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惹事
作者:洛雪城      更新:2020-05-20 21:13      字數:1989
  漫漫長夜在淺淺蟲鳴聲中流逝,未過幾日,街坊便傳來煜國太子親自帶兵與東鄴交戰的消息。這是鬱飛瓊當上太子以來頭一遭,百姓們無不議論紛紛。

  北煜東鄴素來井水不犯河水,東鄴本是土地最大人口也最多的國家,輕易不與人開戰,這也導致了國中重文輕武的景況,惹得他國覬覦。

  丁若羽扶著頂樓的欄杆,一手提了隻用紅繩串起的小琉璃瓶,將其套在脖子上,低頭看著底下往來飲酒作樂、聽曲賞舞的客人。

  邊關將士打得如何激烈,都妨礙不到這些京城的達官顯貴們出來花錢買樂子。

  她把玩著小瓶子,這還是兩年前浮舟送她的那隻,現如今裝了離泓不知怎麽配出來的草藥,告訴她戴在身上蚊蟲都會退避三舍。

  湊近了一嗅,已經不怎麽嚴實的木頭塞子散發出一股幽香,香氣濃鬱,卻並不難聞。

  很快,堂內的高台上,兩名丫鬟替樓雪抱著琴與凳子出來了。她的師父今天也不知怎麽了,答應了幾位包場的老爺為他們彈幾首曲子。這種情況,丁若羽暗猜是對方給的銀子到位了。

  “趕上了!”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宗明澤也靠在了欄杆旁,遠遠望著下方素衣似雪、眉目如畫的女子。

  “師哥好。”丁若羽打了聲招呼,見對方心思完全放在了台上,像根本沒注意到她般,說出三個字就自覺閉嘴了。

  樓雪姿態優雅地坐在台上,抬手拂袖,連一顰一笑都融入了委婉動人的曲調中。

  大部分人,皆沉醉於這美妙的樂律,但也有如丁若羽這般五音不全不同琴瑟之人,隻瞧熱鬧不懂門道的。

  樓下大堂內,有個別腦滿腸肥的大爺,手還在懷裏的舞伎身上不安分地遊走,又眯著眼睛打起了樓雪的注意,那眼神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丁若羽瞧見了那兩位爺,心裏頭膈應得慌,又知道對方隻是看看,什麽過分的舉動都沒有,也不好主動去找茬。

  好不容易等到曲終,她師父要退場了,那人卻腆著臉上前,朝台上丟下一隻大大的金元寶道:“樓娘子可否賞臉下來共飲一杯?”

  此話一出,堂內一片嘩然。

  樓雪俯身拾了元寶,遞還給他道:“多謝大人抬愛,可惜小女子從不飲酒。”

  那位老爺臉上橫肉一顫,沒接元寶,而是冷哼道:“看來樓娘子是不給我萬某人麵子了?”

  “不敢,不敢!”樓雪陪著笑,正欲將那金子拋到萬老爺身上隨後走人,沒想到旁邊上來兩名會武的家仆,一邊一個抓了她的手腕,想限製住她的行動。

  “拿了金子,還想推脫?”萬老爺手一揮,已有手下提了酒壺上來,眾目睽睽之下就要肆無忌憚地灌酒,動作熟練至極,看來平日裏沒少做欺男霸女之事。

  自家師父什麽本事丁若羽當然清楚,知她隻是懶得同普通人動手怕鬧出大事來,一直都奉行著忍忍就過去、別耽誤往後生意的做法,此刻亦是如此。

  可旁邊的宗明澤是頭一回見她遇上這種事,立刻黑了臉。他雖不說話,卻陰沉得可怕,強壓著滿腔怒火,不知何時就要爆發出來。

  樓雪自然亦不會當待宰的羔羊,使出身法避開灌酒的家仆,也從抓著自己的兩人手裏掙脫開來,強塞回金子,向萬老爺行禮道:“多謝大人前來捧場,小女子這便退下了。”

  通常這種時候,對方都會識趣地罷手,順著台階下。但今次這位萬老爺蠻橫慣了,不依不饒起來,竟暗示幾名家仆堵住了去路,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丫鬟小廝忙去叫老板娘采卉過來勸解,采卉趕上前,沒說兩句,就被粗魯地推開,萬老爺放話,今日若不陪他喝酒,就絕不會放樓雪回去。

  話音剛落,丁若羽隻聽身旁“嗖”的一聲,宗小公子已經翻過欄杆直接跳了下去,落在人群中央最顯眼的位置。

  一柄折扇直指萬老爺鼻子,宗明澤麵色沉沉擋在樓雪身前,往日裏含笑清澈的嗓音此刻冷得像數九寒冬的嚴冰:“老板娘送客!再不走,本少主要大開殺戒了!”

  采卉渾身一顫,差點沒站穩。她這樂坊建成多年,最怕遇上打架鬥毆之事。這熱血方剛的青年一出來鬧騰,不知後緒該如何收場?

  她隻得陪著笑橫在兩方之間,恭維討好著,期待和平解決,也盼著盡快將人請走。

  然而忙活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還是打了起來。

  怕鬧出人命,丁若羽匆匆趕下去,在一旁借力卸力,將宗小公子打飛的家仆們重新接回地麵,以免他們撞到腦子從此長眠不起。

  萬老爺見局麵控製不住,自己在兩名仆從的保護下悄悄退了出去,其餘家仆繼續打了一會兒,互相看了看,撂下句狠話,亦跟著走了。

  望著滿地碎瓷爛桌椅,樓雪隻得訕笑著對采卉道:“老板娘息怒,東西我會全部賠償的。”

  “這些都是我弄的,用不著樓姐姐賠。”宗明澤拉開她道。

  樓雪此刻一聽他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怒笑道:“你賠?你好大的本事,知不知道惹怒了京中的官員,往後我們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正好離開這樂坊,同我回青龍閣。”對方順其自然地接話道。

  樓雪一時間無從辯駁。

  見事情解決得差不多了,丁若羽向樓外張望,卻見一人行跡鬼祟地從門外縮回,朝著別的方向快步行去。她心生疑慮,未同任何人打招呼,無聲無息跟著那個人,一路來到城東的一大片農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