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凶案
作者:洛雪城      更新:2020-05-20 21:13      字數:3291
  驚詫之餘,段紅燭眼中卻燃起了希望。

  “大膽歸大膽,卻也不是不可行……”她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

  一直以來,他們不是沒想過反抗,隻是見識過禁製發動後幫眾淒慘的死相,被嚇破了膽。

  樓雪還在打著哈哈圓場,丁若羽卻滿麵平靜,根本不像隨口胡謅。

  她刷地除下了段紅燭腳上的鐐銬又道:“朱乾的斷腳,也需經我師伯之手來接續。”

  “小徒兒,你難道不知,行走江湖最忌諱插手別的幫派事務?”樓雪拖著她來到了門口。

  “可這些事,我們非參與不可。”丁若羽不閃不避地盯著她道,“即便我們什麽都不管,隻要有呂賢達跟著,哪怕回到了炎國,他們也不會就此罷休。”

  都過去了這麽多年,黃崖幫不還是派朱乾、段紅燭等人找了過來?樓雪這麽一想,頓時也覺得沒必要勸她了。

  兩人回到屋內,拉段紅燭一起圍著方桌盤膝坐下,丁若羽給她們續了茶道:“我沒什麽江湖經驗,隻懂殺人。等你們禁製解除後,若能用得上我,提前說一聲就好。”

  她們說了會兒話,又來到朱乾和呂賢達的房中,將計劃悄悄道出。朱乾腳不能動,如案上魚肉,即使不同意也沒什麽反抗的餘地。更何況,他一向是以段紅燭馬首是瞻的。

  倒是呂賢達,怪眼一瞪,搓著稀稀疏疏的胡須沉默了半晌。就在剩下四人以為他怪脾氣又犯了時,咕咕噥噥道:“幫主……你們傷他可以,但是千萬別給殺了……”

  樓雪氣得一拍桌子打斷他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被他害成了什麽樣,還在想著替他求情?”

  “不、不是……大姑娘你凶什麽?”呂賢達從地上竄起來,向後退了好幾步靠在床邊道,“我是說留他一命,好下藥製成傀儡……這等高手轉化的傀儡,可遇而不可求。”

  原來竟打的是這個主意,樓雪長長舒了口氣。

  幾人重新雇了輛馬車,依舊是老呂、朱乾和呂夫人坐車,三位女子騎著馬在後麵跟著,沿來時的方向一路返回,沒幾日就出了雪色籠罩的北部,來到煜國靠南的城池。

  丁若羽發現,這麽大個煜國,就沒有不冷的地方。早在北部的時候,樓雪就發現她怕冷,將她也趕到了車上,沒想到到了南部,氣溫也並沒有上升多少,地麵該結冰的還是到處結著厚厚的冰,一不注意就滑摔了。

  他們來到一座小城歇腳,說要不了多久就要進炎國了。馬車停在路邊,丁若羽下車一看,還真是巧,他們又來到了之前互相交手的牛掌櫃的客棧外。

  不同的是,此刻他們兩方已握手言和,結為了盟友。

  段紅燭扶著朱乾,呂賢達抱著自家夫人,當先跟著小酒保去了客房。樓雪攜著丁若羽找掌櫃的要了些酒菜,舟車勞頓,他們這一行人從早上到傍下午都沒停下來用餐,早已餓得不行。老板娘熱情地應著,說準備好了變送到他們房裏。

  牛掌櫃打著算盤,忽然猛瞧了丁若羽幾眼,眉開眼笑道:“小姑娘,是你!”

  丁若羽禮貌地點頭應了聲,乖巧得像個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

  隻是,再一翻登記的賬簿,牛掌櫃砸了咂嘴自言自語道:“怎麽同那群南越人成了一夥的?”

  “做你的生意,管那麽多幹嘛!”樓雪拍了一錠銀子給他封嘴,手勁之大,又一次將銀子嵌進了牛掌櫃剛換的櫃台內。

  這些江湖女子,是不是都酷愛此等行為?老牛又高興又害怕,這次他不打算買新的櫃台了,隻要這些江湖人還來住他家店,這櫃台說不定一直都會坑坑窪窪的。

  三間相鄰的客房,正好歇下六人。師徒倆住一間,段紅燭則去照顧呂夫人,樓雪暗中叮囑了呂賢達不要對朱乾完全放鬆警惕。

  用完飯後,天色尚早,樓雪準備帶著丁若羽去街上散散步,剛下了樓,卻見店內走進來五六名白衣少年。

  帶頭的她們正好認識,於是樓雪快步走了過去,臉上帶著麵具般虛偽的微笑寒暄道:“什麽風把宗小公子給吹來了?”

  宗明澤拱手行禮,也是笑眯眯道:“樓姐姐別來無恙。”

  隨後他仍舊去辦自己的事,讓師弟們取了兩張畫像,問牛掌櫃有沒有見過畫上之人。

  丁若羽匆匆一瞧,畫上的人分別是朱乾與段紅燭。

  牛掌櫃的剛要答話,被樓雪一個高聲打斷了。

  “他們兩個怎麽了?”她問的聲音過大,引來了堂內不少人的視線。

  宗小公子也似被嚇到了,臉上笑容都有微微的一瞬間凝固。他晃著手中折扇,點了點畫中人道:“這兩位,可是殺了我青龍閣好幾位師弟師妹的凶手。”

  “你確定?”樓雪聽後,驚疑不定。

  “七具屍體,或死於蠱毒,或死於傀儡術。”宗小公子接下來的話很好地解釋了這一切。

  普通的正道門派,見了青龍閣的人都會規規矩矩,大多數黑暗勢力也會繞道走,避免正麵交鋒。隻有一些窮凶極惡的幫派,肆無忌憚、到處作亂,看誰不爽就殺誰,才不會顧及對方背後的勢力。

  “這兩個人是黃崖幫的,此幫派素來為正道人士所不齒。”宗明澤將折扇插回腰帶上道,“他們能做出這等事,也是理所當然。”

  他說的似乎句句在理,樓雪也無從辯駁。雖然她還是想找點借口為樓上的人開脫,卻一時間根本組織不了語言。

  “不是他們。”丁若羽輕聲在旁邊道。

  她的存在感太弱,宗明澤直至此刻才發現她早就站在了兩人旁邊。聽聞此言,不由挑了挑眉。

  “時間對不上。”丁若羽找牛掌櫃要來賬簿,翻到他們登記入宿的那一頁,指了指文壽的名字道,“他們一共在這裏住了好幾天,而段紅燭等人第二天就走了。我們在北疆小村莊的雪原相遇,當時還在奇怪他們怎麽會跟那麽緊,卻也說明了段紅燭等人之前不可能耽擱,他們根本沒時間殺人。”

  牛掌櫃在一旁作證道:“沒錯,那幾位白衣的俠士確實是住了好幾日,好像說要在城裏辦一樁什麽事……”

  “掌櫃的,住店。”宗明澤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忙取出銀錢道。

  二樓一間房門開了絲小縫,段紅燭聽到響動時就躲在那裏偷少主,在她眼裏還不夠看。奈何對方人多,朱乾又派不上用場,那師徒二人作壁上觀也罷,萬一反過來對付她,可就玩完了。

  她正想著該怎樣溜之大吉,就聽到丁若羽幫他們澄清,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再向下一看,那宗小公子好死不死地伸手指了指她旁邊的客房問掌櫃的道:“那間是否空著?”

  “空著,空著。”牛掌櫃的見錢眼開,服務也極為殷勤,見他有意,忙找來鑰匙送他去了那間客房。

  整個二樓,被他們這兩大波人擠滿了。

  丁若羽同樓雪住的房間在朱乾與段紅燭中間,也為了方便互相走動。現在,段紅燭右邊又住下了宗小公子等人,圍得猶如鐵桶一般。好在他們此刻已答應了去西炎國,應對那些青龍閣的人,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們的行程,看來又要耽擱了。”宗明澤可不是什麽好打發的小人物,樓雪唉聲歎氣,臉上寫滿了憂愁。

  “師父與他可是有什麽過節?”丁若羽敏銳地覺察到事情不簡單。

  樓雪迎著她關切的眼神,神態優雅自若,笑容清淺疏離,突然間架子都端了起來。

  “我同他能有什麽過節?小孩子你鬼心眼太多了,早些洗洗睡吧。”她說罷,似是突然疲了,轉身倚靠在床頭。

  丁若羽一眼就瞧出她在說謊。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多問,於是下樓要了些熱水,順她的意改變這讓人不舒服的氣氛。

  那天在彩華樓介紹到宗小公子時,樓雪就沒說過幾句他的好話,那若即若離的態度也是讓丁若羽不明所以。

  當她再回房時,就見到宗小公子已敲開了段紅燭的房門,與她在走廊上談起凶案的事,問她是否知道些什麽。

  聽他詳細描述了一遍文壽等人的死狀後,段紅燭臉色大變。

  看到丁若羽走了過來,她苦笑道:“小妹妹,我怕是沒命跟你們一起去炎國了。”

  “什麽意思?”丁若羽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我就知道,幫主不會這麽輕易地相信我們,讓我們對昔日好友下手……”她痛苦地將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丁若羽身上,緊緊揪住了自己的衣角,“他還派了其他人監視我們,說不定……他自己也參與其中。”

  “文壽他們的死法,那副模樣,除了幫主出手……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方才還在猜測,再想過一遍後,她改用了近乎肯定的說法。

  見丁若羽遲遲未開門,樓雪也走了出來,便聽她對宗明澤道:“我們知道宗少主報仇心切,卻還是有個不情之請……人命關天,不知少主能否同我等先去一趟炎國?事畢後,再一起去尋黃崖幫報仇。”

  “你們怕他,我可不怕,為何要等到你們事情辦完?”宗明澤笑著慢條斯理道,“你這麽說,是想將我們師兄弟幾個當做廉價的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