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黃雀在後
作者:白榿      更新:2020-05-21 13:37      字數:2356
  俞沁與南榮槿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在廳堂裏備了些幹糧,這才過來與阿祉等人告別。

  南榮槿真真是不舍,盡量控製住自己的眼淚,她強忍著擠出個笑容來,“阿祉,我們到那邊說說話。”

  “好,”阿祉應著。

  來到寬敞的河岸邊,垂落下來的柳枝吐著綠芽,南榮槿的手撩開了柳枝,坐在那亭子裏。

  南榮槿悶悶不樂的看著多麵一陣風徐來就蕩起徐徐的漣漪的湖麵。

  此時正是桃花開,杏花敗,梨花出來叫奶奶。桃花開,杏花敗,李子梅子長上來。

  湖麵漂浮不定的殘花,時不時地露出來錦鯉吐了個泡泡推向殘花瓣,悠哉悠哉的嬉戲著。

  南榮槿望著,歎著,抬頭看了靠著廊柱子的阿祉。

  “你沒什麽想說的嗎?”她問,很憂愁。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阿祉的思緒萬千不比她少,相處四日,對她的脾性有些了解,哪怕換芯子了,依舊是個多愁善感,前怕狼後怕虎的。

  阿祉支肘托腮,麵色沉重的道:“船到橋頭自然直,過於憂慮沒多大用。”

  南榮槿忽而一笑,“我倒不是憂愁這個,隻是在想,螳螂捕蟬,黃雀會不會在後?”

  阿祉瞥她一眼,輕輕地頷首,“你回去後要小心,不要被人抓到把柄!”

  南榮槿換回華麗嬌貴的錦緞,可依舊改變不了臉上的憔悴容顏。

  南榮槿抬頭望著阿祉,目光暗淡,“你真名叫什麽?”

  “阿祉。”阿祉折了柳枝玩弄著,“我父母為姓氏大鬧,索性連姓都不給我。

  如今,每每憶起往事,阿祉心裏一片心酸。

  “走吧!別讓俞夫人久等了。”阿祉朝茶樓走去。

  驀然回首望著南榮槿,若有所思的道:“你對我以後的身份,有什麽想法?”

  “若你貧困潦倒,我不會讓你饑不擇食。若你身份高貴,我自是歡喜,願與你交個朋友。可好?”南榮槿走來,談吐文雅,一字一句都已細細斟酌。

  阿祉隻看著她,鄭重的點了頭,“有你這句話,阿祈我定會找到,到時書信聯係你。”

  南榮槿從未過問如今的阿祉到底是何許人也,隻是單單的問了個名字,就再沒多問一句,談吐文雅,麵色溫和。

  這是阿祉從沒想過的,與南榮槿並肩而行。

  南榮槿輕聲細語,“我回京後,也安排人手去查探,連同姑姑與表妹一起。”

  她又笑道:“我往後叫你祉兒,可好?”

  阿祉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茶樓,停了腳步,答道:“好,你此次回去,有什麽具體的打算嗎?”

  “不瞞你說,我自是心慌意亂的很,”南榮槿歎了口氣,“你說我本不就是原來的富家千金,用著人家的財產,心裏難受,我不想做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隻是,奈何我本就一技之長都沒有,總不能還拿著南榮小姐的才學去博什麽名望吧?”

  “你說過,南榮府是商戶,那你不如試著去做生意?”阿祉有意助她。

  “這世風倒也不是什麽女子足不出戶,一心深居後院,隻是,女子行商在世人眼中本就是雞蛋碰石頭不自量力。現下,祖母頭七未過,三年孝期未滿,是不能做動土建樓,開門做生意也不可大操大辦啊!”

  南榮槿意味深長的吐露,可也是很焦急,要花別人的財產三年,使喚別人的仆役三年,她做不到。

  阿祉捏了眉心,淡淡的望著她,“忠孝難兩全,可她在天之靈,望著我們一無是處,啃老,她也是不高興的,你知道嗎?這段時間裏她改變了很多,不吵不鬧,也不再為老不尊,也不再作威作福。她談吐輕聲細語,待人溫和,她到臨終前都以為我是你。”

  “和她相處了半個月,她說了一些話,一生都是命安排,她不怨誰。兒孫自有兒孫福,她也不必憂愁。孤女也是爹娘生,她不會再欺淩。前世不修今受苦,她也不怨誰。隻願得兒女活出自己,生死有命,不要過於糾結。”

  阿祉語氣嘶啞,顫抖,其實她本沒有任何感覺的,可一看到她在眼前離開,她是人,做不到不流淚。

  “要是我早些回來,就能和她說說話了,我不怨她,是她將我養大的啊!”南榮槿哭訴著,心中滿是遺憾。

  “人生苦短,必須向前看,還有親人呢!三娘身子不好,有三個孩子要養,我們盡自己所能,讓計家好起來,奶奶最想看到的就是計家有糧田有屋宅,兒孫安康。”

  阿祉勸她,也在勸自己,也在等奇跡再現。

  或許,她……

  “祉兒,謝謝你,原諒我那日的魯莽,也謝謝你帶來了這麽重要的信息給我。”南榮槿失笑道。

  “走吧,”阿祉輕輕地拍她的肩,“別讓俞夫人等久了,她現在最擔心的是你,你現在腹背受敵,要堅強一點。”

  “嗯,會的。”南榮槿堅強的道。

  倆人走到了茶樓的樓下,剛進廳堂內,就有一個仆役上前,是舟家的仆役。

  “小的舟安,前來請二位姑娘去見三位公子。”

  聞言,阿祉愣了下,三位?

  之前那高傲自大的仆役也說過莫給三位公子添亂。

  南榮槿將仆役望著,有三分眼熟,“原來是小安。”

  舟安自是知道南榮府的槿兒小姐的,便再行禮道:“謝槿兒小姐還記得小的,時辰稍趕,還請兩位快些。”

  舟安恭恭敬敬,謙卑有禮。

  茶樓有三層,最上層是雅間,供閑情逸致的書生談詩論畫。

  可現今,即便沒有多少書生,也被人包了下來,門口都有人把守。

  進了最裏間的雅間,那從身旁走過的仆役端了一盆滿是帶血的布,血腥味蔓延在這雅間裏。

  阿祉蹙眉,莫非是他?

  南榮槿心驚膽寒,緊緊攥著手,揪著衣袖,聽俞夫人說了,有人告知消息,且與南榮府談了條件。

  雅間裏,上座是昨夜的男子,左側是舟思遠,右側那人阿祉不認識。

  俞夫人是見過太子的,何況當時他匆匆忙忙。也難免她不知那告知消息的男子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這下子,南榮槿望著那上座的男子,還未蹲膝見禮。

  “看座,”成陌淡淡的看了一旁的仆役,此行隻身一人,並未帶隨從,隻好使喚了舟思遠的仆役。

  舟安忙不迭的搬來椅子,放了個軟墊,大氣不敢出一口,便退了出去。

  見她二人遲疑不定,站在那紋絲不動,成陌看著二人,“難道要我仰頭?”

  阿祉忙坐下。

  南榮槿也坐下時,就已聽到了太子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