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淒淒慘慘戚戚
作者:被打的兔子      更新:2020-06-28 20:01      字數:2341
  次日,柳夷光頂著一雙烏青的熊貓眼去了國子監。

  豐臣千夜見她如此,掩嘴偷笑。她竟如此擔憂那些客商,想來應當一夜未眠。

  “葉老師,你昨日沒休息好?”

  豐臣千夜的語氣怎麽聽,都有些幸災樂禍。

  “嗯。”柳夷光慈愛地看向他,答道:“這不是小考將至,為師為你們擔憂麽?”

  眾人窒息。

  柳夷光心裏平衡了,將隨堂小考的難度拔高了一截。

  隨堂小考結束,眾人怒視豐臣千夜。有這樣的同窗,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豐臣千夜:……

  娘的,黑心蓮。

  上完早課,午膳又隻能吃食堂。這會兒,吃什麽都味同嚼蠟,所以,也沒差別。

  “帝姬殿下,您的精神好似不太好。是不是學子們為難你了?”

  那些渣渣能為難我?柳夷光哼唧了一聲,回答道:“無事,昨日做噩夢,沒有睡好罷了。”

  吉田助教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情:“帝姬殿下也會做噩夢?臣還以為,帝姬殿下日日都是做的美夢~”

  柳夷光白了他一眼,吉田助教樂仍堅持嗬嗬跟她貧逗,倒還真叫她心情舒暢了一些。下午,她教授國子乙班琴藝。

  這樂理,她還真懂得不多。隻能挑了一支曲子,自己先彈奏了一次,讓他們看自己的指法,然後自己下去練習。

  “葉老師,聽聞您在追仙樓彈奏過一曲,竟讓第五大人請您吃了一盅【佛跳牆】,我們也想聽聽那支曲子。”

  柳夷光想了想,那日彈奏的是【化蝶】,指法不難,她也樂得輕鬆。便將此曲彈了一遍,淒婉纏綿的曲調,讓人聽得入迷。

  甚至有女學子偷偷地抹眼淚。

  “葉老師,這支曲子為何如此哀傷?”

  柳夷光撐著下巴,道:“它訴說了一個故事。”

  眾人眼睛發出了綠光,柳夷光輕咳了一聲:“今日是琴藝課,可不是故事課。你們趕緊練琴。”

  一女學子,大著膽子,過去勾住她的胳膊,撒起嬌來。“葉老師,就講故事嘛,這也能助我們更深刻地理解琴音,您說是吧?”

  柳夷光在她頭上揉了一把,“你們現在膽子大了。”

  “嘿嘿,還不是因為葉老師人美心善!”小丫頭振振有詞駁道。

  還真有被取悅到。

  柳夷光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把。“就你這丫頭嘴甜……那好吧,就給你們講講這個故事。”

  這也可以?眾人簡直是用崇拜的眼神看向這位敢說敢做的人。

  “從前,有一位名喚祝英台的女子,女扮男裝去尼山求學……”

  一位好學的女子立刻發問:“為何要女扮男裝去上學?”

  柳夷光耐著性子回答:“因為那時候,女子是不允許上學的,隻有男子能上學。”

  “這也太過分了罷,憑什麽不讓女子上學?”

  在場的女子都有些生氣了。柳夷光扶額:“因為女子都是請的老師到府中學習,你們到底還要不要聽故事了?”

  “聽!”

  柳夷光委實心累,囫圇將梁祝的故事講完。

  “祝英台女扮男裝求學的途中遇上了一位名喚梁山伯的男學子,二人誌同道合,結為兄弟。同窗三載後,祝英台歸家,臨行前,托師母許婚梁山伯,說是家中有一同胞妹妹,讓梁山伯前去提親。

  可是,祝英台的父親不知道她的心思呀,在家時已將祝英台許婚給了馬太守之子馬文才。梁祝二人有緣無份,為此,梁山伯一病不起,竟然就此病逝了。祝英台新婚之時,嫁衣裏穿著孝服,令花轎繞道至梁山伯墳前祭奠哭訴,大約是感動了上蒼,就在這時一道驚雷略過,梁山伯的墳墓竟然裂開了,祝英台跳入墳塚內,墳塚合起來時,竟從墳塚內飛出一對蝴蝶,纏纏綿綿飛向天際。後人都覺得,那是梁祝二人之魂化作的……”

  故事講完,柳夷光心裏悶得難受,怎麽都覺得她與祁曜就跟梁祝一樣淒淒慘慘。

  回過神來時,才發現,不僅女生在飲泣。就連男生的眼眶都紅了。

  她講故事的水平已經這麽高了?

  “殿下,梁祝二人實在太可憐了。”

  柳夷光瑟瑟發抖,她覺得自己犯了錯誤。這不是在教孩子們早戀麽?她有罪!

  “其實罷,話也不能這麽說。你們想一想,若他們二人在求學的這三年,一心隻讀聖賢書,不想別的,這事兒不就不會發生了,你們對吧?”她硬著頭皮說完這番話,簡直犯了眾怒!

  “葉老師,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您不是也說了他們二人誌同道合麽?兩個誌同道合的人在一起,不是天經地義麽?而且,他們還感動了上蒼。”

  “哎,他們感動了上蒼,卻沒有感動葉老師,葉老師還真是鐵石心腸……”

  前麵還很正常,後麵這句,可就算是人身攻擊了哦!

  柳夷光的眼睛眯了眯:“你們年紀還小,對這種感情不甚了解。還是以學業為重罷!”

  ……

  眾人為有這麽不近人情的老師而感到悲哀。

  柳夷光一遍一遍彈奏著【化蝶】,總覺得太不吉利了!

  同一時間,祁曜也在撫琴。

  雕陰已經收回,他端坐在雕陰城頭,一張琴,三根香。

  【安魂】一曲,低沉緩慢,平靜安詳。那些飄蕩在雕陰城上空的可憐亡靈,你們可以得以安息了。

  “太子殿下,咱們終於可以班師回朝了。”

  此時此刻,常星仍是激動的。親曆了戰爭,才知道戰爭之慘烈。也隻有親曆之人,才知道那些被記錄傷亡的冰冷數字,是一個個的活人呐。

  “不,還未完。”

  祁曜的心情格外沉重。雕陰全城十萬百姓被赫貞予屠殺殆盡,如今,赫貞予已經退出了大夏的土地,可他仍然不放心。

  在與赫貞予交手的過程中,他發現赫貞予並不是一個善於用兵的人,與他之前攻占雕陰時的作風完全不一樣。

  他不得不懷疑,赫貞予背後有人。

  他不願意這麽猜測,但是,為何偏偏這麽巧,奚之先生甫一出海,赫貞予就好似用兵便破綻百出,行事也沒有了章法?

  常星忍不住歎息,太子殿下這回可遭了大罪了,人都瘦了一大圈兒,不好好補補可不行。

  “再過不久,東海上便有台風。他們還是半點消息也無。”祁曜放眼看向蒼茫天際,“本宮好似找不到她了。”

  常星的眼睛一紅:“太子殿下您放寬心,阿柳姑娘聰明伶俐,說不定她自己能想辦法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