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上 職場黑鍋從天降 四百萬款頓成謎
作者:白石龍      更新:2020-11-02 21:46      字數:7155
  (聲明:感謝雷雙雙小可愛對本章及本書在會計工作上的技術支持!)

  花池的濃綠之下,堆著一層厚厚的黃葉,黃葉不是風景,曾是風景。人行道低窪處的磚縫裏長出一茬嫩嫩的秋草,野草沿著磚縫像是用生命來書寫什麽——橫、豎、橫折、豎彎鉤……此時此刻,正有人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天文綠字。

  十二月九號上午八點,梅龍路上車流如洪。秋風中,一高大的白發老漢右手拉著一條粗布條,粗布條下牽引著一輛粉紅的踏板車,車頭掛著黃綠相間的小書包,書包後麵蹲著個蘑菇頭的小娃娃。小娃娃魂在**神遊八荒,如睜著眼的睡美人、如不眨眼的小金魚,散瞳的雙眸直搓搓朝向地麵,充滿了大自然的原始遲鈍。

  “昨兒叫你早睡早睡你偏不,畫啥畫呢,難看得要死!現在好啦,到幼兒園了還打瞌睡!”

  踏板車停了,老馬將雕塑一般的漾漾卸下來,提起肩膀讓她站了起來,給她背上書包、掛好小包、拉好衣服,而後將她推進幼兒園的黑鐵大門內。失憶的小糊塗仙兒身上掛滿東西,手裏抱著水杯,兩腳拖載著還未蘇醒的生物體,在人流的推動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教室裏,開始了新一周的社會啟蒙。終於送走了麻煩精,望著愚鈍木訥的小背影漸漸消失,老馬心滿意足,扛著踏板車去隔壁村裏美滋滋地吃早餐。

  上午十點,南安集團大會議室裏,蔣民義、趙舉剛兩位高層正在召開公司的中層會議,會議的主題是全方位縮減開支。前麵講了一大堆——如何省電省水省辦公用具、砍掉哪些報銷、降低部分接待水準、建議早下班少加班……嘮嘮叨叨一個小時,終於講到了重點——裁員。蔣總點名讓七個部門經理做出裁員的名額、理由和工作重組的安排,並通知各業務經理全公司的業務員底薪從本月起統一減少五百,最後將此次裁員的原因詳述一遍。

  得知是老錢總的授意,眾人無語,散會後怏怏而回。馬經理正想著如何通知部門員工底薪減少的事情,忽然隆石生提著茶杯、滿麵含笑扣門而來。

  “聽說要裁員,是嗎?”隆石生這一開口,兩人會心一笑。

  “你消息這麽靈還問我?”馬桂英拉椅子請隆石生坐。

  “業務員降底薪是真是假?”

  “真的,我正準備通知呢。”馬桂英連連搖頭。

  “上麵……說什麽原因?”

  “哎……展會沒盈利、眾城會反響平平、年底沒有大型活動開支又大……反正就那樣唄!”桂英放下筆,靠在了椅背上。

  “經濟不好,可別把屎盆子扣在咱安科展這一頭!”隆石生戳著桌子,故作生氣。

  此話一出,馬桂英愁容滿麵,不知如何回應。

  隆石生見此,岔開話題說:“眾城會那邊西線已經離開蘭州了,今天估計到西安,西安有五六場會議,我聽說客戶不太多。東線那邊還好點兒,前天離開寧波到了上海,估計在上海要停一陣子,咱公司那邊的客戶很多,什麽聚餐、酒會、聯誼、主題論壇……搞得還挺熱鬧的。花海洋也在上海呢,知道不?”

  “不知道,不關心。我在等著審判呢!”馬桂英說完意味悠長。

  “審判?得了吧,沒那麽嚴重。家家在裁員,沒倒閉數好的啦。你沒聽說前幾天南方報業集團停辦了兩大報紙嘛,大論壇知否裁員一千,最大的旅遊平台駱駝網裁員兩千,互聯網裁員的那更多了,連銀行和房地產公司都在縮減裁員,說明了什麽?這年代,程序員回老家直播種地改行網紅,設計師被裁後自己開專欄寫文章,英文導遊在a站開號直播教英語,獵頭顧問失業後做視頻教化妝……市場已經這樣啦,咱還怕裁員嗎?小馬(指馬桂英)你去街上走走,哪條街不是半數門店上掛著旺鋪轉租?”隆石生說完轉著手上的佛珠咧嘴笑。

  “這兩年是不好過。”馬經理一聲輕歎。

  “裁員算什麽呀?擱快倒閉的公司那叫裁員,沒倒閉的不叫裁員,叫打著裁員的名義進行末位淘汰。一來節省成本、精簡機構;二來激發活力,促進績效;三來給平常態度不好、言行不端的員工敲敲警鍾。這百利無一害的事情誰不愛幹?說實話,南安集團現在這境況算不錯啦,比起裁員,咱公司還有更大的劫難呢!”隆石生說完故意耷拉著眼皮子,賣著關子。

  “什麽大劫難?隆哥你是不是又知道什麽了?”馬經理低下頭湊上前悄悄問。

  “不敢確定,從客戶那邊傳來的消息。我就問問你,你最近有沒有見到老錢、小錢和李總?”隆石生閉著眼小聲說。

  “幾個意思?”馬桂英瞪大眼睛問。

  “我不好說,但是可以確定不是好事,挺嚴重的,等消息吧。”

  隆石生說完,嘬了兩口濃香的普洱茶,搖了搖頭,咧了咧嘴,起身揚長而去。留下個馬桂英一腦門子霧水,滑滑地摸不著頭腦。

  下午六點,南山區華聯大廈五層,深圳莫家智慧家居財務部內,總監林國龍和任思軒突地風塵仆仆地從辦公室外進來,一個拉著行李箱,一個提著衣服和電腦包,兩人剛從總公司作財務報告後回到深圳。剛一落座,林總監咳了幾聲,大聲叫會計主管蘇雙紅、會計專員包曉棠和出納宋清清過來。

  開放的辦公室裏,一有風吹草動誰人不知,林總監嚴肅冷峻的表情說明了此次事態不可小覷。原來,高鐵快到站時林國龍接到一通電話,是海南項目的負責人直接打過來的,質問他們深圳這邊為何到下午六點還沒有將一筆重要貨款打過來。那邊要的貨已經到了,幾百萬的錢沒給上,送貨的人瞬間變了臉,懷疑海南那邊是騙子集團,急得海南項目的負責人直接朝林總監罵了過去。一下高鐵林國龍問了負責人蘇雙紅,蘇雙紅回應下午四點貨款已經打過去了,反複確定對方沒有收到錢以後,林國龍一到辦公室叫來直接經手的幾個人,當麵質問——四百三十萬的貨款究竟去了哪裏。

  “人到齊了是吧!我說一下哈,海南項目四百三十萬的貨款出了問題,根本沒有打到對方的戶頭上,我想問一下到底怎麽回事。付款申請單是誰寫的?”腦門大、雙眼大、臉盤大、毛孔也粗大的林國龍剛說完,站著的三個人臉色大變。

  “是我。”包曉棠微微舉手。

  “清清你打款時沒發現異常嗎?”林國龍問出納宋清清。

  “沒有啊,跟平時一樣。”

  “小蘇你批示的時候沒發現問題嗎?”林國龍問蘇雙紅。

  “沒有啊。”蘇雙紅雙手插兜。

  “現在是四百三十萬打出去了,錢沒到指定的賬戶,你幾個把你們經手的流程和賬號都截圖發給我,現在就去。”林國龍食指一指,示意三人快去。

  頓時間,大辦公室裏所有人的心均牽動著這四百萬三十萬的貨款去了哪裏。

  十來分鍾後,幾人重新聚過來,站在林總監的電腦邊看截圖。

  “這是我給你的賬號吧?”林國龍指著一張截圖問蘇雙紅。

  “嗯。”蘇雙紅點點頭。

  “清清,我來念你來記。收款單位是‘’,賬號是‘’,開戶行是‘’,金額重複一遍‘’,記好沒?”林國龍用指戳著電腦上放大的圖片一一核對信息。

  “嗯,好了。”聽寫完後,抱著厚筆記本的宋清清點了點頭。

  “現在核對一下包曉棠擬的付款申請單,清清我讀你記哈!收款單位是‘’,賬號是‘’……”林國龍還沒讀完被打斷了。

  “總監,少了一位!賬號少了一位。”清清正寫著,對出了兩排數字的差異。頓時間,三個人一齊望向了包曉棠。

  曉棠語塞,麵紅耳赤。林國龍狠狠地瞪了包曉棠一眼,極大無語。他清楚包曉棠是走關係塞進來的,學曆低能力差也罷了,幹活還這麽不上心,男人氣得雙手握拳,胸部劇烈起伏。

  “包曉棠你怎麽搞的?這也能出錯!你會計專員怎麽做的呀!”蘇雙紅驀地指著包曉棠大喊一聲,然後兩手抱胸,氣勢洶洶。

  辦公室裏的人聽得分明,豁然開朗。

  思忖許久後,林國龍拄著下巴咬著嘴唇低聲說:“小蘇,你跟我去找劉總吧。”

  說完咣當一聲扔下筆,提著一遝厚厚的文件,還有方才手機裏的相關資料,去四樓的總經理辦公室找深圳分公司的老大——劉誌超。

  六點半下班的點已經過了,大辦公室依然無一人下班,皆等著看這出好戲呢。如今林總監出去了,鎖定主角為包曉棠以後,眾人瞧著好戲散場,各自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包曉棠羞慚滿麵、提心吊膽,脖子火辣辣得了不得、右手時不時抖一下,見同事們來來去去準備下班時個個盯著她,自尊心有些受不了,於是躲進了衛生間裏,打算等同事們下班走了自己再好好捋一捋整個事情的經過。

  “你說這四百三十萬真打到別的戶頭上了怎麽辦?她包曉棠賠得了嗎?”一粗桑的女人說。

  “那可不一定!我聽說她是走關係進來的,她一個專科生是會計專員,我他媽一個九八五的本科生做出納!按照辦公室裏大家的學位來排,她那種學曆——進得了咱公司嗎?我聽說她是咱公司裏某某人的小三呢!還聽人事的蔡姐說她上的專科特別垃圾——垃圾中的垃圾那種。”一個細嗓子女生嬌滴滴、得意意地回應。

  “她專科學曆呀!我的天!咱一個二一一的本科混成出納,嚴重對不住母校啊!”粗嗓子震驚。

  “誰讓咱長得又黑又醜呢!男朋友都找不到還想著被包養!哼!瞧瞧人家,靠著一張臉揚眉吐氣飛黃騰達!”細嗓子說完仰頭譏笑。

  “她……不是和那個財務專家一起入職的嗎?怎麽同時招了兩個人——一個研究生一個專科生呀!看來背景不是一般的強硬,要沒人撐著,她進得來嗎?咱公司什麽時候招專科的呀!連前台的珍珍也是本科學曆!真是不公平!和這種人共事,真是對學曆和能力的極大侮辱。”粗嗓子言談間有些酸溜溜。

  “我看她這次怎麽過去!公司要這麽輕輕鬆鬆放過她,指不定我會寫匿名信呢!”細嗓子意不平。

  “別!別衝動,咱忙咱的,她做她的,別因為她擾亂我們自己的清高和正義。親愛的犯不著!”兩人說著洗洗手,背好包出了衛生間。

  包曉棠正坐在坐便器上,粗嗓子方才在她左側的衛生間,細嗓子在她右側的衛生間,當時的情景可想而知。女人用力保持平靜,咬著嘴唇,撓著耳朵,忽然眼紅鼻酸,兩滴淚掉了下來。

  待衛生間裏不再有人進出使用,待自己調整好情緒整理好儀表儀容,一番心理建設以後,女人出了衛生間,擦洗雙眼,簡單地著妝上粉遮住紅腫,然後重新回到辦公室裏。此時辦公室裏的燈全亮著,幾個加班的同事出去吃飯了,空蕩蕩的辦公室隻剩任思軒一人敲打鍵盤,因為他出差回來後在進公司之前吃了些東西。

  女人靜悄悄地回到辦公位上,開始在本子上梳理整個事情的經過。中午飯前,她接到任務要作個單子匯一筆賬;午飯後,她趕緊製單,製單的過程中她向頂頭上司會計主管蘇雙紅蘇姐要對方的賬戶信息;下午三點多,蘇雙紅給了她賬戶信息,信息內容寫在一個紫色的便簽條上,她照著便簽條的內容做完單子,然後馬上提交電子流程;四點多,流程經過層層審批後,她將流程過渡到宋清清那裏,催促出納那邊盡快匯款;五點前,宋清清回複她已轉賬成功,包曉棠於是也回複蘇雙紅蘇姐整個事情辦理完畢。

  現在出現的問題是她和宋清清那邊的賬號一致,和蘇雙紅蘇姐這邊的賬號不一樣。包曉星不太相信自己會把這麽重要的信息寫錯,從業十六年的她絕對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曉棠打開自己的筆記本,她的每一項工作均會在本子上留下記錄,而今天轉賬的記錄上寫著的同樣是少一位的賬號。

  她怎麽可能把一個錯誤重犯兩次、並且兩次都是在相同的位置抄漏一個數字呢?

  曉棠舉著手機,兩眼用力、雙眉緊促地檢查她今天發給林總監的付款申請書的截圖——收款單位、賬戶、開戶行、金額、付款原因……她幾乎倒背如流,可依然找不到問題在哪裏?

  已經九點多了,其他加班的同事漸漸離開了,辦公室裏僅剩包曉棠和她斜對麵的任思軒。任思軒見對麵的人兩個多小時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兩眼僵直、雙眉緊湊、神情多變,忙碌間萌生出幫幫她的想法。

  “包曉棠,你工作是出什麽問題了嗎?”任思軒這一出口立馬後悔了,他明知對方出了問題,應該先迂回地寒暄幾句、緩緩氛圍然後再問這個問題。奈何直男情商低,低得自己沒法自救。

  “嗯……沒什麽。”包曉棠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狼狽,說完伏在桌上,電腦顯示器將她遮了個完完整整。

  任思軒見她如此,不想多插手。可這會子頻頻聽到曉棠嘴裏發出“噝”、“誒”、“嗯”之聲,時不時地打斷他的思路,女同事有些魔怔的情緒也影響了他高效工作的狀態,為掃清障礙,他站起來走到曉棠身後說:“今天出了什麽事情,你解決不了的話讓我幫你分析分析。”

  曉棠聽聲直起身,見他這般坦誠,環視四周後望著桌麵說:“有一筆款打錯了,賬號錯了,我……我覺得不會是我的問題,因為我做這行已經十幾年了,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十幾年呀!這麽長時間!”任思軒沒聽到重點,抑或是為她開解開解抑鬱之氣。

  “呃……”

  包曉棠不想被同事問出她的會計生涯是從十七歲在農批市場的小店裏給人算五毛三塊的小賬開始的,過去的經曆與眼前這位財務專家的光鮮履曆天差地別,女人慚愧自卑。於是,兩人的對話陷入沉默。

  “我看看單子。”任思軒見曉棠為難,換了話題。

  “單子被林總監拿走了,這是截圖。”曉棠將手機遞給任思軒。

  任思軒看了五秒鍾,一聲哼笑,侃侃而談:“這麽簡單的單子,如果你確定沒錯那就是沒錯,問題不是在你這裏的話,你從別人那裏找線索吧,繼續卡在自己這裏沒有意義。會計工作是個流水線,每一條線都有可能出錯的,有時候顯現在d段兒的問題,其原因可能出在a段兒、b段兒或c段兒,你要從整體上思考,隻從一點究根可能完全找不到原因。”

  財務專家說完將手機遞給包曉棠,滿臉的坦誠和自信給了曉棠信心。

  女人一字一句認真聽完,咀嚼良久,倏忽間想到了那張紫色的便簽紙,頓時兩眼一瞪、身板一挺,回頭盯著任思軒嘴唇抽動卻半晌說不出話。

  “有線索了?這麽快!”任思軒見她冷不丁地兩眼有神、換了表情,隨即問。

  曉棠重重地點了點頭,張口結舌地說道:“啊……我……謝謝你呀!我好像知道哪裏出問題了。”

  說完若有所思,心中惶惶不安。

  這一晚,林國龍和蘇雙紅去劉誌超劉總那裏解釋問題。劉總六點多並不在公司,八點才回辦公室,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確定是少了一位數,心先放下一大半。劉誌超馬上給公司對公賬戶的銀行經理打了個電話確定這筆款項的安危。對方經理走了很多關係,四十分鍾後才回電這筆款項安然無恙,明天會返回到公司賬戶,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同時,海南那邊催款催得特別急,劉誌軍將此事匯報給廣州總公司那邊,從總公司的賬戶上快速走了四百三十萬解海南之急。

  晚上九點半,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按規矩劉誌超第一時間會將包曉棠裁掉,可他雖然記不住包曉棠長什麽樣,卻知道這個人是莫總打電話親自推薦過來的,一時半會不好送走,打電話與莫總談及此事的過程中也沒有透露這是包曉棠的個人過失。十點多林總監和蘇雙紅準備下班前回到辦公室裏取東西,看見曉棠還在,一時心裏冷熱不均。

  “沒事了趕緊下班吧!”林總監冷冷地說完,大步離開了辦公室。

  “以後工作上點心,別再出這樣的亂子啦!”細眉細眼的蘇雙紅臨走前說。

  蘇雙紅和林總監在見劉總之前討論過對包曉棠的處理問題,蘇雙紅的意思是開掉,林總監說他要請示,最後得知曉棠妥妥地留下來,心裏滿是怒氣。

  待領導走後,辦公室裏隻剩包曉棠和任思軒。從憶起蘇雙紅在自己製作完單子之後悄無聲息地從她辦公桌上拿走那張便簽紙,包曉棠便確定錯出在紫色便簽紙上而非自己。她大致已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隻差找到那張紫色便簽紙。辦公室裏滿是攝像頭,女人鬥膽假借扔垃圾為由去蘇姐那裏瞧了瞧,辦公位上根本沒有今天的那張紫色便簽紙,連垃圾桶裏也沒有。

  真是個無頭賬。

  下班後,一夜思忖,包曉棠更加確定問題出在那張紫色紙上。可是,紫色便簽紙去了哪裏呢?它何時從自己辦公桌上消失的呢?

  原來,林國龍出差回來下高鐵後第一通電話便是打給蘇雙紅的,蘇雙紅了解問題的嚴重性後,第一時間排查自己的原因。她趁曉棠上廁所時,悄悄將那張紫色便簽紙拿走了,私下將兩邊的賬號核對了一遍,果然是自己在抄寫時少抄了一位數。天助也,賬號隻是少了一位而非錯了一位,這種錯誤名頭大、實質輕。作為會計主管,她不允許如此兒科的問題出現在自己的職業生涯上,於是將紫色便簽紙揉碎,扔在了華聯大廈一樓的公共衛生間垃圾桶裏。下午六點林總監第一時間叫幾人對質時,她精明地率先將錯誤歸結到包曉棠身上。畢竟,在她眼裏,包曉棠隻是個試用期還未過的小兵小將而已。如此幹脆地踢過去,一來她不用掉職位,二來曉棠在試用期犯錯並不需要承擔太大的責任,頂多辭退了事。

  第二天一早,眾人陸陸續續到了辦公室以後,八卦的同事們在網絡軟件上建了小群熱聊昨天包曉棠打錯四百萬的後續劇情,幾個同事將曉棠做小三、走後門、低學曆、能力差的幻想當成事實迅速傳了開來,連蘇雙紅看了這些聊天記錄也覺得拿包曉棠當擋箭牌有種合情合理、替天行道的意味。對曉棠向來有意思的湯正看著小群裏的聊天,不敢替曉棠說一句話,聽信人言、懷疑曉棠甚至低看她一眼,心中暗想和她保持些距離比較安全。一時間,辦公室裏明麵上安靜如初,底下裏沸騰一片。

  包曉星並不知曉這些,隻是在想法子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現在如何自證清白,沒有證據去開口等同於潑髒水。何況通過她對蘇雙紅的觀察,發現這位頂頭上司不僅聰明狡猾,還有些仗勢欺人、恃強淩弱。包曉棠自知性子弱,軟攻還可,硬來實在不是她的強項,一時不知所措,特別是當林總監在辦公室時她甚至想逃避離開或者辭職了事。

  焦灼至極,午飯時她實在沒法子了,朝機智多謀的姐妹求助——女博士張卓凡和小機靈莫小米。她將事情的原委如實敘述一遍之後,希望得到姐妹們的智慧相助。

  粉紫的公主房一塵不染,兩米五的大床上、細條紋的純棉被裏、兩米長一米寬的超大蠟筆小新娃娃下,正躺著個嬌滴滴的小人兒。好姐妹的一番委屈,激起了莫小米的腎上腺素。她放下手機開始盤算,一番算計以後,小米決定來深圳走一遭,一來為姐妹主持公道,二來是約會心上人張珂。

  自打小米母親查了張珂的底細後,對他倆個約會似是睜隻眼閉隻眼,張珂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要比父親在公司為她找的大齡男秘書條件要好很多。說走就走,下午兩點,從媽媽那裏拿了些補品和禮品,莫小米和司機李師傅一齊前往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