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工地要基坑驗槽，從東郊到項目所在地大約三個多小時車程，袁一維五點多就回項目部，他走的時候張蒙還在睡。

  十點多，張蒙起床準備把房子好好整理下，她在客廳四處搜尋袁一維的味道。

  收拾完畢已經到了中午一點，張蒙去樓下超市買了些蔬菜、江米、銀耳、蓮子、花生米、澱粉、枸杞、玫瑰醬汁、白糖還有一瓶紅酒。隨便一些零食打發了饑腸轆轆的胃，她又開始準備晚餐。

  “哥哥，晚飯我在準備不論多晚我等你。”張蒙發信息給袁一維，她依然沒有收到袁一維的回信。

  張蒙把晚餐準備就緒，百無聊賴翻起書架上擱置的張愛玲文集。

  白玫瑰是聖潔的妻，紅玫瑰是熱烈的情婦。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

  這麽一段文字吸引了張蒙，她慢慢地沉下去開始試圖多了解這麽傳奇女子張愛玲。

  “哥哥，你喜歡白玫瑰還是紅玫瑰。”張蒙情不自禁發信息給袁一維即使他從來沒有回應過她。

  一陣敲門聲傳來，張蒙才猛然從書中回過神來。她歡跳著奔向門口，然後墊腳從貓眼向外看了一眼開了門。門打開的一瞬間，她撲向正邁步進來的男人。

  “哥哥…”

  袁一維沒有做聲，隻是摸了摸她的頭。他為她帶來很多生活用品，夠用兩個季度了。

  “哥哥對我真好。”

  “還習慣這裏嗎？”

  “嗯，哥哥吃過飯了嗎？”張蒙聞到了酒精的味道。

  “吃過了，今晚有應酬喝了些酒。”但張蒙並不知道袁一維中途離開。

  “我陪你再吃些。”袁一維看著張蒙一臉失落。

  餐桌上的菜已經涼了，隻有電飯煲裏的黃桂粥是熱的。張蒙盛出一碗端給袁一維，又去開紅酒。

  袁一維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得陪張蒙吃飯喝酒。

  “丫頭你喜歡張愛玲？”袁一維突然問這麽一句。

  “哥哥喜歡白玫瑰？”張蒙眼睛明亮如星辰大海。

  袁一維沒有說話。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或者幻想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

  飯畢，袁一維起身欲走。

  “早點休息吧。”

  “哥哥，留下來吧我一個人害怕。”張蒙近乎哀求道。

  “哥哥天氣太熱，我們下去買冰棍。”張蒙拉起袁一維，沒給袁一維思考的時間。

  袁一維被張蒙再次挽起胳膊在小區裏走著，儼然一對情侶。昏暗的路燈，並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們。

  “老板，一根冰棍。”

  兩個人卻隻有一根冰棍，袁一維並不介意。

  “哥哥，你先吃。”什麽叫我先吃？袁一維遲疑了。

  “你吃吧。”

  “不要嘛。”張蒙硬是遞到袁一維嘴邊，袁一維嘬上一口。

  “晚安！”互道晚安，兩個人各自回房休息。

  “蒙蒙，我走了。”早上袁一維早早起來要趕回項目。

  “哥哥，這是我們的秘密。”蒙蒙躺在床上沒有起身，而是半醒半睡地回答著。

  周而複始，袁一維保守著這樣一個秘密。兩個人維持這樣這種狀態似乎成了習慣，就像兩個寒冷中的人擁抱取暖。

  袁一維內心何嚐不曾有過漣漪，雖然無數次掙紮過但是身體卻很誠實。他沒有回信息的習慣不過是對自己潛意識的一種反抗，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由自主會挪動腳步啟動汽車發動機向著新城國際的方向開去。

  張蒙和吳文娜不同，從小在優越的環境裏長大，沒怎麽經曆過人世險惡，所以無論在什麽場合什麽時間，都會保持著有點誇張的嬌嗔。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更像一隻波斯貓，而吳文娜卻過分善解人意擅於付出。袁一維給予老婆孩子物質生活上一切的需求，精神需求中更多是吳文娜在為他付出，吳文娜的善解人意噓寒問暖母親式的嗬護他習以為常。

  麵對張蒙這樣一位一直活在寵愛中的嬌滴滴女子，男人們似乎都甘願為之付出，袁一維也不例外。

  畢業後的大半年時間裏，張蒙都沒找來合適的工作。吳文娜時常會打電話給張蒙問她近況，張蒙總是搪塞過去說網上做著幾份兼職翻譯生活還算過去。半年時間過去，吳文娜開始顯得著急，趁袁一維春節長假她開始做袁一維的工作。

  “一維，你幫蒙蒙看看機會吧？不能一直做兼職啊。”長姐如母在吳文娜心裏，這個妹妹勝似親生。

  “她能做什麽呢？我目前項目並不需要翻譯。”袁一維似乎在躲避什麽。

  “一維，她也是你的妹妹。對不對？”這句話似乎紮到袁一維心上。

  “好好好，行政工作她願意的話我倒是可以推薦。”袁一維顯得焦躁。

  “太好了，謝謝你老公！”吳文娜高興極了，在袁一維臉上親了下。

  “還有啊老公，我們是不是要把新城國際租出去？已經閑置大半年了。”吳文娜問道。

  “啊…”袁一維的心咯噔一下，他下意識掩飾自己的麵部變化。職場多年曆練，他早已練就一副波瀾不驚的處事原則。

  擦拭茶幾的吳文娜並沒注意到袁一維的微變化，她以為袁一維沒聽清自己說什麽。

  “我說咱們是不是考慮把新城國際租出去？”

  “那裏偏僻，租不了多少錢。”袁一維繼續看電視。

  “我平常也難得過去…還是租出去好。”

  “老婆那裏有我們的回憶。”袁一維突然走過來拉起吳文娜的手，“我寧願一直放在那裏。”

  吳文娜看著袁一維的眼睛，她第一次覺得這雙眼睛裏除了深情卻少了以往的真誠。一瞬間，吳文娜又打消自己這樣的感覺：袁一維付出這麽多還不夠真誠？袁一維每個長假裏拒絕所有應酬日夜陪伴左右難道還不真誠？吳文娜你想要的太多！吳文娜點了點頭：“老公，那就聽你的。”

  “我會時常去看看的。”袁一維攬著她入懷，“休息下吧，我們難得兩個人。”袁媛一大早去了英語培訓班。

  吳文娜解下圍裙，躺在沙發頭枕在袁一維腿上，袁一維的手摸著她的長發。吳文娜的臉上有了歲月的痕跡，眼睛裏沒有了曾經讓他沉醉的星辰大海多了幾分疲憊，眼角有了明顯的皺紋，皮膚也不像從前細膩，頭發似乎也沒有了光澤多了幾根銀絲。

  “老婆你不去美容院嗎？”袁一維看著吳文娜問道。

  “什麽？你說我老了嗎？”吳文娜蹭的一下站起來走到玄關處的穿衣鏡旁臉貼近鏡麵仔細看著，“很多皺紋嗎？”袁一維第一次說到女人最敏感的話題。

  “沒有沒有，女同事經常會討論去哪裏美容，我就這麽一說。”袁一維擔心吳文娜延伸下去。

  “哦，這樣。”吳文娜本身不是個有心眼的人，這些年全職太太的生活更是讓她少了許多敏銳的洞察力。

  “不過老婆，你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女兒現在大了你可以適當放鬆多一點空間和時間給自己。平常不忙可以去健身美容。”袁一維一番話對吳文娜來講十分寬慰。吳文娜一直認為隻要袁一維懂得，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