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曄是怕的，但是看著眼前的雲彌渡，想著十世自己過得苦，他可能更苦吧！

  “我願意。”

  “你想清楚了？你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為了因果宿命才要遭受輪回之苦，值得嗎？”

  女媧神情中盡是痛苦和心疼。

  葉子曄苦笑著點點頭，最終隻說了句：“值得，因為如果他是我，他也會這麽做。”

  葉子曄終於明白，最初認識雲彌渡時，為什麽會在事務所做這個夢了。

  一切都是因果，因果有時又是悖論。

  到底是有因才有果，還是有果才推倒的因，他也不能明白。

  葉子曄在去幽冥投胎前，蓬萊島最終還是被毀了。

  自此蓬萊島成為了修仙者夢寐以求的仙境，但誰也沒有再見過。

  好在雲彌渡恢複了神智，而且靈珠因為他的理性壓製，竟然和他的元神融為了一體，這樣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會打靈珠的主意了。

  葉子曄進入幽冥後，神識就強製和小曄分開了，小曄投了胎，而他更像是依附在小曄的魂魄上，以上帝視角看完了小曄的輪回世。

  第一世小曄出生在大漠荒北，人跡罕至的生存環境，母親生下他就死了。

  小曄被狼叼進狼群中，被母狼養大了。

  一個從來不會說人話的孩子，在荒漠中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匪徒。

  匪徒發現小曄不會說話，但是會像狼一樣捕獵，就控製了他。

  讓他成為了捕獵的機器，甚至將他圈在圍欄裏，和各種野獸撕鬥。

  至死這一世的小曄，都沒明白，自己其實是個人類。

  第二世小曄出生在官宦人家，衣食無憂但從小體弱多病。

  而且小曄是老爺醉酒後和廚娘所生，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欺淩，暴力，侮辱，誣陷，組成了小曄童年的記憶。

  他的母親，也在正房和小妾的挑撥陷害下，被小曄的父親亂棍打死了。

  失去了唯一愛他的人，小曄將所有仇恨爆發了出來。

  火燒了整個府邸，府裏上下幾十口，無一幸免。

  而小曄最終被捕，受到了車裂之刑。

  葉子曄每每看到小曄的遭遇，心髒就像被人放在地上碾壓一般撕裂的疼。

  十世輪回苦，難道世間所有的不公與極惡都要讓他一一感受嗎？

  接下來的幾世，葉子曄看著小曄經曆了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世世有，但更可怕的卻在後麵。

  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直到第九世，葉子曄才看到了雲彌渡。

  這一世，小曄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因為無能為力，因為厄運纏身，因為求不得。

  最終小曄選擇了離開這個世界，就在小曄跳樓後，雲彌渡才出現在小曄站過的樓頂。

  “我找了你幾千年，卻每次都錯過你的人生，不能幫你分擔些許痛苦。

  小曄。。。等我。”

  這是葉子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雲彌渡落淚。

  帶著悔意，帶著恨意，還帶著一絲殺意。

  等葉子曄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周圍的布景很像古代的房間。

  難道又回到過去了？

  就在葉子曄滿腦子像走馬燈一樣閃過小曄幾世輪回的痛苦時，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雲彌渡看到葉子曄醒了，急忙走過去，坐在床邊探了探他的額頭，又緊張的看著他。

  葉子曄有些懵，這又是哪一世的劇情？

  “好點了嗎？還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葉子曄第一次看到雲彌渡這麽不冷靜，一時間還有些迷茫。

  “這是哪裏？”

  聽到葉子曄開口說話，雲彌渡才算鬆了一口氣。

  “陶五的店裏，之前你喝了孟婆湯，然後就暈倒了。”

  葉子曄的大腦承受了太多太多的信息，緩了好久才明白過來，自己前麵看到的那些，都是在做夢。

  “我睡了多久了？”

  葉子曄使勁揉著太陽穴，感覺要炸開了。

  雲彌渡伸手遞給他一杯水，而後說道：“四天了，現在是晚上十一點。”

  葉子曄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睡了四天？！

  不過想想也是，四天的時間從上古到現代“遊覽”一圈，也算是快的了。

  “陶五並非壞人，隻是用的方法。。。”

  “嗯，我明白。如果沒有他這麽做，就不會有我了。”

  葉子曄隨口說了句，然後把杯子還給雲彌渡。

  對方驚愕的看著葉子曄，雖然大致能猜到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但具體一切都包括什麽，他並不能全部知曉。

  似乎是看出了雲彌渡的不安，葉子曄靜靜的看著他，突然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沒有那麽神秘了。

  行走在世間數千年，就為了找到他。

  但是每一世都錯過了他，對於雲彌渡來說，到底是何種的打擊呢？

  怪不得當初在酒館見麵時，雲彌渡的表情那麽複雜。

  想來這種複雜中，帶著十世尋不見的絕望，也帶著執著後見到希望的欣喜。

  不過現在葉子曄看他時，再也不是那個神秘高高在上冷言少語的雲彌渡了。

  腦海裏盡是溫柔善良還有些可愛的大師父。

  雲彌渡被葉子曄看的很不自在，眼神閃躲的問道：“你。。。那麽看我做什麽？”

  “看看我的大師父千年來，活的怎麽樣。”

  原本葉子曄隻想開個玩笑，卻在說完這句話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雲彌渡千年來尋他尋得苦，但他這幾世過得也都是非人生活。

  如果能像這一世這樣，遇到姥姥遇到他，至少還有活著的希望。

  看到葉子曄痛苦委屈的哭著，雲彌渡伸手將他攬在懷裏。

  “小曄，辛苦了。是你替我受過了天劫，才遭受十世輪回之苦。

  這一世，我會一直陪著你，用一切去保護你。我們一起挺過最後的劫難，就都塵埃落定了。”

  人吧！如果脆弱時沒人理會，哭會兒也就過去了。

  但是一旦有個人哄著安慰著，多堅強的人也會變得矯情，也會更加委屈。

  “都怪你！為什麽之前不來找我？你知道我過得有多苦嗎？！”

  “是是是，我的錯，怪我怪我。。。”

  “還有那群白毛驢！媽蛋的再讓我看到他們，就讓他們都變老禿驢！”

  “對對對，我跟你一起拔光他們！”

  雲彌渡高興又無奈的哄著，但看到葉子曄能吐露心聲，並沒有跟他生氣，他也哄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