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夏天
作者:花如針      更新:2020-05-21 14:05      字數:1941
  空中有幾根搖曳的藤蔓,隔著幾根藤影,他看到她盛裝打扮,裝飾著很多不同顏色的花,靜靜地對著他笑著。

  她說,讓我解脫吧。

  ……

  距幕纖死去的第二年夏天。

  小樓,已經去了各處遊覓,毫無消息。菱紗仍是大小姐,在深宅中無聲地練著短刃。

  門前的花是第二次開放了。

  不知是否還是去年的那一批。

  隻有白荊,守著一方沉土。那些人,隻有偶爾會看看當年的帝君,為他帶去百花,又漸漸地淡忘他。

  失去的時候,哭得越沉重,醒得越快。

  所以,領悟完真相之後,便會渴求遺忘。可是,三生三世的情感哪有那麽容易忘掉!

  幕纖死後,他漸漸地發現,原來這世間,真的有前世今生。

  這一次,直接見證了死亡。

  這種慢慢侵蝕著心靈的感覺,

  “真是痛苦。”他說。

  “如此狠心的人,真是留之不得,毀了又悔。”

  他仍然忘不了她那一下子變紅的眼眸。

  她那殺心沉重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每每他剛想要原諒,又會狼狽地滾著淚水離開。

  偏偏在夢裏她一臉矜持、孤冷,看人高傲。分明就是他所痛恨的樣子!

  這種悲喜,真是折磨人。

  ……

  “花又開了。”

  “幕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到時,你還認得我嗎。”

  一片片青葉被刃尖刺透,穿著白紗的少女,幽怨地眼神,專注地看著那墜落的死葉。

  這樹,被踏了一腳,落下很多枯枝來。

  正值夏季,樹不應該更加牢固嗎。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女子的身影。

  她原地一躍,緊隨女子的身影,眼神實在凶狠。女子嚇了一跳,慌亂地倒在地麵上,待她看仔細了,隻是闖進來的隔壁女孩子罷了。

  時間久了,如果現在教她看見了幕纖,一定會直直地甩她一把劍,看她是否還能接下。

  “父親說,要把我嫁給白荊了。”

  她撲閃著眼睛,似乎在等待著棺裏的人動動手指。

  但她仍靜靜地沉睡著。

  隻是麵色蒼白,沒有了氣息。

  她還未入葬,隻等一個時機。這時機,也就這幾天了。

  可是,

  神女邁著窈窕的步伐來了,她微笑著帶走了屍體,回到了屬於她的國度。

  在哪裏,也許有一塊好地,也許可以使屍體灰飛煙滅,誰都不知道。

  隻知道,她真的死了。

  ……

  “這以後就叫青林了吧。”小樓拍拍身後的土,仰起臉,看著這窈窕青高的竹子,欣喜地說著。

  原本欲要一覽縱山小,沒想到直接從竹子上摔下來。

  摔得腦子一片迷蒙。

  全然忘了這林子不是自己的。

  他煞有其事地大揮衣袖,宣誓自己的“領土”。

  “好吧,今晚就在這隨意睡吧。”

  “重蛇鳥獸什麽的,我倒是一點也不怕。”

  他潦草地撲了一堆竹葉來,姑且躺一下,閑看著這高潔的光芒。

  “經過屍體遍布的黑湖,我差點一命嗚呼。”他回憶著,脫口而出心中想法。

  那種孤獨,那種絕望,那小舟吱呀的雜音,那漂浮的屍體。

  “下次再讓我走那地方,定一頭紮進湖水,了結生命。”

  事實證明,

  以後,他真的一頭,紮進了湖裏。

  太疲累了,眼睛一睜一閉,仿佛過了好幾個時辰。看著月光沒多久,他便“一頭”紮入了夢鄉裏。

  耳邊突然傳來清脆、忽近忽遠的笛音。

  旋律悠揚,婉轉動人,直直地鑽入人的耳朵裏,占據著大腦最後的思想。

  他真的,在夢裏哭醒了。

  是笛音嗎,不,不是,是那被勾起的千絲情緒。他聽的,不是曲子,是自己的過往和情感。

  “誰吹的曲子?”

  真想看看幕後之人。

  不過他真的慫了,經曆了黑湖,現在心靈要多脆弱有多脆弱。

  他仍然沉沉的睡去了。

  白天的光線很亮。

  他來到了一個陸地。隻是詭異得很,這裏,隻有一個山洞。

  孕發著白色的煙氣,纏繞蔓延在洞口。

  伸出手,他透過了那一層煙氣,慢慢地被吸入其中。

  與他想象不同,洞內倒是明亮,隻是曲折多口,讓人容易害怕。

  但小樓是什麽,正值少年,全然忘了昨天,剛剛經曆過孤獨漫長的黑湖的他。

  “這都難不倒我。”

  結果,他無奈地屁股一坐,失了神,卑微地發現,他神奇地迷了路。

  現在,可謂是兩眼昏花,雙腳不聽使喚。

  就在他即將要放棄之時,一抹亮光,就像是偉大的女神降臨一般。

  他開心的撒著歡,直奔亮光處。

  新鮮的空氣,仿佛也變得多情了起來。待自己適應了周圍的亮光,才泄了氣,還是剛才進去的地方!

  搞了一天,他又回來了。

  最後,他才怏怏地轉往下一個地方,去了另一個方向的世界。

  那青林的秘密,他也沒有解開。

  ……

  白荊保持著嘴角的弧度,盡量看著是溫柔的笑。他例行公事地對著麵前的老人笑了笑,便開口道:“以後,你就是神婆了。”

  說完,便通過一塊石頭回去了。

  連個影子,也找不到。

  老人卻木納地回到了自己的莊子。不喜不喪地開始了守花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