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愛姬
作者:
狐歸綏綏 更新:2020-05-27 08:39 字數:2213
黃仙說到此處,略微停頓了一二。
他偷偷朝容瑾瞥了一眼,見他並未有半分要打斷他的意思,才又接著說道:“這愛姬,生得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色,青帝甚愛之,欲要討好於她。所以……”
“所以你便想要尋到這位愛姬,去討好於她,這樣便能同青帝掛上關係。誰成想尋錯了人,偏偏找到了我,卻也陰差陽錯地達到了目的。你說,是也不是?”
君狸見黃仙滿臉堆笑,卻不欲往下說,饒有興趣地插嘴道。
她這時隻聽得有趣,托著腮,眼睛忽閃忽閃的。
君狸心裏隻暗道從來都隻見過容瑾去看別人的好戲,像如今這樣能夠探聽到他的私事的情形,可還真是少有。
她有心要看容瑾的笑話,說起話來,卻也是隨心所欲,並無半分顧忌。
容瑾不急不緩地瞧了君狸一眼,不動聲色的,嘴角卻掛起了一絲微笑。
就像是看見一隻傻兔子,就要墜入他事先挖好的陷阱裏。
“是吧?你說的,倒是挺對。”
黃仙悶了許久,才艱難地憋出這一句話來。
黃仙此時是很納悶的,雖說有著青帝的寵愛,著實是件好事,也確確實實是很值得炫耀的。
打了數萬年光棍的青帝,動了凡心,也算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此事若是傳出,無論是三十三天的女仙們,還是十洲八島的魔女、妖姬怕都是會豔羨君狸。
可眼下君狸卻並沒有拿到什麽名分,她和青帝之間的關係也並未公開……
這樣一來,卻是對她極為不利的,也說不上有多光彩。
君狸這樣急著摸黑她自個兒,怕還是不好。
黃仙有些膽怯,卻又想到自己與君狸,到底是相交一場。
君狸也不過才兩萬歲,還是個小奶娃。小娃娃做錯事,總要有大人來提點她。
君狸家中已沒有長輩,那麽他就厚顏無恥地去充當一下吧!
想到這裏,黃仙臉上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色。
還不等君狸詫異,他便站起身,將手背在身後,看上去還有那麽幾分慷慨就義的模樣。
黃仙這時肚子裏,已經打好了腹稿,正待要長篇大論說出口。
他眼角的餘光卻下意識地朝容瑾那邊探去,一不留神兒就瞥見了容瑾的一個冷眼,還未交戰,便已潰不成軍。
黃仙有些心虛,話到嘴邊不說,心中有些難受不說,還對君狸有些愧疚,這話便在嘴邊轉了幾圈,才拐彎抹角地說出了口。
“君上仙,你可聽說過一句詩?”
黃仙自覺問得頗為委婉,應該不會無端惹了青帝的怒火。
畢竟上天後,他曾多方打探,眾仙都講青帝是個極為大度的神仙,想來這點子小事,也不會要同他一隻黃鼠狼來計較。
這樣一來,既保全了他的仙職,又能夠對君狸勸誡一二,豈不美哉?
而這討論“詩詞歌賦”是否太過深奧了些,就不在黃仙的考慮範圍中了。
不過他想來君狸作為一個女妖,心思大抵該是細膩的。他一個男妖都耳熟能詳的詩文,君狸不可能會不知曉。
黃仙這心思七拐八彎轉了好幾圈後,也不過才短短一瞬。
他剛回過神來,便聽見君狸疑惑的聲音:“什麽詩句?”
她似乎十分不解,方才明明還在說著容瑾的愛姬,這會兒話題怎麽又忽然跳躍到詩詞上了。
這兩樣事物明麵看起來,並無多少關係吧。
這問題的答案,黃仙早已在心中默念了不知有多少遍,這時聽見君狸發問,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昔日芙蓉花,今成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這詩句的意思並不難懂,隻是用在此處,仿佛並不大應景啊。
君狸琢磨了幾遍,也沒弄明白黃仙的意思。
他似乎是在說容瑾那位愛姬已經失寵了,可蕭韶既然大大咧咧告知了黃仙,可憑借這愛姬上位。
那麽這所謂的愛姬,定然還是有寵的。
但黃仙又說“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前半句是在說容瑾這愛姬顏色極好,這話卻是沒錯。
沒有幾個男子不好美色的,容瑾應該也不會例外,若有人誇他的愛姬美貌無比,他大約也會欣喜。
隻是後半句,卻又讓君狸有些不解了。這明擺著,就是詛咒這位愛姬,遲早有一天會失寵的意思。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牛頭不對馬嘴。
君狸想到這裏,便扭頭,用探詢的目光看著容瑾。
容瑾緩緩地對君狸露出一個微笑,眼神卻是無辜又懵懂的。
君狸不知他這表情具體是什麽意思,隻道容瑾並未明白過來,張嘴便要問:“阿……”
這一個“阿”字剛剛才吐出,君狸卻又急急地住了嘴。
她心想從前不知,也就罷了。這會兒,既然已經知曉容瑾有了心上人,那她便要避嫌才好。
於是她隻暗道一句“好險”,便轉了口氣,問道:“我之前還從未聽尊上說起過這位娘娘,不知……”
君狸說到這裏,便停了嘴。可心裏卻還在補充著“不知能否給我引見一二”。
她天馬行空地想象著,若是能夠見著這位愛姬,運氣好的話,或許還能認個幹親。
從此之後,她君狸也算是有身份的妖了,容瑾再同她鬥嘴的時候,也算有了個壓製他的籌碼。
她怎麽想的,臉上就顯露了些。
容瑾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君狸一眼,本來要說出的話,這時也更改了一些:“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你見見她的。”
說完這話,容瑾不待君狸追問,就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至於這個機會什麽時候會來,你就不必追問了。凡事自有緣法,有緣的時候,它自然會來。”
君狸聽得他這話,並未多想其中深意,隻撇了撇嘴。
她這會兒,隻認為容瑾是將那他那位小美人藏得很深,不欲讓任何流言蜚語去傷了她。
這時說什麽“機會”啊,“緣法”啊,不過都是些托詞。
到底親疏有別,君狸不過隻是容瑾的一個臨時侍女,一個樂子。他怎樣想,怎樣做,她都能理解的,也都不會生出半點怨怪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