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可小覷
作者:白榿      更新:2020-05-21 13:37      字數:2372
  時值三月初,春風和煦,烈陽高照,仝平鎮外寬敞的平地,彌漫著濃厚血腥味,方才近千人自南麵如群蜂襲來,氣勢淩人。

  方才有多氣勢淩人,現下就有多麽狼狽。

  地麵上成毯的雪白杏花真真就是血花了。

  地麵上的殘缺不全的肢體,一地白森森的屍骨卻與血水共存。

  一半劍身沒入了泥土裏,隻露著尚有殘血的劍柄。

  風一搖擺,劍柄也毫無骨氣的跟隨搖擺。

  北麵的人比敵人多了一倍,來勢洶洶,領頭人有二。

  一是白如玉的男子居左,身上雪白的錦衣沾染不少鮮紅,麵上也積了一些逐漸凝固的斑斑點點的血跡。

  二是右側滿麵嚴肅,給人一種文弱書生的男子,卻又透著絲絲怒氣。

  他姓成,單名陌,無字。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劍柄,側首看了左側,“都走了?”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估計這時已出了鎮。”

  “思遠,此次,你就莫再與我爭奪,她不是她。”

  義兄的話讓舟思遠的心情一落千丈,苦笑道:“大哥,思遠明白,可我隻想讓自己心安,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她回來了,你知道是誰吧?”成陌再一次問道。

  “思遠暫且未知,若知曉了,定不會辜負。”舟思遠對這位義兄恭恭敬敬。

  “成公子,四公子。”遠處,一匹傷了的馬疾奔而來,還有著十幾個拿著鋤頭,鐵鏟,鐮刀等物的男子。

  對付了林子裏蓄意害人的賊人,他們就匆匆趕來。

  “隻不過是派來查探大虞耐心的小卒,記得把屍體清理了,鎮裏百姓好生安撫。”成陌男子目光利銳的望著匆匆趕來的士兵。

  “是,”士兵齊聲令命,一刻也不停歇的疾步而去。

  “丹州附近埋伏不少賊人,姑姑病愈,你與溪行即刻出發。”

  成陌說這話時,周身寒冷至極。

  那雙銳利的眸子如冰刀似得刮在臉上,舟思遠免不得打了個哆嗦,恭敬道:“是。”

  繞是他舟思遠再有多精明能幹,管理自己闖下來的一片家業是有多雷厲風行,可在這位麵前,依舊覺著是有千斤墜壓著,讓他喘不過來氣,翻不了身。

  “讓她在卉州等著。”成陌男子翻身上馬,側首看了舟思遠,“你的人該對她要恭恭敬敬,不能逾越,他日定打臉打個痛快!”

  話音一落,塵土飛揚,已揚長而去,隻瞧見了漸漸消失不見的影子,空中伴著的還有其他的物體,那便是從那手腕處灑落的如泉湧的血液。

  舟思遠望著這場景,默默無語,心中哀歎,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仆役上前一步,聞著那話似乎是話中有話,卻又理不清,故而發問:“公子,小的不明白,那女子隻是個農女,手沾人命的案犯,怎就讓你們幾人瞻前顧後,事事關心,且事事麵麵俱到?”

  舟思遠壓製怒氣,環視了周遭清理斷肢的士兵,對仆役道:“枉你跟隨本公子數年,手沾人命的又何止是她?是否是安生日子過得好了,就忘了往上數三代都有農戶,若不是農戶,你連吃的都無著落!”

  舟思遠對著這些仆役看得也是看得重要,每每都要解釋的一清二楚,他睨著仆役,仿佛現在是每說一句話,他都充耳不聞。

  可如今……

  罷了,揮一揮衣袍,濃厚的腥味撲鼻而來,舟思遠翻身上馬,策馬急奔仝平鎮去。

  隻留了仆役一人在風中淩亂,仆役撾耳揉腮,實在是想不通透,倒要看看,那個女子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走走走,就等著你說這句話了!”

  得知舟思遠即刻出發丹州,晉溪行哪裏還顧著自己的風寒還未痊愈,連忙交代仆役隨意打點行囊,就大步流星的走出府邸。

  隨之跟來的還有晉家當家主母摩鳶,摩鳶氣質當真是屬上成,已是四十出頭的婦人,兒女雙全,嫡子二十有二,嫡女一十八,且成日裏與後院裏那幾個姨娘們,庶子庶女們勾心鬥角。

  因該滿麵愁容,焦慮不安才是,並沒有,她依舊如二八佳人,肌膚吹彈可破。

  摩鳶麵上依舊是那三分喜,七分嚴的溫柔淺笑。

  摩鳶將嫡子望著,嫡子體弱多病,本該是焦心焦肺,她並沒有,隻見自袖中取出一個玉瓷瓶子遞給嫡子。

  “此次遠行,一人在外多多照顧自己,莫逞強好勝,這是急救的藥籽,緊要關頭時可保命。”

  晉溪行頷首,接過藥瓶後與母親告別。

  “母親放心,兒子定會安然無恙回來。”

  他們母子告別都是笑意滿滿,並未有其他母子告別時的痛哭流涕,哀心煩悶。

  一旁的舟思遠對晉家當家主母著實佩服,一人管著偌大的家業,還平日裏三令五申,與後院小妾們鬥誌,還能如此的光鮮亮麗。

  他恭敬道:“夫人,留步。”

  知道他們母子的告別都很是特殊,就沒有過多不舍的話語。

  摩鳶微微一笑,輕輕地頷首,抬腳轉身在婢女的攙扶下緩緩進了朱紅漆的大門。

  馬車裏,一仆役給舟思遠處理傷口,方才來不及回府,此時隻得在馬車裏包紮。

  即使輕輕地取掉了與肌膚粘連的衣衫碎片,那錐心刺骨的疼痛依舊湧上心頭,額角冷汗涔涔,舟思遠望著仆役,“鎮裏的百姓如何?”

  不關乎自己的傷勢,卻是去擔憂百姓安危,仆役未答,晉溪行已慢慢細說原委。

  “鎮裏的百姓已安撫住,有些膽大的還不怕敵人的偷襲,奈何看到了送進鎮裏醫館的傷員,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都老老實實的關門閉戶。”

  “那就好!”

  舟思遠咬緊牙關,目光注視著仆役的每一個敷藥的動作,仆役的額角青筋暴起,汗水涔涔。

  “傷勢如何?”舟思遠輕輕地一句,那仆役抬起頭看了他,又淺笑道:“這點傷不算什麽,你也別太過緊張!”

  “能為公子敷藥包紮傷口,是小的榮幸!”一聽公子這般說,仆役嘴角都咧到耳後根,“公子,您的傷是皮外傷,過些日子結痂了就好了。”

  晉溪行拿著書籍翻閱,正好看到了精彩絕倫的文字,馬車搖搖晃晃的,終於不情不願的收好書籍,換了個舒適的坐姿,閉目養神,卻喃喃細語。

  “你這是高興你家公子受傷呢?還是高興你家公子傷好以後不會留疤呢?”晉溪行毒舌起來,怕是沒人能說得過他。

  不過他遇到了南宮晟,論起毒舌,南宮晟稱第二,自然也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不過這隻是後話,何時遇到,講的還是一個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