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冷月知道她是死心眼的人。

  “紀靈兮，你經曆了這多，怎麽還是那樣天真？”

  “你不知道那人是誰？”

  “我知道，就是覺得你天真，竟還願意相信我這個三番四次想你死的人。”

  “能多了解一個真相，為何不相信呢？何況我現在已經有辨清對錯的能力。”

  “我不想跟你吵，吵不過你，但經過我這些日子的調查，確認當年跑下禦河救你的人，就是三皇子南風離。”

  “你說誰？”紀靈兮以為自己聽錯了。

  “三皇子南風離，雖然我對南風離的印象不深，當年也不認識他，但確實從宮中多位老嬤嬤口中得知，他就是當年跳下禦河救你的人。”

  “你說的是真的？”

  紀靈兮突然從座位上跌落地上。

  紀冷月被她激動的模樣嚇了一跳，疑惑點了點頭，“這次我沒有騙你。”

  回想安山寺與南風離的偶遇，還有他那番略帶玩笑說出的話。

  紀靈兮眼底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直接放聲大哭。

  紀冷月被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轉身離開了廂房。

  她現在再不走，紀靈兮的哭聲隻怕就要引來侍女。

  若讓侍女撞見她與紀靈兮在一起，她隻怕在南風景那邊解釋不清。

  “原來真的是你，你當時為何不認真一些跟我說？”紀靈兮雙膝跪地，兩手撐著地麵，一遍遍重複說著這句話。

  紀冷月這個真相給了她太大的打擊，加上她這幾年每每心情不佳就會絕食，導致她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現下受了刺激，她腹中突如其來的一陣陣痛，紅色裙擺就被鮮血染地更鮮紅。

  侍女聞聲趕來，看到紀靈兮的模樣，還有一地的血，大喊跑出廂房，分別叫人去喚禦醫，稟告南風景。

  孩子還是沒保住。

  若不是紀靈兮以性命要挾，隻怕整個榮華宮的宮女太監都要為那個死去的孩子陪葬。

  這次意外，南風景沒有責怪她，他現在好像特別有耐心，耐心到好像另有所圖。

  紀靈兮現在也不管南風景對她是否有所圖了。

  反正她如今這般模樣，南風景也圖不上她什麽。

  沒有了孩子後，紀靈兮更不愛說話，對生活也更加沒有期盼。

  每日除了喝一口續命的米粥，她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這樣連續過了五日，紀靈兮又是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望著院子發呆的時候。

  窗外突然扔進一張小紙條。

  她動作緩慢從地下撿起小紙條，攤開隻看到了幾個字，“禦河邊一見，紀冷月。”

  紀靈兮收起紙條沉思了一會兒，起身往門邊走。

  自滑胎的事情發生後，榮華宮的侍女幾乎都是警惕狀態，生怕紀靈兮有什麽閃失。

  到那時，隻怕他們的腦袋可就真的要搬家了。

  “皇後娘娘，您這是要去何去？”

  “我想去禦河邊走走，聽說那邊的梨花開地正好，我想過去散散心。”

  “那奴婢陪你去吧。”

  “嗯。”紀靈兮知道不答應讓她跟隨，定是離不開榮華宮的。

  身後緊跟著兩名侍女閑逛到禦河邊。

  紀靈兮瞧見遠處有一抹從眼前閃過。

  她知道是紀冷月，轉身交待兩名侍女在此等她。

  侍女本要跟著，她隻好發脾氣，還將南風景托出，將她們恐嚇了一番，她們才沒有跟著。

  紀靈兮往前走了幾步，紀冷月從一旁的梨花樹現身。

  日光下，她那張嬌俏的麵容上再也沒有掛著虛偽笑意。

  “我真沒想到，你竟還敢前來與我見麵。”

  “我為何不敢前來見你？我又沒有做不對起你的事。”

  “事到如今，你竟還是這樣嘴硬。”

  “那個孩子，若真的出生，我也照顧不來，如今沒了，也正好。”

  “你竟也有這麽冷漠的時候。”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這樣冷漠嗎？今日約我出來，可是想看看，我死了沒有？”

  “姐姐為何將我想地那麽壞心眼？我今日約你出來，可是要告訴你另一個真相的。”

  “另一個真相？救我的人不南風離？”

  “救你的人確實是南風離，但你可知南風景接近你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個我倒是從未細想。”

  “為了你身上的一樣東西。”

  “我身上有什麽東西值得他算計幾十年來獲得？”

  “紀家的傳家寶，你頸上戴的那顆晶石。”

  紀冷月抬手指了指她的脖頸。

  紀靈兮皺眉低頭，明明已經虛弱到險些站不住，但還是強撐著聽紀冷月說完。

  “他要這顆晶石做什麽？”

  “他病了，需要這顆晶石治病。”

  “有病就找太醫，要這晶石有何用？”

  “他的病藥石無醫。”

  “藥石無醫的重症，這顆破石頭能將他治好？”紀靈兮冷笑一聲，用力一扯，將那顆晶石直接扔進了禦河。

  紀冷月本來隻是想將這顆晶石騙過來，萬沒想到紀靈兮竟就這樣扔了。

  “紀靈兮，你在做什麽？”

  “那是我的東西，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

  紀靈兮淡淡回了一句。

  紀冷月整個人像發瘋了一般衝上前，“這是最後的希望，這是治好他最後的希望，你竟就這樣扔了。”

  看到晶石掉下禦河的那一刻，紀冷月整個人陷入了癲狂。

  “紀靈兮，死的是應該是你，你快點去死啊！”紀冷月緊緊握住紀靈兮雙肩，將她往身後的禦河推去。

  她牙關緊咬，麵部有幾分猙獰，恨不得紀靈兮立馬消失在她眼前。

  河流湍急，若人掉下去，隻怕不消一刻就會被衝到下流。

  “憑什麽我活該去死？你怎麽不去死啊？！”

  現在四下無人，紀靈兮隻能奮力抵抗。

  可剛小產的她，力氣那裏及得上紀冷月，她步步後退，離河岸已經越來越近。

  “因為你的存在就是個錯誤，南風景願意娶模樣醜陋的你，不過是為了紀家的傳家寶，不過是為了得到寶石治病。”

  “我要回去。”紀靈兮推開紀冷月，卻推不動半分。

  紀冷月眼底一抹狠色閃過。

  急湍的河流在這時“撲通”一聲好像掉進了什麽重物。

  河麵開始撲騰水花，撲騰了一陣，漸漸恢複了平靜。

  平靜的河麵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

  天空湛藍，萬裏無雲。

  紀冷月看著逐漸平靜的河麵，慌張轉身跑開。

  河水順著鼻腔不斷湧進，紀靈兮想掙紮，可越掙紮她就越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