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不知錯
作者:語蓋彌彰      更新:2020-05-21 14:33      字數:2252
  陸府靜園。

  白子蘇一跨過門檻,就看到沛容站在裏麵。佛香繚繞,煙霧似浮動的水流,蒙在她周身,倒真像是一心向善的佛門中人。

  心下冷笑兩聲,白子蘇走了過去。還沒剛到沛容麵前,身後的家奴猛地踹向她的腿彎,也不等她反應,就將她按跪在地上。

  “你可知錯?”沛容緩緩摩挲著一隻玉質香爐,眼皮都未抬一下。

  “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白子蘇流裏流氣地笑了笑。

  話音剛落,沛容拈著香爐的手頓了一下,身後的家奴見狀,立即衝到白子蘇麵前,就朝她臉上劈去。

  這一巴掌是下了十足的狠勁,甚至能聽到手掌破開空氣的嘯聲,熟悉的場景,熟悉的聲音,像極了五年前的那一幕。

  五年前,也是這樣的境地,她跪在下麵,不過是怯怯地一抬眼,就不知道犯了什麽滔天大錯。沛容的一巴掌,也是這般毫無預兆得劈下,叫她的一邊耳朵,再也聽不到聲音了。

  如今,竟然又回到沛容的手底下。而看她這幅樣子,還想好戲重演麽?

  白子蘇冷眼瞧著那一巴掌,不等落到自己臉上,她就倏地往後一撤,迅速出肘,擊在那人手腕上。生生將那一巴掌給打了回去。

  家奴沒料到她會躲開,更沒料到她還會還手。

  要知道在這府裏,還沒有人敢躲掌嘴的懲罰,哪個主子不是一聲令下,說掌嘴就掌嘴,被打的人嚇都嚇死了,哪裏還有膽子躲開。

  這家奴也是打習慣了的,從未失手過。這一失手,竟然怔在了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

  “嗬嗬。”白子蘇幹笑兩聲,直接越過家奴看向沛容。

  “不是我不願意挨這一巴掌,隻是我實在想不出個挨打的緣由來。麻煩姑姑說明白了,這樣我也好學點規矩。”

  “不知道緣由?”沛容端起白玉香爐,對著光看了看:“不是叫人把罪名報給你了麽?”

  “可那些罪名,似乎沒有一個能和我沾得上邊的。”白子蘇平靜的看她。

  沛容眉頭微皺,很快又消失在皮笑肉不笑的麵容下。

  “既然你愚鈍到這般地步,那我也不妨與你說一說。妾室不得出府,你踏出府門,便是罪一。向來隻有正妻可隨夫赴宴,而你身為侍妾,頂替正妻隨夫赴宴,此為罪二。”

  白子蘇嗤笑:“這兩點罪過,皆因陸中丞而起,與我何幹?”

  “哦,你倒提醒了我。”沛容將手裏的香爐擱在案上,轉頭看了她一眼:“魅惑公子,此為罪三。”

  魅惑……陸文濯?

  白子蘇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就陸文濯那個要死不活的鬼樣子,能是被魅惑的人?腳指頭想想也不可能。況且她要是能魅惑他,還能慘兮兮得在這跪著?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兩樁罪名加起來,若在其他府上,全屍都不能留。不過陸府仁慈,依照家規,不過笞責幾下,小懲大誡。如此好事,你還有何異議?”沛容繃緊了下頜線,看上去已經沒有多少耐心。

  還好事?這是打她一頓還叫她感恩戴德?

  話說到這個份上,歪理也擺了出來。那意思無不是再說,若是白子蘇還要辯駁,恐怕就連歪理都聽不得了。

  但白子蘇,還就是不能苟同她這歪理,抬起頭就道:“我可以問心無愧的說,我沒有半分與夫人爭搶之心,我會出府赴宴,也是被逼無奈。所以沛容姑姑說的這幾樣罪名,恕我一樣都不能認。”

  “那便由不得你了,我也是奉命辦事,不管你認與不認,依照規定,這是你該受的。”沛容說著,看了一眼家奴,語氣裏已經不帶一絲餘地。

  “帶下去!”

  秋水閣。玫娘剛從外麵走進院子,步履匆匆,直奔寢屋。

  然而這匆匆的腳步,在看到倒在地上的人時,很快就變得淩亂起來。

  “香和!”

  大叫一聲撲到地上,玫娘一臉驚恐地瞧著她:“你的傷,怎麽回事,誰打你了?這可是娘子的院子,怎麽會出這樣的事?”

  說著說著,玫娘忽然想到什麽,也不等香和開口,就忙不迭地衝進寢屋。再出來時,臉色已經蒼白:“娘子呢,娘子在哪?”

  “畫……春堂。”香和在玫娘的攙扶下站起來,勉力開口道:“帶走了。”

  畫春堂?壞了!

  能將香和打成這樣,又能強行帶走白子蘇那個皮猴的,想必隻能是沛容手下的人。

  玫娘心下大驚,趕緊將香和扶進屋,請了幾個醫女,便迅速趕往雲水居。

  一刻不敢耽誤,玫娘連喘大氣的停歇都沒留,直到手碰到雲水居的院門,這才趁著守衛通報的間隙,按著胸口,給自己順氣。

  “玫娘?”景吉好奇的從裏麵走出來:“不知道這般匆忙地來尋我家主子,是所為有何事?”

  “自然是娘子的事,娘子被老夫人院子裏的人帶走了,這事兒,公子知道嗎?”玫娘火急火燎。

  “被帶走了?”景吉愣了愣,顯然是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

  “沒錯。”玫娘見他還是一臉茫然,不由得抓住他的袖子,急地額頭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娘子還有傷在身,亂動不得,這番老夫人將人帶走,勢必要加以懲治。我們娘子的身形,你也看到了,根本挨不起幾下板子。萬一……萬一出了什麽事……”

  越說越激動,索性抓著他問:“公子呢,婢子要見他。”

  “主子……”景吉遲疑了一下,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其實他心裏清楚得很,根本沒什麽可為難的,陸文濯眼下正在屋裏批閱公文,隻消往裏麵走幾步,就能將這些事稟報給他。

  隻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去打擾自家主子。

  誰曉得這是不是白子蘇的新手段,之前對他們主子又是掐又是咬的,還毀了主子辛苦安排的計劃。他們主子自從和她打交道開始,就沒一件好事。

  如今剛分開,主子被咬傷的手還沒剛包紮好,這個女人又湊過來找他們主子的事,還要跟老夫人扯上關係。

  直覺告訴他,這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怎麽回事?”玫娘見他不說話,心裏愈發不安,脫口就問道:“難不成公子不在府裏?”

  景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