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針鋒相對
作者:被打的兔子      更新:2020-05-20 23:45      字數:2288
  前堂正廳大門緊閉,裏麵的氣氛端的是冷若數九寒冬。

  懷瑾大師仿若不察,儼然一副入定了模樣。

  曹氏孟氏分坐兩邊,涇渭分明。此時彼此還保持著基本的體麵。

  曹二娘子並未出麵,前來的是曹二娘子的舅舅孟長青及兩位表兄孟昭華、孟昭誌。孟氏雖屬商戶,卻全然沒有一般生意人身上的銅臭氣。這會兒正襟危坐,規矩與世家子弟相比也並不差。

  曹一德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對麵的孟長青,他與這個舅兄多年未見,印象中這位舅兄溫文爾雅,見人總帶三分笑,並沒有這般淩厲的氣勢。

  今日收到睿王到了靈峰寺的消息,他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匆匆趕來,還未見著睿王,便被人請到了這裏。誰知,孟長青見著他連招呼都不打,還冷哼了幾聲。起初隻以為他是見了曹陳氏,心裏不太爽快。隨著氣氛越來越冷凝,他心裏也更沒底了。

  因急著見睿王,他也不想在此浪費時間,無人說話,隻得自己先開口:“主持請本官來,所謂何事呢?”

  孟長青聞言輕哼了一聲,懷瑾大師抬眸安撫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平和地說:“曹大人,此事還是由曹夫人親自與你說罷。”

  曹陳氏聞言,表情微僵,用極輕柔的聲音問道:“舅兄是為了二娘子來的?”

  孟長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目光卻看向曹一德,咬著銀牙答道:“不錯。”

  曹陳氏以為二娘子在寺中養傷,沒有想到她竟將多年不曾聯係的舅舅請了來,倒是小看了她去。

  “二娘子傷了,妾也十分心疼……”

  曹一德大驚:“二娘子受了傷?怎麽無人通報與我?”

  “因有智一禪師為二娘子療傷,妾以為並無大礙。夫君這些時日公務繁忙,妾也不想打擾你。”

  孟長青卻是聽不下去了,驀然開口道:“毒蛇咬傷,須臾致命,竟也被曹夫人說得這般輕描淡寫。”

  曹陳氏呼吸一滯,麵色煞白,交織在一起的手指僅僅絞在一起。

  “都怪妾想得不周到……”像是要被逼得哭出來似的。

  曹一德看著,心微疼,也覺得孟長青說話不甚客氣。臉色也有些不佳,道:“智一禪師的醫術,誰能信不過?原也不怪你。你莫要過於自責。”

  孟氏這邊齊齊發出一聲輕哼。

  懷瑾大師見狀,悠悠開口道:“傷人的蛇並非靈峰山所有。”他平和的目光看向曹陳氏,“是有心人帶來的。”

  曹陳氏猛地抬起頭,對上懷瑾大師的視線。“你胡說”這幾個字就要脫口而出,然而,她從懷瑾禪師平和的目光看到了一絲冷酷,讓她說不出反駁的話。

  曹一德眼睛微眯,看向懷瑾大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阿彌陀佛……”懷瑾大師閉上了眼睛。

  孟昭華笑了一聲,在這樣的氣氛下顯得很是突兀和怪異。

  “曹大人,您沒聽懂?草民給您解釋一下,大師的意思是表妹此番的劫難是有人故意為之!”他平日裏最不喜拐彎抹角,這會兒更是直白,直直看向曹陳氏,“對嗎?曹夫人。”

  分明是無禮的行為,孟長青卻沒有製止。

  曹一德的眼睛微微眯著,眼神冰冷如蛇信子。他是知道的,二娘子一向身子弱,平日就湯藥不斷,大夫都說,若不是夫人細心照料,隻怕是活不了這麽大。明明表妹已經做得這般好了,他們還不滿意,竟將殺人的罪名都按在她的身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孟昭華也不懼,坦蕩地回看過去,到底年輕氣盛,語氣難掩譏誚:“曹大人,斷案自是看證據的,您看過證據再來為曹夫人辯白也不遲。”

  曹陳氏委屈地看了一眼曹一德,一副隱忍的樣子,別提多可憐了。

  夫婦一體,孟昭華如此不給曹陳氏顏麵,曹一德本就生氣,見夫人如此委屈,胸口騰升氣一股怎麽也壓製不住的邪火來。

  而此時,懷瑾大師用平靜無波的眼神看向戒嗔,微微頷首,戒嗔悄然離開。

  竹林小居中,智一禪師與奚之先生正在論道。

  戒嗔到時,聽了那麽幾句,隻覺得醍醐灌頂,一時入迷竟忘了來此目的。

  奚之先生口若懸河,柳夷光也不想打斷,不過到底還惦記著前殿之事,便問道:“戒嗔師父到此可是來請睿王殿下的?”

  奚之先生立即停下,還有半截兒話留在喉頭,讓聽眾頗為遺憾。

  戒嗔臉色微赧,“是,主持請睿王殿下前去。”

  祁曜起身,看向柳夷光,無聲邀請她同往。

  奚之先生將端起茶杯,一口飲盡,也站起身來。“許久沒瞧過熱鬧,今兒趕上了,便瞧瞧罷。”

  柳夷光有些意外,方才聽他論道,頗有遺世獨立之態,並不像是會去瞧這勞什子熱鬧的人。

  祁曜身體微頓,心中隱約有些不快。

  行至前殿,便有小僧通報:“睿王殿下到~”

  曹一德的怒氣僵在臉上,心中不免著慌。

  睿王其人,不容人不忌憚。

  祁曜進了殿,原本很緊繃的氣氛更加凝重。

  殿內人皆跪倒在地,孟昭華偷偷抬頭看一眼,便如那呆頭鵝般定住了。

  睿王英挺偉岸風姿卓然,而隨他同來的兩位,皆是天人之姿風采昭昭。

  他這點兒不規矩也被柳夷光瞧了個正著,倒是個膽兒大的,她嘴角彎了彎,跪坐在祁曜下方。

  “人命關天,已經不能歸靈峰寺所管,此事還請睿王殿下做主才是。”懷瑾大師話畢,讓寺僧都退到殿外。

  祁曜看向曹一德,沉聲道:“武陽郡守,可有異議?”

  曹一德額上的冷汗直冒,他也是第一回見到睿王,親身感受到聽聞中的氣勢壓人,他險些失態。

  “微末家事,怎敢勞動殿下?臣實在惶恐!”

  祁曜隨意地看向他所在地方向,沒有半分感情地說:“孟氏已經遞過了訟紙,便算不得家事。”說完之後,他拿出一塊令牌,繼續道:“本王奉聖人詔,巡北郡,既遇見此事,亦沒有袖手之理。”

  曹一德頭上的冷汗已經滴落下來。

  原來睿王不僅是來賑災的,還擔著巡撫之責。隻要睿王樂意,他家的事兒人家還真就隨便管。睿王是誰?若不是鐵證如山,他能插手管這事兒?

  曹一德斜眼看了一眼身旁的曹陳氏,二娘子這事兒難不成真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