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共乘
作者:被打的兔子      更新:2020-05-20 23:44      字數:2205
  周先生也是一臉慍色,卻比祁岩克製多了。沉聲道:“好,好得很。”

  聽了事情的經過,再聽這細細的哭聲,便覺得既刺耳又紮心。祁岩想要推門進去,伸手碰到籬笆的時候,柳夷光抓住了他的袖子,小聲道:“不要進去。”

  祁岩瞪了她一眼,“瞧你慫的,不就是個吳立習嗎,爺還怕他不成?”

  她的鼻子比常人要靈敏得多,這屋子裏隱約有屍臭,讓她不寒而栗。

  “哎,別進去了。”柳夷光又說了一遍,拽著他袖子的力道更大了。

  祁岩驚訝地看著她的手,這小丫頭居然敢拽他?

  “走吧,再去別處看看。”

  她知道祁岩還算聽周先生的話。鬆了一口氣,放開了手。她實在見不了裏麵那種場景。

  吳立習造的孽不止這一件,前兩年收成不好,田稅卻絲毫沒有減少,甚至要交與豐年一樣多的糧食。很多人甚至不得不賣地換糧。

  “這兩年收成不好是什麽原因?”祁岩指著綠油油的莊稼道:“我看它們長得挺不錯的。”

  柳夷光看著那些稀稀拉拉的莊稼,嘴角抽了抽,沉吟片刻才說出:“大概吧,如果它們長得更密集些,想必更不錯。”

  仔細看,確實不如雙柳莊的莊稼長得密集。祁岩卻並不在意她略帶調侃的語氣,問道:“怎麽會這樣呢?”

  “種子不好,氣候變化都有影響。”麥種是會退化的,雙柳莊的麥種她會親自挑選,但像這種勉強能糊口的家庭來說,麥種都是從口糧裏省出來的,也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她想過要普及良種,卻比想象中的要困難。她能做主的,也就隻有雙柳莊那一畝三分地,僅此而已。她不知道這兩位隻是心血來潮下基層玩耍一番還是真心實意來扶貧的,就算是有心來扶貧,他們的手段她尚未見識過,人家是不會動他們,但是整治個王府的小丫頭還是很容易的,對吧?

  走了許多路,她把小花放到路邊吃草,夏日的青草肥嫩多汁,小花吃得津津有味,她看著都有點眼饞。

  “世子,奴婢肚子餓了,得去找點吃的。”她可愛地笑道:“您二位想吃點什麽?”

  在這種氣氛之下,她居然還想著吃?他很服氣,壞笑說道:“真的餓了?”

  柳夷光後退一步,感覺到他的不懷好意。

  “不知道吳府的廚子手藝如何?”祁岩收起手中的玉骨扇,有節奏地敲打著手掌,發出“噠噠”的聲音。

  周先生臉上沒有表情,卻率先往前麵走著。

  額~額~額~

  “小花腿短,走不了太遠的路呢。”柳夷光牽著小花跟在他們身後弱弱地解釋。

  周先生的語氣毫無波瀾:“會騎馬嗎?”

  “不會。”

  “你可與我共乘。”語氣再正經不過,正因為如此,更顯驚悚。

  祁岩都快咬到自己的舌頭,“她怎麽配跟你共乘?”有不情不願道:“罷了,與我共乘。”

  “那就這樣。”

  喂,你們問過我的意見了沒有?柳夷光再也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白眼。好吧,奴婢的意見不重要。

  祁岩的座駕看起來脾氣不太好,她牽著小花站在它麵前,一眼就能看出這匹高頭駿馬眼中的不屑。

  “驚雲,委屈你了。”祁岩摸摸它的頭,又嫌棄地看了她一眼。

  t?她藏在袖子裏的中指不由自主的豎了起來。

  雖然驚雲四肢強健,肌肉發達,形態結實,外貌俊美……她看了看自己的小毛驢,但是,小花脾氣好啊,心地善良又富有同情心,它甚至待農場裏的小雞小鴨都很有禮貌。

  “小花,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別貪玩。”

  小花聽話地往家的方向走,邊走邊回頭,似乎在擔心她。

  她也曾想過要學騎馬,實在是天賦不足,也就不強求了,後來有了小花,就更加將這一行扔到一邊了,但比起驚雲,祁岩好像更可怕。

  在祁岩不情不願的目光的俯視之下,她開始朝著馬背攀登,她個子小,一隻腳夠到了馬凳子,驚雲一動,她又晃晃悠悠地掉下來,反複幾次,祁岩在馬背上笑得直不起腰。

  看夠了她的窘態,他才心滿意足地伸出高貴的手,將她拉了上來,放到了自己的身後。

  “野丫頭,今兒算你運氣好,爺這馬沒別人騎過。”

  “是,多謝世子恩典。”要死不活的語氣,聽著就不那麽誠心。

  這確實是莫大的恩典,她曾經在陽城見識過,縣令騎著馬兒跑,仆人跟在後麵飛奔著追趕,世子若是讓她跟在馬後麵跑,別人也不會覺得他這個做主子的有多過分。

  和世子共乘一匹馬是什麽體驗?

  很不爽!雖說世子大發慈悲(其實是不想讓自己“玷汙”周先生)地讓她上了馬,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嘚嘚”地跑得飛快,還不讓人抓他的衣服,於是乎,隻能抓住後麵的馬鞍,雙手都快磨破了皮。本就腹內空空,更是被顛得頭暈目眩,一路上硬挺著,生怕吐出膽汁汙了世子的衣衫——賠不起。

  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學會騎馬!

  吳府氣派,門口兩座雄獅威風凜凜,雄獅兩邊各站一名護衛。見有人靠近,立刻擺出戒備的姿態。

  祁岩不著調,搖著扇子嘻嘻笑道:“你們兩個迎我們可不夠格,去,讓吳立習來迎。”又轉過頭來對周先生道:“他這出了京,倒是氣派了,還弄倆門神站外麵。”

  那兩人不太確定這些人的來曆,被太陽曬得透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戒備,其中一人跟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另一個人立刻裝作恭敬地行了一個下禮,說:“小的這就去稟報。”

  同為京城知名紈絝,祁岩自認為自己的格調要比吳立習高幾個檔次,即便他們同爭過一個花魁,同捧過一個戲班子裏的角兒,在同一個賭桌上爭過輸贏,但是花魁他爭到了,角兒也是他捧的那個紅,賭桌上更是從來沒有落過下風。相比之下,吳立習是幹啥啥不成,叫人看不上眼。

  更何況,吳立習欺男霸女,祁岩很是看不慣,經常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跟這混球結了不少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