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波詭雲譎:密信
作者:雨闕      更新:2020-05-21 16:02      字數:2508
  凝煙雖然沒有聽到整個過程,但見眼前斷樓和完顏翎摟摟抱抱,想起剛才尹柳氣鼓鼓的臉和趙鈞羨的模樣,便也明白了個大概,笑道:“也好,尹姑娘生性太過跳脫,若是真非要跟著我們一起走,隻怕還會有些麻煩。”

  “其實有時候,我倒是挺羨慕尹姑娘這樣單純直爽的性子呢!”完顏翎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麽,在斷樓胸前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斷樓大叫一聲。完顏翎板起臉道:“斷翎大俠?好不威風啊。你說,是不是走到一處,就像剛才那樣毀我清白?”

  斷樓笑著打哈哈道:“你本來就是我的媳婦,怎麽能說是毀你清白呢?”

  “呸,不正經!”

  凝煙看斷樓和完顏翎笑鬧,仿佛又變成了當年那個明亮意氣的少年,心中也是深感寬慰,說道:“好啦好啦,我們在此也頗耽擱了些時日,距離約定的日期已不過半月,臨安城還有些路程,別讓撻懶將軍等急了。”

  完顏翎扁扁嘴道:“要不是看在這次是去奉旨議和的份上,就衝他非要拉上凝煙姐你,我見都不想見他!”她行走江湖這三年裏,也是見多了民間疾苦,兵燹為禍,現在兩邊如果真能議和,那自然再好不過,因此這般說話。

  凝煙笑笑,卻不由得回過頭去看看,擔心道:“你們在信裏,沒提我懷孕的事吧?”

  “哎呀,放心吧,都按你的意思來的,我四哥那麽笨,什麽都看不出來的。你呀,就是隻想著別人!”完顏翎走到凝煙麵前,笑著彎下腰,“好啦不說這些了,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取名字了沒有啊?”

  凝煙搖搖頭道:“還沒呢,等回去讓你四哥取。”

  “他能取出個什麽好名字,還是我來想一個,”完顏翎歪著頭,想了想,“呦,小家夥,讓我想想,你是個小夥子呢,還是個小姑娘呢?你認識我嗎?我是你小姑姑……”

  其實凝煙此時懷孕剛不過三個月,尚未顯懷,完顏翎卻如此認真。斷樓和凝煙都是樂不可支:“他現在才不過葫蘆那麽大,能聽到什麽啊。”

  三人就這樣收拾了一番之後,備好幹糧飲水,去鄰邊集市上挑了幾匹步子穩健、腳力強勁的快馬,又買了一輛結實的車子,裏麵鋪上好幾層軟墊,請凝煙坐在裏麵。隨後,斷樓駕車,完顏翎騎馬,白天急行,晚上緩步,一路向臨安而去。

  對於習武之人而言,隻要真氣精純充沛,幾天幾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完全不是問題。斷樓自不必說,完顏翎這三年來行走江湖,內功修煉也從未落下,如此幾天也不是問題。不過斷樓不想完顏翎過於勞累,晚上仍堅持讓她和凝煙一起在車內休息一下。完顏翎拗不過,隻好順著他的意思了。

  斷樓內功深厚,又自小在馬背上長大,一隻手掌著兩三股韁繩都如同玩物。這些高頭駿馬原本性子都甚是頑劣,在斷樓手下卻是服服帖帖,一個也不敢尥蹶子,就是晚上行路,走的也是又快又穩,凝煙和完顏翎在車內休息,絲毫感覺不到顛簸。當然,斷樓從小愛馬,雖然急著趕路,也不會太不疼惜,馬兒累了便停下來歇一歇,喂喂草料,飲飲水。

  過得數日之後,在一個驛館見到了撻懶的旗幡和車隊。二人也不著急,先找個房間送凝煙去休息,然後才見過撻懶。

  撻懶這幾天等二人等得心中焦躁,時常拿左右發脾氣,那些護衛一個個都苦不堪言現在斷樓來了,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迎了進去。

  一見斷樓,撻懶也不行禮,客套話也沒有,坐在座位上陰著臉,劈頭便罵道:“這都多少天了,你怎麽才來?”

  斷樓對於撻懶的暴怒不以為意,側身一閃道:“撻懶將軍,你看,我找到了誰?”

  “撻懶叔祖,別來無恙啊?”完顏翎早就換上了一身女真公主的打扮,鮮紅錦衣,鵝絨頭巾,頸上掛著一串碎銀首飾,笑嘻嘻地看著撻懶。

  撻懶看見完顏翎,也是大為錯愕,但旋即明白了過來,站起身微微欠身道:“這不是長公主殿下嗎,你平安就好。先皇泉下有知,也該安心了。”

  聽到撻懶稱呼自己為“長公主殿下”,完顏翎微微一愣。但想來也確乎如此,自己已是當今皇上的堂姐,不是長公主是什麽?隨即又想到吳乞買抱憾病逝,自己得知消息晚,竟沒有見上最後一麵,不禁眼圈也紅了。

  斷樓感到完顏翎肩膀微顫,便將她的手握在掌心,對撻懶道:“撻懶將軍,此番南下議和,重在顯示我大金的一片誠意,若是翎兒也能同去,豈不是更好?”

  撻懶微微頷首道:“嗯,翎兒是先太祖的親生女兒,若能親臨,宋廷自然蓬蓽生輝,和談也能更加順利。巴圖魯將軍此言,甚是有禮,我即刻修書一封,送往南邊。今天天色已晚,兩位一路趕來辛苦,便請早點休息吧。”

  斷樓見撻懶雖然是在表示讚同,言語也甚是客氣,但卻眉頭微鎖,似乎有什麽顧忌,心下奇怪,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不過他懶得去想這些政事,現在完顏翎心情不佳,也不願在此久留,便道謝告辭了。

  撻懶目送二人回房後,臉色陡變,對左右道:“給我把門看好了,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左右答應,撻懶關上門掛上鎖,寫了一封書信,卻並沒有放進那個專供和宋廷通信的金封。而是向外吹聲口哨,招來一隻信鴿,將書信塞進係在腳上的竹筒裏,撫著信鴿的頭低語幾句後,一招手放飛了出去。

  第二天拂曉,臨安城還未睡醒,這隻信鴿便落入一處深宅大院,飛進了一處臥室之中。幾聲咕咕叫後,一個長須書生披衣下床,掌上一盞燈,給這疲憊的小家夥扔了幾粒小米,取下了密信。

  “怎麽了?”書生的妻子從夢中醒來,見丈夫站在窗前,著,立時睡意全無,連忙下床湊過來:“怎麽這個時候來信,發生了什麽?”

  書生看完,思忖了一會兒,將羊皮紙交給了妻子,沉吟道:“她要是來了,事情就有些不太好辦了。”

  “她,是誰?”書生妻子有些茫然,低頭讀罷信,也是半驚半憂:“怎麽是她?這丫頭比鬼還機靈,豈不會壞了我們的好事?這個撻懶,怎麽也不知道攔著點!”

  那書生兩腮微微嚼動,向窗外望了一會兒,回身去床頭衣架上取下一身便衣:“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說罷,穿好衣服,推門出去,到後院叫醒還在睡覺的馬夫:“備馬,我要去一趟大統領府。”

  馬夫睡眼惺忪,懷疑自己聽錯了,揉著眼睛道:“老爺,這天都還沒亮呢,您要不……”話沒說完,便撞見書生陰惻惻的目光,立時嚇得閉上了嘴,連忙敢去套馬車。

  不一會兒,大門推開,一輛馬車悄步而出,向右一拐出巷子去了。借著殘缺的月光,沿馬車的頂棚向後望去,可見黑漆的立柱間懸著一塊匾額,森然地寫著兩個字:秦府。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