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

  蘇大神色淡然看著雲霜，心思急轉。

  他不介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訴雲霜，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考慮的，自然是這兩者哪一種，更有利於他的目標實現。

  他想要得到這個明明如月的女子，而如今他距離目標就隻有一步之遙了。這個時候的他，自然不容許任何意外打亂他的計劃。

  “說吧，蘇大。”

  看著那目光灼灼的女子，蘇大明白她的想法。雲霜此時一定以為，他和她來自一樣的地方，才知道金屋藏嬌的故事。她自然不知道，他雖然也是來自一個相似的世界，然而他所在世界的曆史和她所在世界的曆史是完全不同的，那其實不能算是同一個世界。

  如果冒充她所在世界的人，肯定瞞不過這個冰雪聰明的女子。而如果說出真實的情況，那麽無疑要浪費很多時間來述說，而她知道他的故事之後，還願不願意做他的伴侶，又是一件不確定的事情。

  一瞬之間，蘇大也是做了決定。

  可以告訴雲霜他的秘密，不過隻能是日後再說。

  畢竟來日方長，如果她成了他的伴侶，早晚她會知道他的事情。

  而現在，承認自己來曆不明，隻會無端增加不確定性，這是他所不喜歡的。

  “我並沒有什麽故事，不過是看過的書多一些罷了。”蘇大再次輕輕攬住雲霜，聲音極為真摯，“金屋藏嬌的故事，我是從書裏看的。”

  雲霜掙紮了一下，卻沒能掙脫，偏著腦袋看著，聲音中微微有些寒意：“我剛才說了，這個世界之上，並沒有漢這個朝代，哪裏有金屋藏嬌的故事。蘇大，你休想騙我。”

  蘇大真摯道：“我以前便說過，每個人的認知都是有邊界的。你所知道的這個世界的曆史，未必就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曆史，或者曾經有個叫漢的朝代，湮滅在曆史的風沙之中了呢，要知道所有的曆史，都是勝利者所書寫的。這個故事，我當真是從書裏麵看到的。”

  “你在騙我。”雲霜冷冷道。

  “是真的。那本書裏麵，還有很多的故事，有意思的不單是金屋藏嬌。像臥冰求鯉啊，鑿壁偷光啊，都很有意思。”

  “信你才怪。”雲霜冷哼道，眼底現出一絲失望之色。

  “是真的。”蘇大語氣誠懇之極。

  雲霜側轉腦袋盯著蘇大，蘇大看上去無比真誠。

  “你……真的不是和我來自一個地方麽？”

  “我是順陽本地人。”

  雲霜默然，輕輕歎了口氣。

  “蘇大，你知道麽？我最不喜歡別人騙我，可這個時候，我最希望你說的是假話。我希望你和我來自一樣的地方，我在這個世界上……實在是太孤單了。”

  她的眼角，竟然是泛起一絲淚光。

  “那你就把我當成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好了，以後的日子，我會好好陪著你的。”蘇大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輕聲道。

  這樣狀態的雲霜，無疑是最為脆弱的時候，這樣的機會，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雲霜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掙紮，靠在蘇大的胸膛上，很快又沉沉睡去。顯然她的身體依舊極為虛弱，剛才說了那麽多話，已經讓她極為疲憊了。

  她雖然很失望，但對於他並沒有明顯的抗拒。蘇大輕攬著她，心道自己的決定應該是正確的。

  雲霜在以前的世界不過十六歲，來到這個世界也隻有十餘年時間，她雖然聰明，可實際上還是極為單純的，城府和他沒法相比。對於蘇大而言，說出自己的秘密必須要慎重，今日在他看來，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時機。

  對方說出了秘密，他便告訴對方自己的秘密，這是沒有道理的。

  她喜歡自己，或者說對自己有些好感，一來是樣貌，二來是才情。雖然對於他的才情有疑惑，然而潛意識裏，她還是把他當成一個才情極高的人，正如她之前所說的，如果她活不過這關，希望把故事講給他聽，以他的才情，能把她的故事講得極為精彩。

  如果告訴了她自己的秘密，那麽她就會知道，他不過是中人之資，所謂才情都是虛假的，靠的是原來蘇大郎的遺留，和身後一個世界的加持。

  如果她知道真相，知道他並無才學，那麽以她的驕傲，還會選擇他為伴侶麽？這個便有著極大的疑問。

  這個選擇，至少現在看起來是正確的。因為這個明明如月的女子，正如小貓一般蜷縮在他的臂彎裏。

  她的高燒已經退了，現在雖然還疲倦虛弱，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再過幾日，她便不是現在乖巧的模樣，而又會是那個殺伐果斷的雲霜，宛若九天之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

  不過這一刻，她終歸是在他的懷抱之中的。

  ……

  ……

  三日之後。

  得月樓露台之上。

  蘇大身邊，是那明明如月的美麗少女。兩人的手緊緊挽在一起，顯得極為親昵。

  在感情的事情上，雲霜是極為單純的，她雖然想保持主動，然而哪裏是蘇大的對手。既然她已經決定和蘇大成為伴侶，蘇大又怎麽輕易讓她自掌心溜走。

  求之不得，便是苦。如今得償所願，蘇大自然是誌得意滿。

  這個名滿天下的少女，是無數年輕士子傾慕的對象，在帝國的那些高官眼中，又是山嶽一般的存在，然而此刻在他身邊，不過是個乖巧美麗的小姑娘而已。

  她的美麗，便如天上的明月一般。所有的女子站到她的麵前，都會黯然失色。

  他和她在一起，真如一對璧人一般。這或者於禮不合，然而雲霜本就是奇女子，自然不會拘泥於這個世界的禮法。

  她的身體正在慢慢恢複，雖然還是虛弱，然而那些傷口卻都已經痊愈了。

  想要完全恢複，還需要一些時間。等到完全恢複之後，她便要離開蘇大，離開這順陽川了。

  “蘇大。”

  “嗯。”

  “我走了之後，你會想我麽？”

  蘇大微微一笑，心道即便是名滿天下的奇女子，也會問這樣的問題。

  會想她麽？

  一定會的。

  這時的她對他來說，已經不單單是吸引而已了。

  這個世界上，他和她一樣是來自異世界的孤寂靈魂。對於她的孤獨，他自然感同身受。

  他對於她的情愫，已經不單是簡簡單單的得到二字可以代表的了。

  他和她一樣的孤寂，所以對於這個女子，他的心中已然有著無限憐惜。

  所以毫無疑問，若她真要離開，他是會想她，想念那個一樣孤單的靈魂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