妹妹給趕出聖院不可。”

  “那死妮子，讓我找到她非把她屁股給揍開花不可！就算是親妹妹也沒情麵可講！”男青年更氣了。

  “好了，別嘰嘰歪歪的了，等下要是驚動了那條大蛇，可又白費功夫了。”女孩說道。

  兩個男青年聞言，於是乖乖閉嘴。

  這時的三人還不知道，遠處的李耳和張本正直直地盯著他們。

  這是那個女孩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