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天梯達者？你來自費迪南德？”布萊恩一臉吃驚，並且從父親的表情判斷，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得到科林肯定的回答後，米勒子爵說道，“看來你是最合適的了，但是依然不行，子爵領不能失去任何一位超凡者了。”他吸了口冷氣，在箭跺磕掉右臂的冰塊，“我們已經為平民爭取了三四天的時間了，接下來不為勝利，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科林教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知道米勒子爵是對的，他們的戰略目標並不是打贏這場仗，而是在被毀滅前支撐更久。

  布萊恩歎了口氣，上前攙扶助父親，後者身上的寒冰已經被清理幹淨，幸虧他是超凡者，即便是不擅長戰鬥的天梯，依然在身體素質上遠超普通人。

  轉頭看了眼已經快隱入霧靄的敵人，米勒子爵苦笑一聲，“他們還會來的，而且會更猛烈，”他猛地爆發出一陣咳嗽，“咳咳……我看到羅傑斯家族的紋章了，他們家，咳咳，有我的一位老朋友。”

  “如果對麵的首領就是他，那我敢保證，下一仗會艱難地多。”

  布萊恩不解，看了一眼科林教官似有所思的表情，攙扶著搖搖欲墜父親走下城牆，準備先回書房歇息。

  戰鬥雖然告一段落，但是這頂多是比較激烈的試探而已，對於兩隻剛剛蘇醒的戰爭巨獸來說，還遠沒有結束。

  小心伺候父親休息以後，布萊恩安排好廚房保證充足的飯菜供應，找到了正在統計傷亡的科林教官，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二十年前的平叛戰爭，子爵大人最後擊垮的就是格爾曼·羅傑斯，也就是他那位老朋友率領的北索斯軍隊。”

  “不是平定北部邊境貴族的叛亂嗎？”布萊恩更加疑惑，“怎麽和北索斯還有關係了？”

  “你真傻哈哈哈哈，”科林教官放下手中的傷亡簿，大笑起來，“沒有北索斯撐腰，那些牆頭草敢跳出來嗎？別說有關係了，連那些窮鬼貴族的武器都是北索斯王室提供的。”

  怪不得，布萊恩想明白了，這樣一對旗鼓相當的對手時隔多年再次相見，曾經失敗的一方占據了極大的優勢，怎麽會不想把場子找回來？

  “聽說當年格爾曼·羅傑斯在成人禮以後遊曆四國，曾經和當時還不是子爵的米勒大人相處過一段時間。”科林教官回憶起曾經子爵大人閑聊時說起的往事，“他們應該是那段日子結下了友誼，隻不過誰也沒想到後來會兵戈相向，真是主神弄人。”

  布萊恩苦笑一下，是啊，這種事情無關私仇，完全起於國與國的爭端，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是主神弄人。由於各國教會力量的強大，對高層以及平民階層的滲透根深蒂固，所以許多國際爭端都來自於各教會之間的糾葛，包括並不限於高層次煉金器物的爭奪，暗殺行動，宗教分歧等。

  北索斯的軍隊自從上午退兵以後一直沒有再發起攻勢，布萊恩忙碌了一天，看著開始西沉的太陽判斷，今天應該是打不起來了。但是，了解過對麵疑似首領和父親的糾葛以後，布萊恩知道這場戰爭注定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不敢放鬆，如果明天情勢危急，他開始考慮要不要暴露自己的盔甲仆人，如果能夠因此爭取到足夠的時間帶著父親跑路，那也不是不可以。

  經過統計，上午不到兩個小時的戰鬥，子爵領的守軍傷亡了接近一千人，其中八成是弓箭手，而對城牆外重傷敵軍和屍體的統計則顯示，北索斯方麵損失了超過兩千，其中相當部分是被燙傷然後墜地失去行動能力的倒黴蛋。

  科林教官率領的支援隊在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雖然不是超凡者，但是在幾具輕便加成的銘文盔甲的作用下，這些精銳老兵勉強能夠做到四處支援。

  經過米勒子爵數十年的積經營，子爵領通過商隊購買和從教會獲得的方式積累了一些諸如銘文長劍，銘文盔甲，爆裂彈等煉金器物，雖然都是低端貨色，但對於剛從數十年低穀中起步的費德勒家族來說已經非常不易了，要知道，連對麵精銳的鋼鐵雄獅軍團也不具備多少超凡物品。

  懷揣著一些對明天的擔憂，布萊恩將今天的一些收獲記錄在筆記本上，熄滅房間的蠟燭進入了夢鄉。

  但是有些人今晚注定不能入睡。

  “廢物，”格爾曼點燃煙鬥，將青白色的煙霧噴吐在一名高級軍官的臉上，北境特有的混合了草藥的煙草具備強烈的刺激性，但後者此時跪在軍團長大人的身前，不發一言，也沒有任何動作。

  “那些貴族的私軍廢物也就算了，本就是炮灰而已，”格爾曼慢條斯理地將煙鬥扣在軍官的額頭，“為什麽你也和他們一樣呢？”

  滋滋聲伴隨著一小股焦糊的烤肉味湧起，那名軍官哆嗦著嘴唇，依然沒有說一句話。

  “米勒這麽多年也是有進步的，是我小看他了。”軍團長收回煙鬥，將裏麵的殘渣磕出，“明天如果再像今天這樣，你知道該怎麽做，規矩寫得很清楚，對吧？我尊敬的馬斯大人。”

  “本特家族的榮譽上不允許有一絲汙點。”馬斯·本特低頭回應，“請軍團長大人放心，明天就是我鋼鐵雄獅踏平米勒子爵領的日子。”

  “嗯，”格爾曼從狹長的鷹鉤鼻裏哼出簡短的氣流。“出去吧。”

  馬斯從地上爬起，深鞠一躬轉身離開，在原地留下一小灘血跡。此時才看到，他背部豪華的貴族服飾已經四分五裂，三條觸目驚心的鞭痕蜿蜒其上。

  格爾曼更換一支新的煙鬥，右手裝填完成後穩定且緩慢地將鬆散的煙草壓實，並湊到蠟燭處點燃。

  “好久不見了，米勒大人。”他微眯著眼睛，享受著煙霧衝進肺葉帶來的刺激，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自言自語。

  “確實，差不多二十來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