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速戰速決
作者:語蓋彌彰      更新:2020-05-31 22:07      字數:2393
  係成蝴蝶狀的如意結一拉就開,赤色的夔紋絛就那樣從腰間滑落。一身衣袍微微散開,露出她身上一道又一道的紗布。

  “你……”陸文濯目光複雜,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又熱了?”看著他微紅的臉頰,白子蘇好奇地問。

  當下雖是初夏,可今天陰雨天,分明涼快的很,她這間小破屋更是涼快,甚至還有一絲冷意,怎麽會熱呢?難不成是她受了傷,所以格外畏寒?

  見她走過來,陸文濯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可他退一步,她就進兩步,隻好抬手按住她的肩頭,不讓她再靠近自己:“還是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別,傷好那還早著呢,人家等不及了,就要現在做。”

  一個遊戲而已,怎麽這般磨嘰。

  “此事急不得。”陸文濯氣息有些淩亂。

  “這有啥急不得的?你不是也急著要走嗎?趕緊的,速戰速決,很快的。”白子蘇晃了晃手裏的衣帶,笑的花枝招展。

  很快?

  “你確定?”微微有些惱怒,聲音也忽然陰沉。

  “是、是啊。”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高興,白子蘇愣愣地說:“頂多一刻鍾,難道你還想要多久?實在不行,半刻鍾也行……”

  說著說著,她看到陸文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生怕他反悔,白子蘇很識趣的閉了嘴,不給他拒絕的機會,抬起手就把衣帶蒙在了他的眼睛上。

  誒?

  誒誒?

  “好了!”白子蘇在他腦袋後麵打了個死結:“你可以來追人家了。”

  眼前黑乎乎一片,終於察覺到哪裏不太對勁兒,陸文濯問:“到底是什麽遊戲?”

  “哦。”白子蘇飛快地從他頭頂上,把九嬰抱了下來:“這個遊戲就叫‘你來抓我呀’,這不是你們男人很喜歡玩的遊戲嗎?”

  官爺,你來抓我呀,嗬嗬嗬嗬嗬嗬……來抓我呀,官爺,官爺~

  她以前在花樓,沒少看客官玩這個遊戲,眼睛上蒙個東西,憑著聲音,就到處抓美人。雖然是個很幼稚的遊戲,但是每次那些客官,都興奮得像是喝了假酒,玩的不亦樂乎。

  原本還以為,像陸文濯這種會出入煙雨樓的人,一看到衣帶,就知道是什麽遊戲呢。原來竟是高估他了。

  “你!”陸文濯咬牙,一把扯下眼睛上的衣帶,然而麵前的小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四下看了看,就看到白子蘇呼吸急促,正從外麵走進來。

  不對!

  短短時間,她怎麽會從門口的方向過來。而且看她的臉色發白,氣息不勻,根本不是像是要和他做什麽遊戲。做遊戲的人,怎會緊張如此?

  看來剛才蒙住他的眼睛,不單單是做遊戲那麽簡單。這隻狡詐的狐狸,不曉得又在搞什麽小動作。

  “你在做什麽?”陸文濯警惕地看她。

  “做遊戲啊,我能做什麽,還不是等你來抓我嘛。我要是不跑得遠點,你肯定一下子就能抓到我,那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呀。”白子蘇笑嘻嘻地說。

  “那你手裏的是什麽?”陸文濯眼神冷冽。

  心下一驚,白子蘇把手心裏的竹筒往袖子裏推了推。這個人的反應力和洞察力,著實驚人的卓越。

  原本她還想著,用這個遊戲,可以跟他周旋一段時間。豈料她不過剛剛將九嬰扔出去,他就扯下了眼睛上的衣帶。害得她剛才隻能抓著竹筒,就往屋裏跑。

  “拿出來。”陸文濯壓低了聲音。

  “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麽。”白子蘇心虛地垂下眼睛,把手藏到身後,心跳地厲害。

  還要欺瞞?

  深吸一口氣,陸文濯走過去,不由分說地就要鉗住她的手腕。

  壞了,見勢不妙,白子蘇撒腿就往外跑,卻一頭撞在了李雲懷裏。

  “怎麽回事,誰叫你下床的!”李雲眉頭擰成了一疙瘩:“真當自己命硬呢,再扯到傷口,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郡主你總算來了!”白子蘇瞬間含上點點淚光,往她懷裏一癱:“不是我要下床的,是有人逼迫我這麽做的。”

  “誰?可還是上次那些人?”

  李雲不是個隨便出手給人醫治的人,更不喜歡多管閑事。不過隻要她治了,那麽就一定要治到底的。

  然而居然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毀掉自己這麽多天醫治的努力,這不是耍她呢嗎!

  “不……不是上次那批家奴。方才那個人、那個人……”

  白子蘇轉過頭看了兩眼陸文濯,淚光裏滿是驚慌,卻堅強地一扭頭,埋進李雲的臂彎,可憐兮兮地道:“我不敢說出他的名字。”

  陸文濯:“……”

  你這跟說出來有什麽分別!就差沒把汙蔑的手指頭戳到他鼻子上了。

  看了看白子蘇散開淩亂的衣袍,又看了看陸文濯手裏的衣帶,李雲似乎明白了什麽,不覺捏了捏拳頭,抬頭就斜了陸文濯一眼。

  那是什麽眼神?跟看個大流氓似的。

  飛快地扔掉衣帶,陸文濯把手背到身後:“我說是衣帶先動的手,你信嗎?”

  “與我何幹?”李雲漠然,扶著白子蘇就把她放回到床上。

  檢查了一遍包紮的地方,後背上的傷口掙來幾處,有些微的出血。李雲的心情頓時更不好了,揭開藥箱,就給她重新上藥包紮。

  白子蘇半睜著眼睛,虛弱地說:“沒事的,我這條命本就不值錢,如今傷痕累累,還不知道能活到哪一天。郡主千萬不要因為我,跟某些人生了嫌隙,咳咳……”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替別人考慮。李雲聽的心下微顫,對陸文濯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本來李雲不是很喜歡白子蘇,畢竟白子蘇是陸文濯的人,總是叫人升不起好感來。

  按晉王以前的話來說,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像陸文濯這種心機深沉、草菅人命之輩,能和他沾上邊的,定然也都不是什麽好人。

  這句話,李雲曾深信不疑。

  可是這幾天相處下來,她卻發現,白子蘇和陸文濯並不相同,她雖然頑皮,卻絲毫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一句憎怨的話。

  上次來換藥的時候,白子蘇疼的連茶枕都咬破了,也沒有顯露一絲怨意。李雲那時便覺詫異,問她恨不恨那些加害她的人。

  她卻搖搖頭:“一想到他們終有一天會死,我就原諒他們了。”

  一瞬間,像是陽光衝破雲層,李雲心中的怨念與偏見,似乎也被衝淡了些許。

  那也是她第一次覺得,晉王的那句話,並不盡其然。因為即便是渾濁的泥塘裏,也開得出漂漂亮亮的藕花。

  一如白子蘇在陸府,哪怕這世界亂糟糟,她似乎總是幹幹淨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