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姑娘，這一首……如何？”

  少年吟誦完畢，看著雲霜肅容道。

  雲霜默然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首……真好。我會記下來。”

  “我寫下來送給姑娘。”少年殷勤道。

  侍女小蘭又被召了過來，這次送來的是紙和筆。少年揮毫寫下那首詩，親手放到雲霜麵前。

  “字倒是無可挑剔。”雲霜看著麵前宣紙上那些仿林師筆法的大字，心中暗道。

  雲之嵐要過紙和筆，將之前的那首詩寫了下來，極為珍視的收好。

  小姐喜歡最後一首，而他則是覺得前一首更好一些。

  “一將功成萬骨枯”，有這一句話，這首詩就該傳頌千古了。

  而最後一首，仿女子口氣，大概是小姐喜歡的原因吧。

  ……

  “這些詩，都是你寫的？”雲霜看著那少年，漠然道。

  “難道明月姑娘還在別的地方見過這些詩不成？”少年微笑著反問道。

  “若這些詩真都是你所作，那我就真的會相信，這個世上有生而知之的天才了。”雲霜看著少年，淡然道：“我並不相信，這些風格迥異的詩作，是出自一人之手。”

  “嗬嗬！”

  少年微笑道：“我知道寫詩為文，每個人皆有其風格，可明月姑娘你看到了，這些的確是我適才所作。要知道世上的事情，未必就如你想象的那般，每個人的認知邊界，都是不同的，或者我所看到的，比明月姑娘你看到的更高遠呢？”

  雲霜默然，點了點頭：“也許吧。”

  心中雖然有著懷疑，可她也不願去爭論。

  她是個務實的人，爭論這些東西並沒有意義。

  林文甫提示她測試少年才情的真偽，可林文甫也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敵人。

  如果這少年不能為大燕所用……那麽人就將不存在了，這個問題自然也不存在了。

  如果這少年能夠為大燕所用，那麽以後有的是機會來測試他的真偽。

  所以她看了一眼雲之嵐，示意他攤牌。

  詩詞歌賦皆是小道，現在要確定的是，他能不能為大燕所用。

  是真的為大燕所用，而不是如左公梁那般。

  ……

  “世兄，其實在下，並不姓熊。”雲之嵐看著少年，微笑說道。

  那翩翩少年含笑點頭：“其實，我知道。”

  “嗯？”

  少年微笑著自懷裏掏出一方印信，放在了桌麵之上。

  “你是雲氏五虎之一的雲之嵐，大燕國的太師，去年自兩淮來過我家。”

  少年看著雲之嵐笑道：“這次太師來此，肯定是想要我蘇家站到大燕一邊吧。其實這個好說，隻要太師肯將明月姑娘送給在下。我在蘇家的地位，還是很高的。”

  那一方印信，上麵赫然便是大燕龍驤將軍蘇七個大字。

  雲之嵐看著那方印信，失笑道：“沒想到世兄竟然知道在下身分，看來蘇公將一切都告訴你了。”

  “我說了，我在家裏地位很高的。隻要你將明月姑娘送給我——”

  “你知道他是誰，卻並不知道我是誰。”雲霜打斷了少年的話，“我，便是雲霜。”

  少年：“……”

  ……

  ……

  一直平靜的蘇大，臉上終於是現出一絲震驚之色。

  雲霜！

  這個讓他看了一眼便想據為己有的女子，竟然就是雲霜！

  “天不生雲霜，萬古長如夜”的那個雲霜！

  這個局麵，倒是出乎他的預料了。

  雲霜！

  這個名字，自林師為他揚名之後，便和他的名字聯係在一起。

  “生子當如蘇大郎，生女當如雲嬌娘。”她是成名已久的大燕才女，而他則是聲名鵲起的帝國才子。當然，他這個才子是冒牌的。

  雲之嵐的再次前來，並沒有讓他太過意外。而雲霜居然也出現在他的麵前，這就出乎他的預料了。

  看著那位少女，在他心裏依舊是明明如月。然而這一刻，他明白自己的目的無法達到了。

  至少暫時不可能了。

  雲霜的地位在雲之嵐之上，哪裏是雲之嵐能夠作主送給他的？

  然而，暫時不可能，不代表永遠不可能。

  也許是巧合，這個深藏在蘇大郎綺夢深處的女子，僅僅一麵就走入他心中。

  美好的女子，是男人可以爭取的重要利益。

  即便對方是雲霜，他又豈會隨便就放棄？

  “原來是雲霜姑娘……是在下唐突了。”少年斂了笑容，向著雲霜微微一禮表示歉意，心中卻在考慮對方來的目的。

  終不會聽說自己的名聲，來和自己切磋詩文吧？

  雲霜看著少年，漠然道：“蘇大。”

  “嗯？”

  “我此次來，其一，是看一看你的才情，是否真如林文甫所言。你那兩篇大作，我都已看過，很是不錯。聖人有情而無累，人永遠不能再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這兩句話，都很高妙。剛才最後那一首詩……我最喜歡。”

  “若非有林文甫這條評語，我會認為你的才情的確可與我相提並論，甚至比我高上一線。可是林文甫留下的這條評語，讓我對此有些疑慮。文風不一，卻說是一人所作，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蘇大微微一笑，卻不知道雲霜從林師的評語裏發現了什麽。

  這種時候，仍然是沉默是金。不做解釋，顯得莫測高深，說多自然錯多。

  他是個冒牌的才子，對方卻是貨真價實的才女，能夠發現一些東西，倒也不算奇怪。

  有一自然有二。

  所以他想知道雲霜接下來會說什麽。

  蘇大的沉默，讓雲霜認為他無意為自己辯解。或者是不屑辯解？她也並不確定。

  畢竟她也並不清楚對方才情的真假，搞清楚這些是需要時間的。

  隻是不知道對方還有沒有這個時間。

  雲之嵐看著雲霜，並不明白小姐說的話。小姐因林文甫的評語而心生疑慮，是什麽意思？那句評語，他並沒有看懂。

  “其二，我這次來，是想讓你做出選擇，站到我大燕一邊。”

  雲霜看著少年，淡然道：“天下大勢，想來你也能看明白。我大燕如朝日東升，楊氏不過是草上珠露，消散是早晚之事。站在我大燕一方，和站在楊氏一方，哪個更為明智，我希望你能夠想清楚。”

  少年笑了笑，道：“原來是這樣……隻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做，才算站到大燕一方呢？”

  “這麽說，你是願意了？”雲霜微微詫異。

  “為什麽不願意？”蘇大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