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西越王君
作者:狐歸綏綏      更新:2020-07-15 10:16      字數:2209
  君狸做完這一切後,就麻利地將那些牌位收拾好,有些呆呆地坐在美人塌上。

  她心裏頗覺得有些無趣,一時之間,竟然有些迷茫,不知她來這西越國,究竟是幹什麽的了。

  在這裏,有她沒她,似乎都沒什麽區別。

  君狸輕歎了一口氣,決定出去走走,也好碰碰運氣。

  或許這宮裏,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秘密,也能當成個法子使呢。

  蘇北淩那般乖張的個性,跟他那神神叨叨的父王和母後,想來是脫不開關係的。

  君狸這樣想著,拿定主意後,就起身朝宮外走去。

  她走過幾條長廊後,能瞧見的人便越來越少了。

  原本還能看見些宮女的身影,現在卻越發安靜了,靜得甚至有些詭異。

  君狸走上一條臨水的長廊,那長廊全用木板鋪成,下方就是緩緩流過的河水。

  她一走上去,就有清脆的響聲,配合著那水流過的聲音,卻是清雅好聽。

  君狸有些好奇,一隻手輕輕在那美人靠上拂過,卻未發現半點塵土。

  這裏看上去,似乎也不像常有人來的,卻還保持得這樣幹淨的樣子,倒是有些奇怪了。

  君狸在那美人靠上坐下,往水邊望去,隱隱就瞧見有些胖乎乎的錦鯉遊過,一看就是些貴重的,還養得煞是小心。

  她俯身看去,身上就感到有些微涼,不知是何處來了一陣清風,遠遠看去,還能瞧見遠處群山環繞,雲霧繚繞其間。

  隻一看去,便覺心胸開闊,比這不見天日的王宮,不知要好到哪裏去。

  君狸不由得更加奇怪了,這分明是個好去處,怎麽會少有人來。

  “你就是那個容梨?”

  一個有些淡漠的男聲傳來,君狸抬眼看去,便瞧見一個大約年過三旬的男子正在長廊下方站立著。

  君狸仔細看了他兩眼,便發覺這男子與蘇北淩有幾分相似,大約應該便是蘇北淩的父王了。

  君狸見他一直望著自己,眼神幽暗難明,似乎還有幾分複雜之意,便主動走了過去。

  “參加王上,民女正是容梨。”

  君狸朝他福身行了一禮,大方地笑了笑。

  磕頭是不成的,行個禮卻還是應有之義。

  眼下,她到底被當做是以後的太子妃,對蘇北淩的父王,是該有些恭敬態度的。

  就算幫不上什麽忙,君狸也不願無端給蘇北淩惹出什麽麻煩事來。

  蘇越沒有多言,隻淡淡掃了君狸幾眼,目光悠遠地望著君狸身後,似乎在透過她去懷念什麽人。

  良久,蘇越才收回目光,有些好奇地出言問道:“本王聽說,你自稱是從海外仙山而來。隻是不知,這海外仙山是何等模樣,我等凡人,是否也有求仙問道的機會?”

  君狸聞言,不禁有些意外。

  她本以為西越國王君,也會同沈桓一樣,去追求什麽宏圖霸業,卻沒想到蘇越正當鼎盛之年,就起了求仙問道的念頭。

  他不過三旬,這個年紀對君狸來說,委實短暫得很,不過蜉蝣一般,皆是一夢。

  但對於凡人來說,卻已然過了求仙的好年紀,就算有些根骨,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隻是這話,君狸卻不便直接說出。

  她不曉得蘇越是個什麽樣的性子,就不好冒冒然開口說話。

  君狸略一猶豫,便道:“王上既說是機會,便該知道,凡事皆有緣法,半分不得強求。”

  蘇越輕笑出聲,眼尾有些淺淺的細紋,隻道:“你這樣的說辭,本王不知聽多少人講過了。緣法,緣法,真是叫人說不清道不明啊。偏偏本王這一生,還真是缺了這緣法兩字。”

  君狸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不解,便道:“王上已然是富貴至極,何必總盯著自己求不到的東西,反而憑添上許多煩惱。世人都道神仙好,但即便是神仙,得了大逍遙大自在,也總會有不得意之處。萬事萬物,總求不得圓滿二字。”

  蘇越的眉間有很深的痕跡,似乎是常蹙眉的,嘴角處也有些不自然地往下。

  他性子似乎並不如何暴戾,十年前,或許還是這西越國極受歡迎的俊美郎君。

  王室貴人,鮮少有麵貌醜陋的,大多都還都會勝過世家公子貴女許多。

  君狸觀蘇越的麵貌,卻發現他並不像是誌得意滿的,倒像是懸著什麽心事多年了,以至於在容貌上都留下了,難以消去的痕跡。

  君狸深知,一個人若是執念懸心,一直不得解脫,必然會是瘋魔的。

  她這才好心提點了蘇越幾句,他好歹也是西越國的王君,總這樣憂心忡忡的,卻是不好。

  蘇越沉默了許久,突然指著君狸,笑著說道:“你們這些山林裏的妖精,都是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麽?來了這凡人國度,竟然也絲毫不加掩飾,真是唯恐旁人瞧不出你們的特異之處。”

  君狸愣了愣,倒沒有驚慌。

  她本就沒有存心要掩蓋什麽,更何況,這妖精的身份,也不是見不得人了。

  沈琅如今,還好好兒在西越國城裏活著,並還養了幾隻貓妖在家。

  君狸自然沒什麽好怕的,況且容瑾還給了她一個行事的理由,她便更有恃無恐了。

  “王上,從前還見過我這樣的妖精?”

  君狸對這一點倒是生了些興致,便又接著說道:“我一不在這西越國做官,二也並非這西越國的人。更別說,王上若要問罪,隻怕也拿我不住。我早早兒便跑了,何須掩飾?況且,我們妖精平日裏爭鬥,都是一拳一腳的,也不屑於去遮掩什麽?”

  君狸說到此處,便又在心裏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倘若她遇上自己打不過的妖精,還是會逃之夭夭的。

  這天上地下,說到貪生怕死,她君狸敢稱第二,便沒人能道是第一。

  若不然,那畫皮的法子,她是怎麽琢磨出來的?

  隻要她一披上畫皮,容瑾若是不日日瞧著她,隻怕也很難分清她的真身。

  蘇越沒有意外之色,也並不惱怒,隻溫和地說道:“或許是你們同為妖的緣故,你同她倒是很像。我指的,卻並非是樣貌,而是眉眼間的那股氣勢。你與她一樣,都有股執拗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