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尋點樂子
作者:語蓋彌彰      更新:2020-05-21 14:33      字數:2286
  “那下個月,有沒有什麽宴會呢?”白子蘇問。

  她可得問清楚了,麵對大尾巴狼,絲毫不能放鬆警惕。知己知彼,才能好好保住她這條小命。

  “宴會啊。”李為恩不以為意的說:“那可太多了。下個月逢著端陽節,光是宮裏,就設了不少宴會。各個府裏的也不少。誒,我們畫院的寫生宴,也在下個月。”

  這麽多宴會?

  這……還真是難以辨別,哪一個才是陸文濯準備帶她去的。

  “不過說起來,下個月,就快到了吧。這個月都已經到月末了。”張允讓捏著茶盞,抬頭看了看院中的樹。枝葉繁茂,正是生機蓬勃之時。

  “是啊。”白子蘇托著腦袋,歎了口氣。

  掐指一算,陸文濯進宮都有半月了。原本還想在他那裏,旁敲側擊一下,或者察言觀色一番也好。誰能想到,人家幹脆玩消失。

  說不定下次回來,連準備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帶她去宴會了。

  東拉西扯了一會,李為恩又把話題扯到了誰家的美人身上,說得眉飛色舞,一臉興奮。

  白子蘇幹脆不再理他,又在仰止的指點下練了新的曲子。

  借著仰止專心教她練曲子的機會,李為恩終於將賴皮耍到底,若無其事的伸手,將沒下完的棋局給攪亂了。

  這才心滿意足的抱著胳膊,坐在樹底下欣賞小曲兒。

  光影變幻,白子蘇從荷風亭出來,如血的夕陽灑落一身,也灑在腳邊的青石板上。

  望著夕陽拖出來的長長影子,白子蘇有些微恍惚。這半個月,她的生活好像又回歸到了正常的軌道上。

  叫囂著要來收白綾的老夫人,沒有再來。看不清心思的薛若蘭,沒有來找她。她翻牆進進出出這麽多回,也沒有人攔她。

  一切,似乎都過於順利了。超乎想象的,順利。

  回到府裏,又過了幾天這樣滋潤的好日子。眼見著枇杷果子從熟透到掉落,天氣漸漸熱了。在屋裏練了一天的琵琶,坐著不動,竟也會覺得悶熱。

  傍晚,玫娘從外麵提了熏爐和香球來,要在屋裏進行藥熏,以預防蟲蟻。於是白子蘇隻得從屋裏出來。走到院中才發現,外麵似乎還涼快些。

  既然不能回屋,白子蘇便捏著輕羅小扇,倚到樹底下納涼。

  這一歇息,加上天氣悶熱,令人昏昏欲睡。不消半刻,捏著扇子的手一滑,她又睡了個踏實。

  然而睡得正香,身上被狠狠踢了一下子。

  熱天睡覺被驚醒,很是難受。白子蘇醒來之後,心口還跳的厲害,頭也昏昏的,一跳一跳的疼。

  這讓她沒有心思去生氣,隻顧按著腦袋在那裏緩著。就連看到陸文濯,她都沒有去管,也沒有站起來行禮,隻是呆呆地望著他。

  “你怎麽在哪裏都睡得著?”陸文濯臉色不太好。

  “屋子裏在熏藥,我隻好出來了。”白子蘇愣愣地回答。

  她還有些沒睡醒困,這個時候,她的性子總是格外的柔和。不過說完這句話,她就清醒了不少。

  不對啊,他把自己踹醒了,她為什麽還要好言好語的回答他?

  什麽叫她在哪裏都睡得著,說的好像她是頭豬似的。

  從地上爬起來,白子蘇皺眉看他:“你為什麽每次,都要挑我睡覺的時候過來?”

  “這裏是陸府,這處院子,也是陸府所有。我願意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陸文濯垂眸看她。

  白子蘇點點頭,她知道了,這個人一定又是吃撐了。

  “琵琶練的如何了?”他問。

  “勉勉強強。”白子蘇敷衍道,這才仔細看了看他。

  他的朝服都還沒有換下,大約是剛從宮裏回來。一身絳紫色官服,立在暮靄暗沉的顏色裏,幾近融進背後的夜幕。

  不知道為什麽,白子蘇覺得這個人很累的樣子。他逆著府燈站在那裏,白子蘇甚至看不清他麵上的神色,可是仍然能察覺到,他身上帶著淡淡的倦意。

  朝服厚重,看的白子蘇都有些悶得慌。

  撿起地上的輕羅小扇,白子蘇站在那裏扇了扇。不聲不響,輕輕側過身,風剛好可以吹拂到他的麵上。

  察覺到有風,他掃了她一眼,見她手腕上的痕跡已經淡去,便斂了斂眼瞼,問:“風寒好些了?”

  白子蘇沒說話,隻是以扇掩唇,靜靜看著他。

  即便是這樣,陸文濯還是能看出她笑的開懷。因為僅僅是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就已經難掩笑意。

  眉目微揚,驚豔如斯。

  撇開目光,陸文濯低聲問:“笑什麽?”

  “高興當然要笑呀。”白子蘇往他身邊靠了靠,抬頭看他:“你這般關心我,為了來看我,連衣服都沒來及換。想必是一回府,就過來了吧?現在又問我的病情,你呀,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嗬。”陸文濯嗤笑,看向漸漸黑下來的天幕:“我來這裏,是因為我院中也在熏藥,想著來這裏避一避。”

  白子蘇聞言,笑的更歡快了。

  什麽也在熏藥?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雲水居前幾日就已經用藥熏過了,要不然,除濕防蟲的好事,能輪到她們秋水閣?哪一年藥熏,不是用他們剩下的。

  “想來看我,就直說呀,又不是不給你看。不過呢,你這種含蓄的樣子,我也很喜歡。”

  白子蘇笑的隨意,並不似一般女子羞赧和恬靜,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撲騰來撲騰去的小狐狸,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一邊笑,還一邊搖了搖手裏的扇子。

  她說的倒是實話,他現在這種死不承認的模樣,似乎更真實些。總比那些假意的甜言蜜語,令她覺得安心。

  但是她心裏,也明白的很。什麽喜歡不喜歡,根本沒那回事。他來這裏,必定有他的目的。她可以拿到他麵前說笑的,也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為這煩悶的生活尋點樂子罷了,誰又會當真呢?

  陸文濯被她的調侃噎到,麵色一沉,轉臉就想狠狠叱責她。可是一回過頭,思緒又淹沒在她的笑聲裏,竟是什麽都不想說了。

  她隻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齊胸襦裙。閑居院中,連頭發都是隨意挽了兩個小髻,一邊一個,鬆鬆垮垮的,也束不住頭發,任由如瀑的青絲隨風淩亂。

  露濃花瘦,輕搖小扇,她就那樣立在枇杷樹下,散漫的笑著,在這樣炎熱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