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道心初心
作者:雲寬      更新:2020-05-21 13:48      字數:2831
  鬆萊宗內。

  經過海族一戰,宗門弟子銳減,一派蕭條,原本熱鬧的宗門坊市,也是門可羅雀,大多無精打采。

  左玄不斷遊逛,選購些許看得上的丹藥符籙,將儲物手鐲塞得滿滿當當。

  是的,儲物手鐲,他將所有的宗門積分用來兌換了一枚儲物手鐲,內含的空間足有數十丈大小,比之儲物袋寬廣十倍。

  時近正午,方才飛回洞府,卻見到一名女子俏生生站在門前,翹首楚盼,正是秦淑穎。

  左玄微微一愣,上前行禮“見過師姐!”

  秦淑穎點點頭,目光深睿,似有話要說,左右看了看,道“師弟,你……與大師兄究竟有什麽過節?”

  左玄蹙眉,心頭大驚,他刻意布下屏障,引誘冊章獸吞噬李海白,按說應該天衣無縫,難不成被人瞧見了?

  他目光複雜,看了秦淑穎一眼,心中猶豫,倘若是他人,定要教他永遠閉嘴,永絕後患,可對秦淑穎,他卻做不到,畢竟此女幫扶過他。

  於是故作鎮定,道“師姐,不知此問何意?”說著便打開洞府禁製,請秦淑穎進去。

  秦淑穎深瞧了他一眼,看了一眼洞府,也便動身進入正堂,這讓左玄心下大安,失了殺意。

  秦淑穎於正堂落座,麵上始終複雜,不停瞧著左玄,想將眼前這個男人,與初入宗門時,那個斷掌的鄉下漢子聯係到一處,卻發現,無跡可尋。

  他……變了!

  再不是當初那個讓她心生憐憫的鄉下漢子,再不是憨厚老實,初出茅廬的木訥男子。

  秦淑穎蛾眉輕皺,不知心中所想,她生來心善,當初幫扶左玄,也是念他實誠,可如今……

  罷了,人……總是會變的!

  左玄沏了杯茶,奉在秦淑穎身側的茶案,靈香四溢。

  秦淑穎頷首示意,端起茶杯來,看著裏麵泡滿碧綠的靈茶葉,會心一笑。

  拾盞沾唇,淺抿了一口,因為茶葉放多,味道有些苦澀,可在秦淑穎嘴裏,卻是甜的。

  “師姐……”

  左玄輕喚了一聲,神色不自然,心中七上八下,亂如麻。他猜測,秦淑穎定是知道了些什麽,未敢篤定,才來問自己。

  倘若殺害李海白之事被人查出,他又該如何?

  秦淑穎暗歎了口氣,問道“左師弟,我……想知道你跟大師兄之間的事情,還望如實相告!”

  左玄盯著她的眼眸看了很久,心中猶豫不定,倘若不說出,秦淑穎定不會善罷甘休,倘若說出,等同將身家性命交於她手……

  著實兩難。

  “李海白……與李天澤是血緣兄弟!”

  左玄思慮再三,說出來這樣一段話,隨後緘口不言。

  秦淑穎凝眉不語,整個正堂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隨著她一聲幽歎,拿出一本藍色封麵的手冊,交於左玄。

  “你……好自為之,莫要失了初心。”

  秦淑穎神色釋然,似放下心中包袱,又道“今日之事,我緘口不提,決不與第三人知道。”

  她身上米白色紗裙閃過一陣靈光,凝於空中,成一個“誓”字,逐漸散去。

  她竟立下誓言!

  倘若違背,必定會受心魔所毀,修為從此再難進半步。

  左玄起身,麵色複雜,長揖至地,重重一拜“師姐大恩,左玄銘記於心!”

  “好自珍重!”

  秦淑穎不做停留,轉身離開。

  左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返身坐在椅上,暗暗運轉輕雲決,方才平複。

  拾起那本藍皮手冊,略一查看,裏麵的內容讓他哭笑不得,竟是李海白謀劃如何殺害他,所記錄的各種方法。

  淩雲峰大師兄身死,所居住的洞府定然會被收拾出來,秦淑穎想來是打掃時,偶然發現,這才有了先前一幕。

  左玄暗自僥幸,倘若叫他人瞧見,隻怕就不會這般簡單,再被有心人揣測出李海白的死因,後果不堪設想。

  事情明了,左玄定下心,手上火光一閃,打出一枚火球術,將手冊焚燒,起身,出得正堂,來到露台。

  此時已近傍晚,夕陽西掛晚雲收,紅霞滾滾,驟開赤練千萬裏,好一副美景,縈繞心頭。

  再見湯潮翻滾,一浪推過一浪,海水翻湧,金碧輝煌映襯天地,壯闊,宛入心胸。

  左玄隻覺心境開朗,輕雲決無念自動,冥冥然進入一種空靈狀態,靜怡無心。

  曾經憨厚實誠的莊稼漢子,幾番曆練,道心漸穩,那顆初心……未曾變過。

  隻是在修仙界,不得不表現得更陰沉,更成熟,更令人捉摸不透,唯有如此……才不會被人隨意欺淩吧。

  倘若擁有足夠的實力,又何須如此?

  累也不累!

  初心不改,便如滄瀾大海,無論表麵如何掀起驚天巨浪,深海處,一如既往的平靜。

  ……

  又過兩日。

  左玄將一切收拾停當,前去新任掌門處報備,便驅身前往聖宇峰。

  無論是李海白,還是徐進銀,既已身死,便再沒有這個人,整個鬆萊宗不會因此而改變,未傷及根本,便如撣落的灰塵,除卻一開始揚起的煙塵,逐漸散去。

  來到聖宇峰大殿,墨弦之在正堂中坐,瞧著左玄到來,眉眼一抬,似有所想。

  左玄恭敬行禮“小徒拜見師父!”

  “起來吧。”

  左玄沒有起身,聲音低沉“師父,小徒今日來,乃是辭行。”

  “哦?”

  墨弦之並不驚訝,柔聲道“尚有幾年,禁製才會減弱,你不必如此早去。”

  左玄道“小徒深感自身不足,以期能夠先行遊曆一番,再去,也多幾分把握,還望師父成全。”

  墨弦之目露讚許,頷首“也罷,曆練一番也好,外出不比在宗門,萬事小心。”

  “是!”

  左玄重重一拜“弟子謹記!”

  墨弦之將他扶起,為他整理衣衫,便如慈母,麵對即將遠行的遊子,依依不舍。

  墨弦之抿嘴,淺淺一笑“去吧,事不可為時,千萬不要勉強,早日歸來。”

  左玄微愣,墨弦之近在咫尺的絕美麵容,吹彈可破,似乎近期,她笑的次數越來越多。

  左玄躬身拜別,離開大殿,一路向東,朝著淩雲峰方向飛去。

  ……

  來到錢瑞陽的洞府,左玄在庭院中落座,這裏,已不複當初那般荒涼,種有花草,打理精細,枝葉茂盛,想來出自孫婉的手筆。

  錢瑞陽也是衣冠楚楚,服飾得體,拉著左玄的衣袖,惜別不舍“左兄,你真要去?”

  左玄點了點頭。

  錢瑞陽道“那你何時歸來?莫叫我忘了你這張沒我帥的臉。”

  他嘴上說的話俏皮,眼中的不舍卻是滿滿,真心實意。

  “歸期不遠,還請勿念。”

  左玄頷首,錢瑞陽想送老遠,見他驅架法器離去,在天邊變成一個小黑點,心中怎不是滋味,說不出的酸楚。

  遙想昔日,二人同入神仙觀,因誤會成仇,曆經種種,成為至交,轉眼時光一晃,他已不是當初愣頭青年。

  而自己,也已為人夫,身有太多的羈絆,便隻能目送他離開。

  孫婉握住他的手,目光溫柔,錢瑞陽瞭望遠方,心緒飄蕩。

  珍重!

  ……

  左玄離開鬆萊宗,一路向北,飛行了十日光景,來到文博城南郊的山穀。

  他黑衣黑發,英氣勃發,目光閃動間,凝聚出一道傳音符,送至穀口外縈繞的濃霧之中。

  頃刻,濃霧散開,露出青石大道,左玄抬腳向前走去,動作並不快,每每踏出一步,便是數丈遠,縮地成尺。

  待來到曾經交易小會的地點,此地已是蕭條一片,再不複往日熱鬧。

  他尋到客棧掌櫃,問詢到鍾安良的住處,便一路走了過去。

  他猶記得與其的約定,倘若得知青銅殘片的秘密,便來相告,如今出得宗門,記起此時,定是要兌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