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下 曉星賣車找工作 福逸秒應桂英求
作者:白石龍      更新:2020-05-21 14:23      字數:6629
  什麽樣的家庭,出什麽樣的孩子。人言小富不過三代、大窮不過五服,財富和美貌、智慧、才能等等同樣作為一種資源,一直在代際之間流動。人在一種境遇中待久了,即便自身沒有反省或提升的意願和能力,到了下一代、下下一代總有人會覺醒或者淪落。那古書上講的平民出身的舉人、翰林、將相曆史上並不少,皇室或大貴大富之人淪為平民的也不少。突破常規的希望,總是在絕境中醞釀而生。

  包曉棠下了車和朱浩天作別後,一路連走帶跑,想著姐姐流血的畫麵不知路上落了多少淚。到了鋪子以後,一問鍾叔才知姐姐在對門張大姐家裏。曉棠匆匆進了門,繞過幾個男女,走近了一端她姐的模樣,女人家捂著臉束手無策泣不成聲。桂英按照曉棠電話裏的提示沒幾分鍾也趕到了,當桂英瞧見曉星那烏青可怖的樣子時,冷靜極了。

  “棠兒,拍幾張照,然後給你姐擦一擦,咱馬上帶她去急診!”桂英低聲穩穩地指揮著,曉棠這才反映上來什麽意思。她趕緊將她姐身上傷得最嚴重的幾處一一拍照存證,後從張大姐家裏取來濕紙巾給她姐擦臉上和身上的血。

  桂英早去了對門的鋪子裏,看到一地的玻璃渣和摔倒的家具還有鋪子裏麵蜷縮著哭泣的老頭,心裏難受。怎麽說鍾老漢跟自己母親這邊也沾點親,即便不沾親,這老頭也真是可憐又可敬的。

  “鍾叔,別哭了!該怎麽著就怎麽著,日子還得過!這不還有孩子在呢!”桂英一邊說一邊扶地上的椅子、凳子和門口的櫃台。鍾能見桂英來了,一聽她那話知她是心裏有譜的人,被她一感染,老頭收了淚也開始整理家裏。

  桂英見老人不哭了,一邊使著蠻勁兒幹活一邊鎮定地說:“我和棠兒待會兒先帶星星去醫院看急診,有病治病有傷療傷!叔你看著學成,這時候娃兒最需要大人陪著了!你可別在孩子麵前哭,大人一哭小孩心裏謊!”

  鍾能聽著連連點頭,老人家蹲在門口心疼那地上的豆子,不住地用掃帚按品種掃作一堆裝進袋子裏。

  馬桂英這時候倒是旁觀者清,待屋子裏收拾出一條過道來,桂英又對老人說:“叔,那你把這豆子收拾收拾,我先帶星星去醫院了!你要心裏不舒坦,我讓我大明天過來陪陪你!”

  “不用不用不用!我……我……我有事忙呢!”鍾能不好意思地說自己在掃大街,羞慚地擺擺手,桂英便去了對門的張大姐家。

  “走吧,抬我車裏吧!”桂英一招呼,曉棠跟張大姐致謝作別,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將包曉星連攙帶背弄到了車上。桂英開著車直奔北大醫院的急診科,到了急診室裏曉棠守著她姐桂英去掛號,護士見病人身上有血直接推來個小床,三人將包曉星放到了床上,護士見傷情嚴重直接將小床推到了坐診的醫生門口。

  急診醫生一看確實嚴重,建議分診去專科看。來回倒騰中昏睡的包曉星醒了,右眼看不見光的女人用左眼瞥見了桂英和妹妹在身邊,她一開口哭得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嘴裏嗚嗚噥噥隻喊著學成學成。

  “英嗚嗚……你去看學成……嗚嗚……”包曉星緊握桂英的手隻是喘不上氣。

  “學成好著呢!你大照看呢!”桂英大聲冷靜地回答她。

  “不——”曉星搖了搖手,又哭了幾聲,然後斷斷續續地說:“你去!你去接學成!”

  當媽的桂英豈能不知,她咽下了一口難吞的氣問曉星:“你讓我去把學成接到我家是不?”

  “嗯……嗯……你去!現在去!”曉星哭得眼角剛止住的血又順著淚流了出來。

  “我去!讓他和仔仔待幾天,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桂英說完,這一路強裝的鎮靜忽然坍塌了,兩股淚靜靜地從眼睛流到了脖子上。

  她沒擦淚也沒出聲,隻轉過頭拍著曉棠的肩膀囑咐她:“棠兒,你別哭了,你一哭你姐更難受!我現在去接送學成,你陪著你姐看病!那邊專科樓裏的空調很冷,你從護士那兒要床被子給她蓋上!我看她這傷就眼睛比較緊急,待會護士分診以後你先去看她的右眼!先問問護士……”

  桂英說著驀地哽住了,曉棠點頭會意,隻說讓她放心。桂英平靜後吸了口氣,跟兩人打了聲招呼,急火火離開了醫院。

  曉棠用小床推著她姐,等醫生分診後,先去了外科,等醫生、繳費、拍片子……一忙忙了很久。整個過程曉棠坐在她姐身邊,眼裏心裏全是對鍾理的恨,恨得一路上想著往後要如何如何報複他懲罰他。曉星見她不說話,自己說不了話也不想說,獨獨想起梅梅和學成心酸難忍。

  桂英穿著紅拖鞋吧嗒吧嗒地一路快走,上了車到了農批市場已經晚上十點四十了,老頭還在店裏收拾豆子呢。桂英說明了來意,領著學成下樓了,一路開車直奔家裏,致遠和仔仔早在小區門口等著迎接了。到了小區門口,致遠給桂英拿了鞋子,桂英扶著致遠換鞋,忽然間大淚滂沱止不住了,胖胖的女人抱著自家老公嚎啕大哭。何致遠礙於兩孩子在邊上沒多問,桂英止了淚吸著鼻涕對致遠說:“學成的指甲受傷了,你回去給他包紮一下!”

  致遠握著桂英的手說:“我陪你一塊去吧!”

  “不用了,人越少越好!仔仔,讓學成睡你床上,明後天周末沒作業,你多陪陪他——聽見沒?”

  仔仔點點頭,從他媽聲音顫抖的嚴肅中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兩口子又說了幾句話,分別後仔仔拉著學成往小區裏走,致遠安慰了幾句桂英,擺擺手提著拖鞋回去了。桂英重新上了車,擦幹淚開車去了醫院。

  老馬知鍾能家裏有事並沒多心,男人打女人這種事兒在村裏多如牛毛,倒是桂英走得不一般地急火——手裏的蘋果沒來得及吃完咣當一聲撂下了,要不是致遠提醒她穿著睡衣她怕不是真穿著睡衣蓬著頭發就走了,臨走隻記得車鑰匙手機也沒帶,得虧致遠送到電梯裏……老馬猜測:肯定是打得嚴重了。

  致遠回來一看學成的指甲蓋,好個心驚。其他九個指甲蓋個個完好,唯有左手的大拇指指甲蓋是波浪形的,中間被咬斷了!得多少次下嘴咬才能把指甲蓋咬成凹凸不平的波浪形!得多大力氣一個孩子才能把自己的指甲咬斷流血!四十五歲的何致遠竟然難住了,不知道如何包紮。仔仔在旁看得又心疼又害怕,側著臉扭著肩不敢正視。倒是學成冷靜得駭人——致遠消毒時他一動不動,致遠包紮時碰到了傷口大人嚇壞了小孩家依然一動不動眉目無神,仿佛那根指頭不是自己的!

  看學成這副模樣,致遠、仔仔和老馬麵麵相覷,悲得無話。仔仔握緊拳頭保護著自己的指甲蓋,好像那傷傷到了自己身上一樣疼!老馬點燃了水煙,吐一口煙歎一口氣,不知道他的老夥計現在如何。想打電話又覺十一點半太晚了不合適,忍不住想問候問候,轉頭一算覺鍾能此刻該是平靜了,他再打過去那便是打攪了。

  桂英到了醫院,找到了曉棠,兩人默默地陪在曉星身邊。待專科醫生見到片子時,說身上的都是外傷,隻眼角的有些嚴重。外科醫生看不了眼科,於是又將包曉星轉到了眼科。眼科的夜班醫生給開了單子,交完費做了幾項眼底檢查,最後醫生診斷是結膜下出血,幸好不是眼底和視網膜受傷。

  醫生將包曉星眼角的傷進行處理以後,建議留院觀察一天。曉星死活不願意,害怕花錢倔得硬要出院。桂英和曉棠無奈,隻得連夜將她送回富春小區,待曉星喝了藥睡下以後,已經是淩晨四點了。都累了,桂英躺在梅梅床上睡了,曉棠睡在她姐姐身邊。

  此時,淩晨四點,老漢鍾能起床了。他收拾好自己穿上了工作服,騎著自行車前往工作地點,取了工具開始掃大街。老人累得不行,邊掃邊打哈欠。昨晚十二點將家裏勉強收拾好了,今天淩晨四點要上班,六十六歲的鍾能總共睡了四個小時,早點還沒東西可吃,空著肚子在街上幹活。看著地上的落葉、垃圾被自己掃走以後,街上留下一方幹淨,鍾能心裏倒是欣慰。

  整個這一晚,鍾理在哪裏呢?昨晚被鄰舍的拉開以後,他眼見著那些人拉走了曉星,耳聽著父親哭一哭停一停,覺察到曉星她妹妹來過、馬桂英來過,也清楚他父親淩晨四點起床洗臉出門上班……他什麽都明白。唯獨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他不清楚黑夜裏將曉星打得有多重,隻記得當時他騎在曉星身上打她時曉星如瘋貓一般瘋狂反抗,在自己身上也留下了不少抓痕。

  這是包曉星第一次反抗,當她在他身上留下些細微的傷口後,知道疼了的鍾理後知後覺,方才意識到自己打她打得有多嚴重。可,事已至此,無法反悔。

  曉星昨晚吵架的話驚了他,他才知原來自己是那樣的。這一晚他咒罵自己、貶低自己、恨不得自己在日出前死掉一了百了,可他死不了。他像昨天一樣活著,一直活著,可悲又沒有尊嚴地活著。

  鍾理一個人在小黑屋裏懵懵的坐了一個晚上,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幹了些什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有何意義。

  早上九點桂英醒了,一起床見曉棠在家裏忙活著早飯,她吃了早飯作別回家。曉棠留在她姐身邊,這一天又是做飯又是燉湯,又是打掃又是擦藥,下午跟駕校約好的培訓也取消了,朱浩天打來的電話發來的信息她全沒心思回複。

  桂英回家後已經十點多了,一進屋先去睡覺了。周周拿著把超大的電動機關槍下來了,漾漾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圍著那槍轉了兩個鍾頭,倒是想跟漾漾玩的學成被冷落了。仔仔見學成孤獨,把朋友送他的生日禮物挑了一件轉送給學成,學成這才微微地歡喜起來。

  十二點半午飯好了,致遠和仔仔在端飯,桂英起來在餐廳裏醒神。老馬見學成一直不開口說話,好奇地問:“學成,你爺爺最近幹什麽呢?”

  “上班。”

  “上啥班?”老馬驚詫不解。

  “清潔工……”學成說完低下了頭。

  老馬皺著眉望向桂英,桂英點了點頭,解釋道:“我鍾叔找工作了,那鋪子一直在賠錢。”

  “哦,我都不知道這茬子事兒!哎呀……”老馬歎著氣唏噓幾聲,而後又好奇地笑問學成:“那你爸爸最近忙什麽?”

  老馬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被桂英大聲一嘖這個幹什麽?閑得吧你!”

  “你當他是傻子?你們一個個臉上那表情他看不出來?他莫名其妙到了這兒你當他不知覺?敞開了、說白了才沒事,藏著掖著遲早麻木變蠢,指不定將來還怕事沒擔當呢!你看學成那表情,你覺得他沒聽懂?這娃兒比仔仔都聰明!你讓他表達一下發泄一下那就過去了……”

  “得得得別說啦!要說也輪不到你!人家有一大家子人呢,你多什麽嘴!”

  “行行行吃飯吧,孩子們都餓了!英英你去抱漾漾,我把周周送上去!爸你先吃吧!”致遠說完去送周周,桂英抱來漾漾。剛坐在飯桌上的小人兒見有她喜歡的炒雞蛋,不等大人發號施令自己抓起勺子先吃了起來。老馬也放下了他的架子,任由孩子們挑起筷子跟小狼狗一樣吧唧吧唧地吞咽。

  飯後孩子們睡覺去了,三個大人這才有空檔湊齊了,聊了聊昨夜的事情。父女兩你一句我一句聊個不停,倒是旁邊的何致遠聽得緊張臉紅。但凡說到鍾理對家裏沒有貢獻、不賺錢之類的話,他不自覺地映射到自己身上,弄得渾身不自在。桂英一邊講著一邊慶幸,自己找的老公從來不動手,連句罵人的粗話也說不出口,溫柔顧家的男人也有溫柔顧家的魅力,說起何致遠對自己對孩子對家人的好,桂英時常覺得無可挑剔。

  午後三點,桂英坐在沙發上看著幾個孩子玩耍,忽然漾漾撲到她懷裏哭喊撒嬌:“媽媽我要那個機關槍!周周的機關槍!媽媽,我要周周的那個機關槍!”

  “女孩子舉個大機關槍——這叫什麽玩法?你問你哥哥和學成哥哥見過有女孩子玩槍的嗎?”桂英喊完繼續捧著看手機,不理會漾漾,漾漾又鬧了一會兒,覺得在媽媽這裏沒希望了,於是轉過去趴在爺爺腿上哭喊。

  “爺爺我要那個機關槍!我要玩機關槍……我要周周那樣的機關槍……”

  “哎呦,拿槍幹什麽?你媽是女土匪,你將來也要當女土匪?”老馬說完仔仔和學成笑了,剛才甩著冷臉的桂英也笑了。

  “哼……我要機關槍……爺爺我要機關槍……”

  漾漾趴在老馬的腿上,如灘爛泥一樣,先是趴著後來坐在地上抱著他的小腿,最後躺在沙發邊抱著老馬的腳叫喚。老馬被糾纏了十來分鍾,心早化了,隻嘴上不答應。

  “你先起來,爺爺給你買一個,比周周那個還好!但不是現在,下周行不行?”

  “下周是什麽時候?”漾漾哭鬧著問。

  “下周就是下一個星期天!你別哭了,你把爺爺哭煩了那爺就不給你買了!趕緊,你學成哥哥那兒有新玩具,去跟學成哥哥玩吧!”老馬翹著的二郎腿甩開了狗皮膏藥一般的黏人精。

  “漾漾別哭了!等哥哥回去了,我給你買一個機關槍好不好?”學成挪過來純真地對漾漾說,一開口惹笑了旁邊的大人。

  仔仔笑問:“你哪來的錢?”

  “我有壓歲錢。”學成低聲不自信地回答。

  漾漾一聽學成哥哥給她買,馬上走過去跪在學成跟前兩隻小手抱著學成的胳膊搖個不停,邊搖邊哼哼:“學成哥哥,給我買機關槍!現在去買機關槍好不好……學成哥哥,我們兩去買機關槍好不好……”

  學成被纏得心軟難耐,想買又沒錢的尷尬寫滿了臉上眼中,眾人笑作一團,學成也難得地笑了。

  下午包曉星醒了,沒了藥的安眠她此刻格外清醒。去衛生間時,路過鏡子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臉,驚得吸著冷氣默默無語。右眼成了一條縫,右臉紫紅一片,額頭禿了一撮,肩上臂膀全是白紫青紅……包曉星擦了擦淚,直視鏡中自己這般光景的四十歲,想著算了!她幻想自己用頭撞牆了了算了!可她還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屁股的債。要死也要把別人的錢換完。

  再重新凝望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稀疏的頭發裏夾雜著好些白發、眉目間比孩子爺爺還要蒼老無神、整張臉腫得地方發光凹的地方發黑、脖子上的皺紋深深兩道子……包曉星接受不了鏡中的自己,於是兩手連著狠狠地扇了自己四個耳光。扇完後她又看那滿臉是淚是傷的女人,難以接受,她手握拳頭,咬著牙想砸碎鏡子。可悲的是,她什麽也沒做。

  “姐,你幹什麽呢?”包曉棠聽到聲響了,在衛生間外麵詢問。

  “沒什麽,上大號呢!”曉星說完,離開鏡子去上廁所。上完廁所她出來了,一如往常的平靜。上了床她打開手機,在手機通訊錄和微信通訊錄裏一個一個找。翻到桂英時,她給桂英發了個信息,托她找份她能幹的工作。而後繼續找。但凡可以開口的人,她豁出臉麵一一詢問求助。

  四十歲,不算老。孩子爺爺快七十了還有勇氣出去掃大街,她才四十,沒有什麽不可能。既然鋪子她做不了主、插不了手,那她就永遠不必插手了。那輛車是她自己貸款買的,現在賣了興許能拿些錢周轉幾個月喘口氣。曉星想到了這裏忙托桂英找關係,自己也注冊了二手車的交易網站準備將車賣了。而後她注冊了四家招聘網站的信息,晚飯後製作了簡曆,準備大海撈針一般地在深圳找工作。

  二十年前,她初來深圳時什麽也沒有,僅靠著一股勁兒在這裏紮下了根。如今也是一無所有,除了拿出當年的那股拚勁,她沒有別的選擇了。桂英一個人養著一家子,她為何不能?那些離了婚、歿了男人的有幾個尋死覓活或者是去陪葬了?為什麽自己這般死不死活不活地一身喪氣?

  要死還是要豁出去奮鬥?包曉星端詳手機壁紙裏一兒一女那甜甜微笑的合照,她沒得選。

  這頭正在刷手機的馬桂英,一看到曉星的消息,驚了一跳;隔了會兒收到托她賣車的消息,又是咯噔一下!她望著學成,忽然笑了。桂英明白此刻的包曉星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包曉星了。胖女人兩腿盤坐挺直身體,提著勁兒幫好姐妹找工作。她先在通訊錄裏翻找那些專管公司人力的熟人,而後找那些在公司裏有權力能攬事的朋友,最後還在朋友圈裏發了條圖片信息專門求助朋友圈。

  朋友圈剛發完不到三分鍾,誰想立馬電話震動了——是王福逸的!桂英歡喜,接通了電話,兩人聊了起來。老馬在旁聽著呢,見她聊得眉飛色舞,一等她掛電話忙問:“有著落了?”

  “有啦!有個人公司缺個行政,開出的工資是六千元!”桂英甩著手機嘚瑟。

  “一般的行政多少錢一月?”老馬好奇。

  “一般沒這麽高,但也差不太多!主要是這兩年市場不好,用人方招的很少,所以工資壓得低!”桂英解釋。

  “那這人為啥給你這麽高?”

  “切!我人緣好唄!我混了這麽多年也是有頭有臉的……”桂英還沒賣弄完被老頭打斷了。

  “人緣好!幫你一時可以,這找個人是長工,要月月開工資的!除非是大公司,要不你牛臉大的麵子人家也得考慮考慮!你這朋友公司多大?”老馬雙手抱拳斜眼問她。

  “他公司……還真不大!這人你認識呀!就是上次展會碰到的那個王福逸,我之前的經理位子就是他呀!我們關係好,人家能開這麽高說明……公司有實力?”桂英說到實力飄著語調,一臉的不自信。

  “我道是誰呢!要是他——那就對了!”老馬哼笑一聲,搖了搖頭,又咧嘴高傲地笑了一下。

  桂英沒聽懂也沒看到老頭臉上那多餘又細微豐富的表情,見老頭不說話了,隻低頭將剛才和王福逸的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曉星,早早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那頭的包曉棠做晚飯時一聽姐姐找工作,到了晚上正兒八經地打開電腦在招聘網站上找。可惜包曉星這二十多年除了賣豆子沒什麽其它的工作技能,很多看似她能做的職位一查看具體的工作要求,她竟沒一個職位是全符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