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湖邊
作者:狐歸綏綏      更新:2020-05-21 08:34      字數:2183
  “那姐姐先歇息會兒,我想先出去在院子裏走走。”

  君狸想了想,輕聲說道。

  “行。”

  玉姝擺了擺手,又往床內側擠了擠,說道:“你放心去吧,我給你留著位置呢。”

  她這幾日來都是去處理和純陽真君的過往去了,都沒能好好休息過。

  若不是今日容瑾歸來,提出了一個還算是折中的解決辦法。她恐怕還得要這樣永無寧日下去。

  君狸見她累極,輕手輕腳地就走了出去。

  倒不是她不累,也不是她沒心沒肺。她這幾日所遇到的事,也並不比玉姝輕鬆多少,眼下她每每一想,便是渾渾噩噩,毫無頭緒的。

  隻是方才在胭脂鋪子裏碰到沈譽的時候,他趁著玉姝沒發覺,朝著她擠眉弄眼。

  君狸雖然自認為自個兒不太聰明,但是類似的往頭上敲三下的典故,她還是懂得的。

  秉著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的態度,她開始繞著杏林附近的一小片挖出來的湖水,一圈一圈地走。

  走了大概有三四圈的樣子,遠遠地瞧見有個人影朝她走來。

  那人影正是沈譽。他四下掃了一眼,見著沒人了,才晃晃悠悠地走過來。

  “你怎麽跑這裏來了?”沈譽好笑地問。

  “人家女俠都是跑到房頂上,可是你倒好。這麽濕漉漉的地兒,你也來。”

  他露出些嫌棄的表情,用下巴指了指湖麵。

  君狸眨巴著眼睛看去,這裏黑燈瞎火的,也沒幾個人來,確實不是個什麽好去處。

  她呆在這裏,也不過隻是圖這裏安靜,並且她也是懷著不太期待見到沈譽的念頭。

  她總是在心裏琢磨著,沈譽大概是不會給她帶來什麽好運氣。

  “還房頂呢。”君狸白了他一眼。

  “你也不看看你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兒,也不怕把人家房道。

  沈譽倒是不以為意。

  他搖頭晃腦的:“你這是不懂得欣賞。我這分明就是高大英武,比起白日裏,你那個文縐縐的小白臉。我分明更具有男兒的陽剛之氣。”

  還陽剛之氣呢。

  君狸癟了癟嘴,她這也算是聽了個稀奇了。

  這大概是第一個說容瑾不好的人,平日裏她所遇到的,要麽吹捧容瑾,吹捧得恨不得整日裏拿個喇叭對著全天下的人,一刻也不休地說著容瑾的好。

  要麽就是蕭韶這種,模樣生得很有氣節,嘴上說的也很動聽,做起事來卻比誰都還要誠懇的。

  要不然君狸也不會被他三兩句話,忽悠得去替她還債了。

  所以此刻的沈譽在君狸眼中就稍微更加別致了一些,她也就有了些興致來打量他。

  “你手裏提著的是什麽?”君狸眼尖地瞥見了,沈譽手裏提著的兩個小壇子。

  烏黑色的,看著質地很好。壇口卻不倫不類地用黃泥給封住了口,頗有一種雅俗共賞的意境。

  “上好的桃花醉。”

  沈譽獻寶似的把手中的桃花醉舉在君狸眼前讓她看。

  君狸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壇身,是光滑溫涼的。

  “你莫不是來找我喝酒的?”她有些奇怪地瞧了沈譽一眼。

  “怎麽,不行?哪怕你為秦寧辦事,也不能說連一杯酒也不願意同我喝吧?”沈譽好整以暇地說著。

  “當然”

  君狸剛要拒絕,卻轉念一想,立馬改了口風,笑著便打趣他:“行啊。都說一醉解千愁,你是有什麽煩心事兒嗎?”

  沈譽不動聲色地瞟了君狸破損的裙子一眼:“我以為那個心煩意亂的人是你呢。這才特意拿了這好酒來,要幫你排遣排遣。怎麽你倒好,反而調侃起我來了。”

  “哪裏,不過是回來得急了些,在樹枝上刮蹭壞了。”

  君狸自然是不肯承認的。她向來是死要麵子活受罪的狐狸,什麽時候在別人麵前露怯了?

  沈譽意味深長地往君狸那所謂刮蹭破了的裙衫上看了一眼。那破損的地方可不像是被樹枝掛的。

  “看什麽看。”

  君狸一把搶過他手上的一小壇子酒,得意地在他麵前晃了晃。

  “在我麵前還分心。看,酒沒了吧。”

  沈譽有些無奈:“本來就是給你的,你這麽著急做什麽。”

  他搖了搖頭,語氣雖說是低沉了些,可眼中卻帶著幾分連他自己也沒發覺的寵溺。

  君狸拿著那壇子上下翻來覆去玩兒了幾回,頭也不抬地開口問道:“說吧,無功不受祿。你有什麽事要求我,現在可以開口了。”

  沈譽揭開了自己那壇子酒,喝了一口,淡淡地說道:“我說了,你就會應嗎?”

  “當然不是。”

  君狸瞟了他一眼,接著說道:“我隻是讓你說給我聽聽,可沒答應你什麽。”

  她說著也揭開了自己那壇子酒,剛才聞見了沈譽那壇子酒的香氣,溫溫和和的,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但是又比桃花香氣更多了幾分馥鬱。

  讓得君狸也有些期待了,她本是從不飲酒的。

  果然酒一入口,有點微微的辣意,又帶著一股勁頭,品在嘴裏卻又夾雜著桃子的味道。

  一口酒下肚,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君狸有些讚歎地看了這酒一眼,反而是不大舍得喝了。

  沈譽看出了他的猶豫,開口說道:“你要喝,喝就是了。我那裏還有許多。”

  君狸沒有做聲,她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將酒壇子放在一旁的地上,抱著膝蓋,望著離她很近的湖水。

  這不大的湖水上也泛著一層細細的霧氣。許是由於這東陵國整個兒都濕潤得緊,連這霧氣也是泛濫得很。

  方才飲了一口酒,君狸的麵色就有些微微發紅,染了層胭脂似的。連眼尾也是泛著淡淡的紅色,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媚意。

  君狸琢磨著,沈譽此次提了這壇子酒來,倒是卻有他的用意。

  她原本沉悶的心情已是放開了許多,一些原本問不出的話,現在也能問出口了。

  “你不喜歡秦寧吧?”君狸低低地問道。

  沈譽怔了怔,也隨即在君狸身旁找了個地方坐下:“我以為你始終也發現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