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笑得有些奇怪，卻仍舊是接著說道：“你蘇北淩這樣聰明，有些事情又何必來問我呢。你自己心裏，必然應該是有數的吧。”

  容瑾說完話後，便揮袖離去。

  他最近，可是忙得很呢。

  既要想法子，去妖界把君狸給哄回來。

  又要把鍾宛靈給找個地方關上幾百年。

  鍾宛秋還算是老實，就這樣規規矩矩地把人給他送來了，倒是省下了不少功夫。

  隻是，容瑾沉吟了片刻，便忍不住開始琢磨：君狸這會兒，應該在幹什麽呢？

  ……

  妖界。

  君狸跟在月娘身後，走進了蕭韶特意為她收拾出來的屋子。

  屋裏的一角，擺放著一張大大的床榻，用淺粉的紗帳遮掩著，隻垂下了長長的流蘇。

  牆麵上，同樣掛了好幾幅畫，不過都是些花花草草，姹紫嫣紅的。

  緊挨著那幾幅畫的下麵，就是幾張小巧的桌案，桌案上是精致可愛的白瓷花瓶，上麵都插好了幾枝桃花。

  桃花瓣甚是嬌嫩，嫩黃的黃蕊上隱隱可見，有幾滴剔透的露珠。

  “君姑娘，不知你想聽什麽故事？”

  月娘笑著坐下，雙手緊緊地貼在小腹上，舉止端莊。

  “月娘，”君狸輕聲喚道，“你在我這裏，還如此拘泥做什麽？我又不是那青年才俊，你還是放鬆些好。”

  “是嗎？”

  月娘捂著嘴，嬌笑了一聲，眼睛微微彎了彎，難得多了些嫵媚。

  “讓君姑娘見笑了。月娘隻不過是習慣了，這就是月娘吃飯用的玩意兒。月娘不得不倍加珍惜。”

  月娘笑過之後，便端起茶盞，纖細白嫩的手指映襯在那青薄瓷底的茶盞上，顯得分外秀美。

  她的臉上也並無羞澀之態，這模樣也隻是給男人看的。

  在君狸麵前，月娘倒是也懶得裝下去了。

  “不過，說起最近發生的事，這倒是有一件。”

  月娘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端麗的臉頰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魔界那個蘇二公子，蘇染前一陣子回到了魔界，還娶了兩位夫人。最近，他那位側夫人有了身孕，他那位正夫人倒是還膝下空空，每日裏都忙著拈酸吃醋呢。那位蘇二公子，一向以文雅示人，卻是沒想到，他還會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吧。”

  月娘談笑間，眼底不由得就出現了一絲嘲諷。

  這些個男人啊，總是吃著碗裏的，還望著鍋裏的，也沒個知足的時候。

  好好的女人，給了他們，他們反倒不要，以為人家失了情趣。

  多年的青梅竹馬，到了最後年老色衰，也會被視作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不過呢……

  月娘懶懶地把玩兒著腰間的玉佩，心道這樣才好，才能有她的立足之地。

  “這位蘇二公子，我曾見過一麵的。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隻覺得好像看到了青青翠翠的竹子，心裏就覺得舒坦。我當時就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呢。”

  君狸說到此處時，見月娘正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也不慌張，隻朝著月娘抿唇一笑，淡淡地開口說道：“誰成想呢，這世事難料，紅顏卻總是命不好。”

  月娘卻是直盯著君狸看了許久，越看，眼睛便越亮。

  “你……君狸，我想起來了。”

  月娘忽然笑得直不起腰來，隻好捂住胸口，緩解一下胸口的疼痛。

  “前些日子，妖界埋在魔界的探子也回稟過。說是蘇二公子，有一一天夜裏，跟他那位正夫人爭吵。那位正夫人，氣得不行，嗓門也忒大了。那位探子隔著老遠，便聽到了一句‘蘇染，你今天非要和我說清楚不可，你是不是還惦記著青丘的那個野丫頭’！”

  月娘說完話，才扶著腰坐直了，白皙的臉頰上卻還掛著幾滴笑出來的眼淚。

  看戲看到了自己的頭上，這可不是什麽好的感覺。

  君狸不覺有些氣悶，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來，隻道：“人家兩夫妻吵架，與我有什麽關係？做什麽非扯上我不可？”

  她與蘇染，那次便說的很清楚了。

  她能祝福蘇染，便是她心地善良的。

  再多的，君狸也委實不願意與蘇染扯上關係。

  “哎，我記得上回我去青丘。你不是還向我請教，怎麽才能找到一個溫柔體貼的夫君嗎？這不就正好有一個，蘇二公子在魔界，向來是如玉公子，名聲極好。”

  月娘含笑望著君狸，一隻手還不忘偷偷撥弄著她手腕上，戴著的一串紅珊瑚珠子。

  “我又不是那自甘下賤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去當人家的妾室。整日裏提心吊膽的，還恐怕性命不保。”

  君狸沒好氣地瞪了月娘一樣，心裏是真有些無奈了。

  她那就是年幼不懂事，成天惦記著要出嫁。

  當時還甚覺得理所當然，毫不羞慚。

  如今月娘這麽一提，君狸反而覺得有些害臊了。

  “有什麽不好的？”

  月娘斜睨了君狸一眼，打趣般地說道：“等蘇染除掉了他的兄長，成功登上了魔君之位，不就有你的好日子過了嗎？”

  君狸輕輕歎了口氣，月娘倒是敢想，她卻是懶得去同那些個女人玩兒心眼的。

  她這麽個憊懶的狐狸，真要過上了那樣的日子。

  她這一身雪白的狐狸毛，隻怕都很難再保住了。

  “方才不過是玩笑話，月娘心裏明白，你要求的是一位如意郎君。”

  月娘見君狸並不接話，便轉了話鋒，笑盈盈地望著她。

  君狸伸出手去扯了扯月娘腰間的素色帶子。

  那素色帶子把月娘的腰給勒得緊緊的，直襯得她的腰不盈一握。

  繼而就綁了一個雞心狀的緞帶結，頗有幾分嬌俏可愛。

  “從前是我想差了，這天底下哪裏就有那麽多的如意郎君。就算偶爾有那如意的女子，也不過是家裏沒銀子，不能夠三妻四妾罷了。要不然，隻稍微有些餘錢，那些男子誰不會想著，要再娶一位新婦。”

  君狸輕聲說道，並不以為意。

  月娘低頭瞧著她，忽然眼裏就閃過了幾分羨慕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