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數據空間要關閉三天！”

  “你跑什麽跑！”

  ……

  “對不起大家！以後再不會了！”青檸說著就跪下了，頭紮在雙臂裏。

  耳邊嗡嗡地響了很多話語，不知道跪了多久。

  “137，快起來吧！”513拉起137。

  青檸直起腰，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麻痹了。從未受過這種屈辱，但此時也並不很悲傷。緩緩站起來躲開513，從真實的樓梯上跑下，跑到植物園。

  躲在兩株植物中間，空氣裏濕潤的水汽鎮定慌亂的思緒。

  “嗨……我聽說你出事了，到處找你呢，原來你在這裏，你坐這裏幹什麽，水汽裏有大量的植物營養液，更容易讓人興奮！”

  “這裏的人都莫名其妙！你也是！就算不認同混合人的存在，也不要無視這項技術已經走在成熟的路上了吧。存在即是合理，否定既定事實是好愚蠢！”青檸痛喊。

  婦人一臉無奈，青檸站起來，跑到人力搖臂處，裝滿果蔬的筐子堆在傳送帶旁邊，青檸一把抱起她昨天摘的筐子摔在傳送帶上。

  “哼……哼……哼哼哼！哼！”青檸使勁搖動搖臂。

  “剛來都是這樣的，你不要太難過，關在這裏的人他們唯一寄托就是那些無息幻象，所以會特別生氣……”

  “仿生人類學為什麽是一坨狗屎？”青檸停下來衝婦人大吼。

  “你不知道很多人依靠這個學科活著麽？既然它是狗屎，那些編寫腦程序的又為什麽自詡高貴！不是狗屎麽？完全的一坨狗屎！”

  青檸把三隻筐搬到傳送帶上。“還看不起捏臉師，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被關在這裏，怎麽不出去改變世界，活在虛無縹緲中，一刻也不敢脫離！”

  “嘿！唉……哼……”搖臂紋絲不動，青檸累的嚎啕大哭起來。

  “哎哎哎……”婦人似乎被青檸的歇斯底裏嚇到了。

  “哼！”青檸褪下左手腕上的手鐲扔在地上，“故弄玄虛，都是沒有的東西！”

  手鐲咕嚕嚕一下滾出去好遠，婦人跟過去撿起來。

  “這是手環麽，做這麽好！”

  青檸愣住了，兩隻手胡亂抹掉臉上的淚。

  “這種技術居然實現了……”婦人欣喜地擺弄手環。

  “那是手鐲罷了……”

  “哼，沒電可不就是手鐲麽呢。”

  青檸驚異，這婦人還真有兩下子哎，“那你說，怎麽給它充電？”

  “這種手環要放到特定的電磁場裏，是一種比較高級的信息加密取裏麵的全部信息。電量耗盡時，手環更成了一個安全的信息密碼鎖，任何人無法破解其中的信息。”

  “哦……”

  “你從哪弄來的？”

  “管你什麽事啊！”青檸奪過手環帶到左腕上。“這就是從飾品店買的裝飾手環，我隨便一說你就上鉤了，看來你真是沒什麽本事，瞎胡吹倒是有一套！”

  “哼……”婦人不服氣的笑笑，“怎麽回事你心裏清楚！”

  婦人湊到青檸耳邊，“是那個人給你的吧……”

  “那個人啊？”

  “就是你老說的那個人嘛！”婦人雙手扶住搖臂，兩人一起推了起來。

  青檸心裏暗笑，這婦人怕是說的百鴿。

  “百鴿是你最看不起的仿生人類學的最前沿成果。”

  婦人鼻子裏哼氣，欲言又止的樣子。

  兩個人搖快了許多，堆在傳送帶旁邊的果蔬筐都被送走了。

  “罷了，我闖了那麽大的禍，幫大家把活兒都幹了吧。”

  兩人並排坐著喘氣。忽然婦人拉起青檸的手在手心裏畫了一個“∞”符號。

  “幹嘛？”

  “你聽說過幻象理論麽？”

  青檸一把把手抽出來，“您不要找到機會就給我上課吧。我沒聽說過，也不想了解！”

  “幻象製造了一個第三世界，這個世界裏包括傳統的藝術，宗教，還有一直猛烈發展的科學。掌控科技的主導者們構建了一個科技幻象世界，身處其中的人類從來不懷疑其真實性！”

  青檸皺眉頭，又開始了，擺擺手雖然厭煩，但是隨便吧。

  “就像你從來不懷疑你的工作本身……”

  “我很清楚自己幹什麽？無以倫比的清楚，捏臉是孩提時代至今的夢想，它簡單但是是可以修煉一輩子的技藝，不管旁人怎麽瞧不上它！”

  “我是說，你後來的工作，你接受一切設定，而且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認為那一切都是不可質疑的事實！”

  婦人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語氣小心斟酌，青檸知道這種細微的表情後麵繃著強烈的情感。

  “嗯……做為人類在混合人手下，為人類的需求修理機器人，是有一些奇怪，可那又怎麽樣呢？”

  婦人激動地抓住青檸，臉上五官拉動，“你想信並且維護，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青檸怔怔的點頭，她想跑，但是此時的失樂園一定更可怕，隻能繼續聽婦人絮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