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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沒想到南風離竟是這樣的登徒浪子，虧我起初還把將他當正人君子。

  紀靈兮一路上向洛漸清嘀咕不停，可洛漸清好像一句也聽不進去，好幾次還遠遠落在了後麵。

  這不，紀靈兮稍不注意，她又落後了許多。

  “小洛洛你在想什麽？還不快跟上？”

  紀靈兮喊了一聲沒聽到回應，隻能停下腳步，等洛漸清跟上。

  “小洛洛你怎麽了？怎麽三魂不見七魄似地？可是在氣南風離在對你動手動腳？”

  “什麽動作動腳？”

  “南風離方才碰了你的手。”

  “隻是碰一下，他又沒對我如何？我根本沒放在心上，是你在意吧。”

  “我才沒有在意。”

  “紀靈兮。”

  “嗯？”

  “我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奇怪的感覺？那是什麽感覺？”

  “方夜方才替我擋了一刀，然後心好像被什麽揪了一下。”

  “那應該是愧疚吧。”

  “愧疚？愧疚是怎麽樣的？”

  “你連愧疚都不知道？這幾千年你難道就沒有痛苦過嗎？”

  “痛苦？我為何要痛苦？”

  紀靈兮簡直被她打敗，“我看你連眼淚是什麽都不知道。不過不知道也好，因為等你知道了，你就痛苦了。”

  “流眼淚就會痛苦嗎？”

  “大概是吧。”紀靈兮想了想回道：“反正痛苦的時候，眼淚是藏不住的。”

  “你們人類可真是麻煩。”

  “我還沒嫌當靈識無趣呢，除了力量強大些，連這世上有什麽樣的顏色都不知道。”

  “那你現在可是後悔了？”

  “那你呢？”

  “我討厭當人。”

  “我也討厭當靈識。”

  “還有一段時間我們才能換回來。”

  “所以我們還是選擇適應吧，好好享受一下不同的人生。”

  “你方才為何打南風離，我都替他喊冤。”

  “他方才碰了你的手，我在替你討公道。”

  “你說什麽都是對的，我有些餓了，想回府吃東西。”

  “走吧。”紀靈兮也不想來來回回爭辯這個問題，選擇不再多說。

  對於今日的驚險，紀靈兮不當回事，洛漸清倒是驚魂未定。

  畢竟她現在是人，很容易就會死掉。

  吃晚膳的時候，她苦口婆心對紀靈兮道：“你下次耍性子的時候，能不能照顧照顧我？萬一那些外人將你的身體損壞，你回不來怎麽辦？”

  “氣上心頭也是沒辦法的事。”

  “怎麽換了身體，你還是那樣任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這話，我竟無法辯駁！”

  “小洛洛你就忍一忍吧，遇到危險的時候就躲起來，實在不行就躲回晶石裏，這樣別人就傷害不了你了。”

  “我若不管你這具身體，你也許一輩子也隻能待在這具沒有心跳跟體溫的身體裏了。”

  “這麽嚴重？你當初怎麽不早說？”

  “你也沒問我。”

  “算你狠！”

  “那你可要保護我？”

  “有什麽事情，我第一個想到你，總行了吧？”

  “你說到做到才好。”洛漸清對她可是一萬個不相信。

  “我不跟你說了，我有些累，先去休息，一會兒你動作輕些。”

  “嗯。”洛漸清應了一聲，看著紀靈兮起身走開。

  紀靈兮走過屏風相隔的桌案，再走到裏屋的床榻邊坐下。

  她呆呆坐了一會兒，然後從懷中拿出那半塊玉佩扔在床上，身子往後一仰便躺下了。

  “南風離，算我錯看你了。”紀靈兮憤憤說了一聲，困意也漸漸襲來。

  恍然入夢，竟還是在那個皇宮裏，但這一次不再是單獨夢見南風離，而是夢見一個宴會，好像是誰的生辰，許多朝中重臣攜帶了家眷參加了。

  紀靈兮去了，紀冷月自然也同去了。

  那時的她們年齡尚小，還沒互生厭惡，南風離與南風景也還沒心生芥蒂。

  尤記得那個宴會是在夏日，禦河邊的花草開地極嬌豔，不時還能瞧見幾隻蜜蜂，與幾隻蝴蝶匆忙飛過。

  “靈兮。”被紀冷月一直糾纏的南風景突然出現在紀靈兮身前，手中還拿了一朵剛摘下的小紅花，“這花，我覺得今日特別配你的衣裳。”

  說完，南風景便將那朵小紅花別在了紀靈兮的發間。

  當初，她是怎麽喜歡上南風景的，也許就是因為這一朵小紅花。

  但她現在不會了，因為她已經看清南風景是什麽樣的人。

  紀靈兮想將那朵小紅花從頭上拿下，可她伸手摸索了一陣，也找不到那朵小紅花。

  “景哥哥是我的！”紀冷月發瘋似地衝上來，狠狠推了紀靈兮一把。

  紀靈兮驚訝睜大雙眼，踉蹌幾步往後倒去。

  她當時站的位置離河邊極近。

  因此她這一摔，便摔進了禦河裏。

  湍急的河水根本沒給紀靈兮呼救的機會，就在她想劃動身子往上掙紮時，河內的暗流牽製住她的身子。

  力氣幾乎在這些掙紮中耗盡，急流的河水也從口鼻湧進，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正隨著河水往下流。

  還沒來得及感覺死亡的氣息，臉上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眼前突然飄過幾縷與河水混合的血水，但一瞬間又被水稀化不見。

  原來她臉上的傷是這樣來的。

  那她應該不會死，因為之後的十幾年，她都是帶著臉上這道傷痕過的。

  可誰會奮不顧身跳下來救她呢？

  現在禦河邊隻有他們幾個小孩，誰又有勇敢跳下這樣湍急的河水，不惜冒險救下她這個不相關的人。

  “撲通”有人落水的聲音。

  紀靈兮迷糊間看到有人向她遊來，好熟悉的身影，好熟悉的模樣。

  那身影離她越來越近，紀靈兮算是看出來了，是穿著一身白衣裳，模樣有些過分俊美的南風離。

  沒想到，紀靈兮也從未想過，救她的人竟是南風離。

  這世間讓她想不到的事情應該還有許多吧。

  比如她重生是因為紀冷月推她下水，而這一次她認識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因為紀冷月。

  所以這是天意弄人？還是老天爺眷顧？

  她這一世算是嫁對人了？

  心裏有千萬個疑問來不及解答，紀靈兮閉眼暈了過去。

  在暈過去前，紀靈兮其實還在心中小小慶幸，慶幸自己還沒有說狠心的話，不然她現在一定很後悔。

  等天亮了就去道歉了，他應該真的不是有意碰到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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