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忍著胳膊酸痛摘芒果，揪禿了十幾株芒果架之後終於拖著二十筐芒果到傳送帶旁邊。

  青檸趴在搖臂上呼哧呼哧喘氣。

  “來了啊？”

  青檸撇過頭，昨天的婦人遞過來一塊毛巾。

  “謝謝！”青檸接過擦了擦汗。

  “您在這裏多久了？”

  “‘失樂園’建立時我就在這裏了。”

  青檸心裏了然，怪不得她沒有號碼，原來是第一個來的。青檸仔細打量婦人，光滑白皙的皮膚並吧不顯老“難道她也是程序工程師？”

  “您為什麽來這裏？”

  婦人拿起一個芒果，“因為我喜歡真實的世界，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正在呼吸成長的生命。”

  “你看”婦人打開斜背的挎簍。

  “哎……”青檸看了一眼撇過頭，裏麵密密麻麻蠕動的蟲子，心裏不免有些失望，看來這婦人並不是失樂園裏的能力者。

  “就算是最精密設計的植物園，也會有蟲子在這裏繁衍。”

  婦人從兜裏套出一個帶孔的玻璃罩裝進兩隻蟲子。

  “拿著！”

  “嗯……”青檸遲疑地接過來快速放進口袋裏。

  “我趕緊忙完這些好回去休息。”

  “不要著急，今天還長啊……”

  “工作要盡快完成啊，結束了就可以休息了。”

  “你看這些植物，他們的一生有休息過麽？它們的基因被改造，固定在架子上一茬一茬結出果實然後被采摘……”

  青檸不想聽婦人說教，她幫忙就幫忙不幫忙也不要耽誤別人勞動嘛。

  “總有一些格外傲慢的人類試圖用科技超越生命本身。人類一直都在追尋永生，而科技提供了虛幻的希望，讓人類如同誇父一般……”

  “嗯嗯嗯”青檸不住點頭，心裏隻惦記著趕快把芒果送走。幾次扶住搖臂準備發力，但婦人似乎並不想幫忙，就是來聊天的。

  兩人從上古神話聊到昆蟲產卵微生物起源，一片葉子的綠色青春期。

  “我是捏臉師！”青檸的厭倦不加掩飾地寫在臉上，“用程序編寫機器人容顏的捏臉師！因為犯了錯送到這裏接受懲罰。可我並不覺得這是懲罰，這裏有很多我平時接觸不到的高端編寫員，隻聽過沒見過的驚豔科技！”

  青檸話裏有話，我們都是人工智能的從業人員，不是像你這樣照看園子的動植物愛好者。

  婦人沒有覺察到青檸的不滿，摘了幾片葉子讓青檸帶回去養蟲子便離開了。

  “真討厭，不然早就幹完了！”

  一個人一次隻能傳送一筐，同時有兩筐便搖不動了。二十筐，青檸來來回回搖了二十次。

  拖著勞累的身體回到137，正在浴盆裏泡澡時手環上進來一條消息，“我是103，請求進入您的數據空間。”

  平行空間！

  “好啊！”青檸立刻通過。

  縱橫交錯的數據流影像清晰起來，周圍變成了山腳下的溫泉，“溫泉”蒸汽繚繞冒著氣泡，周圍奇花異草，花精靈忙著采花蜜，薄翼砰砰扇動的聲音清晰入耳，隨意飛舞落在她肩頭，停在她伸出手指上，把花環帶到她頭上。從草間探出頭的小白羊銜來淡淡的雛菊，“咩……”

  一抬腿，還有小魚一個撲騰躍出水麵。太美了，太愜意了……

  ……

  青檸睜開眼，這是在哪。

  微微伸展一下，“啊……”身體局限在一個小空間裏往下滑了一下，嗆了一口水。

  “阿嚏……”

  居然在澡盆裏泡了一夜！她在澡盆裏睡著了，怎麽就睡著了。

  青檸從盆裏爬出來，“暖風……”浴室裏熱氣散開。

  裹上浴巾扶著牆站起來，看到窗台放的玻璃瓶子，裏麵有兩隻爬蟲。記憶衝破閘門湧了出來，植物園裏的婦人給的。

  怎麽睡著的？閉上眼睛仔細回憶，“山石飛流的泉水，成群的小精靈，那是夢麽？是夢麽？是夢……”

  “不是……不是……那不是夢！那是什麽？”

  “今天有任務嗎？”青檸問手環。

  “今日休息！”

  青檸放心的癱在床上，閉上眼睛，又睡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