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精神世界進行的考核麽，天使神可真是惡趣味呢，喜歡窺探人的。”千尋淚望著這個白茫茫無窮盡的世界，猜測著天使神可能的考核會是什麽。

  這裏幹淨的甚至連一張白紙都比不上，沒有任何瑕疵也沒有任何色彩，空蕩蕩的世界。

  在這裏千尋淚無法動用神念，但是眼尖的他還是發現了一些不應該存在於這裏的東西。

  “一顆白糖？”千尋淚彎下身子，確認了麵前的那個白白方方的小東西。

  千尋淚小時候經常會去拿比比東用來衝咖啡的白方糖，因為那是最甜的糖，還是小孩子的千尋淚十分鍾愛於那個甜味。

  還沒有搞明白這塊白糖是什麽意思，老劍魔的聲音便在耳旁響起了。

  “你彎腰了。”

  什麽？千尋淚沒有聽懂這句話是個什麽意思，但是當他想再度挺直身軀的時候，劇烈的疼痛湧上神經。

  撲騰一下千尋淚趴在了地上，他的腿從膝蓋的位置被無形的力量折斷了。

  “現在理解了嗎？”

  理解了啊，挺符合天使神這家夥的設定的，先讓我彎腰然後再讓我屈膝嘛？接下來是什麽？

  殷紅的血液從千尋淚的膝部流溢了下來，開始將這個白茫茫的世界染色了，暗紅色的鮮血流淌著，逐漸浸入了那顆潔白無暇小小的方糖裏。

  這塊方糖開始變化，朝著汙濁，鹹腥，晦暗，無限黑暗的方向變化著，這個純潔的世界也是如此，這是在象征著什麽，但是千尋淚並不在乎，天使神想告訴他什麽，都無所謂，隻要能得到力量的話。

  隨著方糖被千尋淚的血液全部染紅，這虛擬的世界突然變成了一片虛無，無論是光，還是陰影，都不存在，被黑暗完全籠罩。

  千尋淚還是極度的冷靜，他不並不懼怕黑暗，因為他就他已經習慣了，雖然不知道何時習慣的，仿佛自己本來就是生於黑暗。

  突然這黑暗裏綻放出一道強烈的光，那光芒閃的千尋淚眼睛生疼，雖然這是虛擬的世界，但是感官確實真實的，甚至要比現實更加的真實，這是一個普通的人所擁有的感知。

  光明逐漸被千尋淚所適應，他也能看到了那光中所有的景象，又是熟悉的那一場夢境。

  景象裏，年幼的千尋淚操控著那夢境中的身軀，將守護著貴族莊園的騎士殺死，那位騎士還是一位少女的父親，為什麽要將這一幕讓千尋淚再看一次呢，千尋淚無法理解。

  “你殺了他，理由是什麽？”一個冰冷威嚴的女聲質問著，這是天使神的聲音。

  “理由？”千尋淚愣住了，這種事情他怎麽知道。

  這隻是一段記憶，你隻要將這段記憶看完就行了，並且在這段記憶中你是不會死亡的，你做什麽自己決定，畢竟我也不是什麽魔鬼，強行灌輸記憶這種事情我還不屑於做。

  這句話是千尋淚第一次進入戰爭夢境中，老劍魔對他說的，千尋淚做什麽都是自己決定的。沒有任何人幹預他，他隻是得到了一個任務而已，然後完成了那個任務，至於為什麽要殺人。因為他別無選擇，如果他不下手殺死對方的話，自己就會被殺。

  人與人之間不就是如此嗎？有了力量，拿起了武器，就要拚個你死我活。

  一把金色的利刃懸在了千尋淚的頭頂，“你沒有任何理由殺死對方，但你還是下手了，這是罪惡，需要被審判。”

  “審判什麽？”千尋淚的臉色逐漸變得冰冷，窺視自己部分記憶已經足夠惡心了，不過還好隻是第一次戰爭夢境沒有被亞托克斯的力量保護。

  “這不是由我決定的，決定的是你所傷害到的人……”

  天使神話音未落，千尋淚眼前的光景一轉，一位身著洋裙的少女出現在他的麵前，而這個時候千尋淚的身體也複原了，但是那懸浮在他頭頂的劍刃變大了，成為了一個十字架的模樣，無形且無法抵抗的力量將千尋淚束縛在這十字架上。

  在這個虛擬世界，千尋淚不會死，除非……沒有除非，隻有他自己不願意主動醒過來，人的內心防線一旦崩塌了，那個人就永遠爬不起來。

  “你殺了我的父親。”少女還是千尋淚記憶的那般模樣，但是他知道這不過是個虛影。

  “嗯，然後呢，你已經報仇了不是麽？”千尋淚對第一次遭受的疼痛記憶猶新。

  “那還不夠，我要將你千刀萬剮，這樣我的憎恨才得已解脫。”

  “哦，那來吧，千刀萬剮，趕緊做吧，我趕時間。”被束縛在十字架上的千尋淚仿佛不理解千刀萬剮這個詞的意思。

  少女白皙光潔的手上出現了一把並不鋒利的匕首，走到毫無抵抗的千尋淚麵前。千刀萬剮，對於不死的千尋淚而言不過就是捅上萬刀而已。

  手起刀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千尋淚一聲沒坑，隻是皺了皺眉。

  “就不能換把鋒利點的武器麽？”千尋淚嫌疼了，畢竟他又不是木頭人感受不到疼痛，現在的他甚至痛覺更加真實。

  少女沒有理他，繼續捅出了第二刀，然後是第三，第四，一直重複下去。然而每一次匕首從千尋淚胸口拔出來，在它再度落下去之前，造成的傷口就全部恢複了。

  這就是所謂的審判麽？嗬嗬，無聊至極。

  忍受著撕心裂肺的痛感，到後來千尋淚都懶得去修複身體的損傷了，就這樣吧，反正也不會死亡。

  時間是漫長的，然而千尋淚不在乎，隻是靜靜的數著，是不是真的要給他來上一萬刀，如果沒有就懟著天使神開罵。

  過了三萬秒，手持匕首的少女就像一台精準計算的機器一樣，將傷害奉還給千尋淚。

  一萬刀的報複結束了，少女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然而還沒有結束，沒有結束的是千尋淚。

  “就這啊，你所有的憎恨就隻有如此麽？”他譏諷著，咧開嘴像是一個惡魔，血肉模糊的身軀仿佛也在大笑一樣，但他是憤怒的，隻是十字的束縛讓他隻能承受。

  “如果你在一開始就祈求得到原諒，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痛苦。”

  “原諒？天使神，你還太嫩了，這不是小孩子之間的小打小鬧，根本不可能原諒對方，隻有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最重要的的東西被奪走了，你會原諒嗎？嗬嗬，你根本什麽都沒有。”

  千尋淚覺得天使神就是在開玩笑，敵人之間怎麽會原諒對方呢，把尼瑪殺了然後再說句對不起就算了？嗯？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隻要是敵人的話，做出什麽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那麽就接著見證你所犯下的罪吧，償還你所造成的傷害和痛苦，作為你獲得力量的代價……”

  天使神留下回音，光明也再度消逝殆盡，千尋淚也明白了天使神要做什麽，這第二考無非就是她想要試探千尋淚是否是真正的神明。將自己的罪惡全部托出，然後一一審判，沒有人類能支撐的下去。

  要麽被罪惡感壓垮，要麽被痛苦擊倒。隻有這兩個選擇，然而一旦選擇了，就是像天使神低頭，就如同第一次考核那般。

  千尋淚隻能什麽都不做，默默承擔一切，消磨掉天使神的耐心和力量。

  第二幕會是什麽？

  曾經的記憶片段再現於千尋淚的麵前，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完整的身體，使用著藏身於機械四肢中的利刃，收割那些無辜之人的生命，他們都是些什麽人來著？

  噢，蒼暉學院的學員啊，千尋淚回想了起來，自己隻是因為那些年輕人說話有些放肆輕佻，就將他們輕易的殺死了。那個時候琳要比他更加成熟，她也是那個時候看到了千尋淚的本性，在戰爭夢境激活的本性。

  那也是千尋淚第一次在真實世界殺戮。是因為什麽呢？沒有什麽理由，隻是因為想要，所以做了。

  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麽優秀毫不拖泥帶水，就這樣，幾位二十歲左右，還有著數十年青蔥歲月的青年倒在了千尋淚的腳下，倒在了血泊之中，他們的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為什麽自己會死？為什麽那麽簡單？

  場景一轉，是千尋淚沒有見過的畫麵。

  一位身著蒼暉學院紫金色的老者，還有數位中年的普通人，他們在說些什麽，語氣沉重，氣氛冰冷。

  “我很抱歉，你們的孩子回不來了。”應該是蒼暉學院的教師的老者向著諸位普通人微微彎腰，表示著歉意。

  他們是那些被千尋淚所殺死學員的父母，在他們的眼裏是空蕩蕩的，失去了孩子的他們，得知這個事實時精神仿佛被重錘敲碎了一般。“怎麽會這樣？”

  “因為他們選擇成為了魂師，魂師的確高貴，但是得到力量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眾所周知事情。”老者又變了臉色不是那麽在意了，歉意隻要有一瞬間，隻是遺憾而已，有了力量就也得做好有失去的準備。

  “我們知道，我們隻是無法接受，他們還隻是孩子啊……”

  那些流著熱淚的父母突然想到了什麽，紛紛扭頭看向正在觀望著他們的千尋淚。那眼神令千尋淚熟悉不已，是憎恨的目光，他們統一一致的動作讓千尋淚不禁打了個寒戰，但是隨即就感到了巨大憤怒。

  “錯誤的殺人者應該得到懲罰！”

  “所以要怎麽懲罰你們所認為做錯了的我？啊啊！？”千尋淚大聲的叫喊著，脖頸額頭上青筋全部顯露了出來，憤怒讓他想要掙脫，想要將這幻象擊碎。

  可是千尋淚做不到，因為進入了天使神的考核，無論結果如何，在結束之前，都是魚肉，隻能遵守天使神的規則，除非千尋淚主動請求結束這場讓他惡心的神考，高傲如他，絕對不會那麽做。

  “我要你被五馬分屍！”其中一位父親是這麽說的，在他講出這句話的瞬間，五匹頭長雙角的魂獸便出現在了千尋淚的世界。

  這是魔暝鹿！！千尋淚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什麽，武魂殿有過記載的超稀有魂獸，魔暝鹿，群體生活，大多都是萬年的，其中為首的則是十萬年魔暝鹿。沒想到第一次見到這種魂獸，居然是在這裏。

  魔暝鹿出現的同時，五根鎖鏈將它們的身體全部鎖住，並且鎖鏈的另一端捆綁住了千尋淚的四肢以及脖頸，看來它們的意圖真的是要將千尋淚五馬分屍，不過這指鹿為馬還是有意思的。

  魔暝鹿都有著萬年的修為，它們以無與倫比的耐性和強大的力量為魂師界所熟知，但是要想獲得一個魔暝鹿的魂環幾乎是不可能的，畢竟它們是群體行動。

  “來啊，就憑你們這羸弱的憎恨，也想殺死我……啊？！”千尋淚嘲諷的話還沒說完，五頭魔暝鹿就開始了行動，靠著天使神的鎖鏈，從五個方向拉扯千尋淚的身體。

  強大的力量讓千尋淚根本無法抵抗，如果隻是一個方向，也不至於那麽狼狽，但是五馬分屍本就是一種極為殘酷的刑罰，這個時候，千尋淚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就像一張即將被撕開的紙一樣，脆弱不堪。

  “下地獄去吧！惡魔！”

  撕拉——

  血液灑濺，五塊被撕裂的砸落在空無的地麵，那雙眼睛裏滿是血紅，這一刻的他怒不可遏。

  灑落的猩紅血液就好像發生了凝集反應一般，大量的聚集在一起，化成了五條血色之鏈，將千尋淚的殘肢斷臂和身軀重新聯係在一起，那雙仇殺魔瞳裏綻放出血光。

  千尋淚的身體在瞬間完成複原，一根金色的鎖鏈被千尋淚甩了出來，抓住五頭魔暝鹿的脖頸，這是天之鎖。千尋淚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將那五頭讓他品嚐撕裂之痛的魔暝鹿全部扯住，它們嘶鳴著，然後被絞斷了咽喉。

  “還沒完呢，惡魔，我要讓你碎屍萬段！”

  還沒有等千尋淚完全解決魔暝鹿，一個大山般的身影將他完全遮蔽了。

  “又是什麽東西？”千尋淚抬頭望去，一隻巨大的腳掌從天而將他的視野全部封閉，泰坦巨猿！？

  啪！千尋淚被泰坦巨猿一腳踩成了肉泥，然而在下一個瞬間變成血水千尋淚重新修複了軀體，化身為百米之高的巨人，朝著那頭泰坦巨猿瘋狂的攻擊著，將眼前的幻象撕成碎片。

  但這隻是幻象而已，千尋淚能夠摧毀這個世界的幻想，但這必須在他接受了‘懲罰’之後，或者說是報複。

  “繼續啊，讓我看看你們還有什麽手段，想讓我認錯？我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選擇了得到力量，但是又不夠強大！被更強的我殺死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就是千尋淚憤怒的原因，當一個人舉起武器，當一個人有了傷害他人的能力，那麽就有著被他人傷害的義務。如果害怕的話，就把武器放下，跪地求饒啊。

  天使神的審判當然還沒完，當她將她所知道的所有的刑法讓千尋淚品嚐之前，她都不會認為亞托克斯這位神明更加高貴，淩駕於天使神之上。

  “殺人，然後被殺，這是你所認可的是吧。”天使神沒有停止過質問，因為她自己也不懂，不懂戰爭，不懂仇恨，她在尋找答案。

  千尋淚冰冷的訴說著，“沒錯，這就是真理。”

  “你憑什麽認為自己有著掌管他人性命的權力？你有那個資格獲得獲得這個權力嗎？讓我看看你的偉大吧，如果承受得住這個世界所有上的痛苦，那麽，當你來到神界時，我便站在你這一邊，並且成為你的力量。”

  “哼，是麽，那就好好看著吧，我的意誌超越死亡！”

  千尋淚的身體被突然出現被稱為‘鐵處女’的刑具所包囊，黑暗將他籠罩，接著無數利刃從外界刺入了進來，將千尋淚的全身洞穿。

  這還遠遠沒有結束，天使神所說的，這個世界上一切上的痛苦，不止是五馬分屍，不止是鐵處女，不止千刀萬剮，人們為了讓罪人感受痛苦，發明了無數種刑法，這些千尋淚都要一一來過。

  被一次次溺水溺死死！被關在無法移動的小黑屋餓死！被囚禁在隻能站立的籠中站死！被當作靶子萬箭穿心！被絞死！被腰斬！被亂棍打死！被活埋！火刑！

  這還不夠，遠遠不夠，酷刑，指的是殘酷的刑罰。酷，意為殘忍、暴虐到極點。這些人類所發明的事物隻用來針對於人類，折磨精神，消滅。

  在這個世界，對千尋淚的審判開始了，每一個他殺死的靈魂，都會對他複仇，這是接受天使神力量的前提。

  這就肮髒的人類，為了讓敵人彎曲身體，匍匐靈魂，任何手段都可以被使用。

  隻剩下一顆頭顱的千尋淚瘋狂的大笑著，“你認為這對我有用嗎？的確，你讓我經曆了人類的痛苦，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感同身受，心靈上的痛苦遠遠不是的痛苦所能相比的。”

  “擁有了力量就會膨脹，魂師不就是如此嗎？我搞不懂為什麽這個世界會有武魂這種東西，到底是哪個傻逼的神會覺得給了人類力量，他們就會有自知之明？”

  “天使神，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我是打不垮的……”

  “沒有意義麽？這些都是我所看到的，我經曆過同樣的事情，雖然不是全部，我也讓自己去感受這種痛苦，我隻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神，而不是一個贗品。”光芒閃過，天使神再一次出現在了千尋淚的麵前。

  這一次她沒有用強烈的光芒遮住自己掩飾自己，她露出了那張秀麗但是冰冷的臉，很完美，金色的發絲在額前搖曳，遮擋住那雙閃亮的金色眼睛，但是眼睛裏空洞的不像是個人類。

  “原來是這樣麽，原來也是個悲哀的家夥，你們神界不是有著可以帶人進入神界成為不老不死的存在麽？你怎麽也和修羅羅刹那樣一副舅舅不疼姥姥不愛的樣子，嗬嗬。”哪怕經曆如此多的折磨，千尋淚還是有著力量嘲諷，畢竟他也是亞托克斯不是麽。

  “我沒有所愛的人……我是空虛的，我甚至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你通過了考驗，我將把天使的力量交付於你，能請問你的真名麽？”天使將疲憊的千尋淚拉了起來，她的手也沒有一點溫度。

  “亞托克斯，太陽與裁決之神，亞托克斯，按照約定，等我進入神界，你就屬於我了！”

  “嗯……亞托克斯，你作為更加強大更加古老的神，你覺的神存在的意義是神明麽？”千尋淚站直了，天使就得仰視他了，這個角度看上去，天使半分威嚴都沒有。

  “哦，我當然知道，不過以後在告訴你吧。”

  “為什麽？”

  “因為你惡心到我了，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