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兩口子出門，直奔建國門外大街。

  兩人來到一家主打法國菜的西餐廳，算是京城這地界最正宗的，牛排、鵝肝、蝸牛都很棒，席間還有豎琴助興。據說有米其林二星標準。

  彭毅誠一邊開車，一邊暗呼幸運：還想著在怎麽地方和媳婦求婚嗯，結果人家自己選了一個挺有情調的地兒。

  這種心想事成感覺超好的！

  順風順水，人生巔峰的那種。

  很快到了餐廳，彭毅誠和於舒茵來到餐廳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周圍客人不多，最近的一桌在視覺盲點，地勢極佳。

  隨便點了幾道菜，要了瓶紅酒，就邊吃邊聊。

  “鍾麗紅拍的那片子不知道咋樣了，在沙漠裏肯定特辛苦。”

  “不太好，徐軻導演前陣子給我打電話，說得拍到明年。”

  彭毅誠切著一塊牛排，隨口道：“這戲成本太高，頂多10%利潤，光纖傳媒都有點後悔了。”

  “幸虧我們沒多投，不然又套裏了，資金還是少啊。”

  於舒茵像模像樣的感慨，又問：“哎，張振、寶強他們有檔期嗎？能不能幫我們一起宣傳《醉拳》？”

  “差不多吧，不去也沒事，我、你、薇薇、洪京寶大哥四個人夠了。”

  “夠個屁！公司的藝人你不好好利用，傻啊你！”

  “嗯嗯，我傻……”

  彭毅誠哼哼哈哈的應著，對《天天向上》神馬的完全沒興趣。此刻，他腦子裏全是求婚的具體流程，光台詞就醞釀了一天：絕逼煽情。

  不知不覺，鵝肝消滅了大半，牛排也已吃完。周遭的客人愈發稀少，窗外夜色彌漫，他自感情緒到位，氣氛和諧，便想找個話題挑開口。

  結果剛想吭聲，忽見於舒茵拿起杯子，咕嚕咕嚕幹了半杯紅酒。

  “你幹嗎啊？”他一愣。

  “哈！”

  她吐出一口氣，似品了品滋味，嘟囔道：“我……不行，還得喝點！”

  說著，又幹了半杯。

  這酒衝啊，勁頭往上一冒，小臉立時紅撲撲的。她眨了眨大眼睛，聲音有點顫：“哥哥，咱倆，咱倆在一起13年了吧？”

  “嗯。”

  他不明所以，隻得點頭。

  “這麽長時間，我們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少，不是那種隨便的說話，就是那種正式的談心。我總覺得不太好意思，領了結婚證以後，我們兩個人的關係好像沒有什麽突破……”

  既然起了頭，她似乎找到些感覺，繼續道：“我這人特別皮，從小就皮，我媽讓我學鋼琴，我卻跑去學國術，然後她就打我。我成績不好，要是念書的話，估計考不上大學。不過我很幸運，國術上麵有天賦，又喜歡表演，長相也不錯。最後就考場了華戲，學表演。我有時候想想，如果我沒走這條路，可能就在京城找個工作，等到二十多歲，按照父母安排和一個二代結婚，然後生孩子，變老，退休……”

  “你喝多……”

  彭毅誠剛吐出幾個字，就被對方打斷：“別打岔，一會說不出來了！”

  接著，她倒酒，一仰脖又幹了。

  “從我出道開始，很多人都覺得我特別幸運，一出道就有蘭姐這樣大牌的經紀人，然後拍攝了很多大導演的武俠電影。但他們不知道，為了拍好這些電影，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那時候我的國術還沒有現在厲害，但要把武打鏡頭拍好，就一遍遍摔打，受傷了也不停。這才讓一些導演認可了我，從看在蘭姐的麵子上，給我一些小角色，到主動來找我，讓我出演主要角色。”

  於舒茵雙手搭在桌子上，一直摳弄著那塊白色的餐巾，神情愈發迷離，眼睛卻越來越亮。

  “這麽多年，別看我一直想成為超巨星，成了超巨星之後又想成為國際巨星，其實我心裏特滿足。我隻是不想成為一個隻能靠家裏背景，才能活下去的小公主。直到你的出現，我才直到，我才知道依靠一個人的感覺，原來如此安心，如此溫暖……”

  說到這，她的聲音已經變得很古怪，笑著在哭，或者哭著在笑。

  “我原本就想著，成為超巨星之後，就和你結婚，也算風風光光的。但成為超巨星之後，你又成為頂級巨星，很快就要趕上我了。我害怕又有人說我是靠你才成為超巨星的，就拚命想成為國際巨星，再和你辦婚禮。

  但今天我也想明白了，人就沒那麽圓滿的。真的，我已經挺知足了，再貪心不足，連你都不在了，我該怎麽辦。”

  於舒茵的臉蛋紅彤彤的，她連忙用手扇了扇風，道：“我知道，我任性，不懂事。”

  “我知道，我不會煮飯，不會做家務。”

  “我知道，我是個暴利的打女，不是溫柔賢惠的妻子。”

  “但是，我希望和你一輩子走到老，隻要你不嫌棄。”

  “……”

  彭毅誠就那麽聽著，看著，感覺非常意外，但心中一絲絲溫暖用了上來，瞬間吞沒了他大腦中的所有意識。

  大腦和身體仿佛停滯了幾秒鍾，他才摸了摸裏懷的戒指，剛要行動，卻見於舒茵先變出一個藍絲絨盒子。

  “所以，誠子……”

  她起身上前，單膝跪地，手裏的盒子啪地打開，裏麵躺著一枚更大更亮的戒指，笑問：“我們結婚吧？”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於舒茵，彭毅誠感覺自己無比尷尬。

  這算什麽套路啊？！

  難道不應該男人和女人求婚嗎？

  難道因為上次是我求婚，這次就應該於舒茵給我求一次，補回來？

  彭毅誠是崩潰的，他原本以為自己心想事成，可以和於舒茵再次求婚了。

  但不料於舒茵才是那個主動出擊的人，從在利堅國她應該就有預謀了！

  合著這段時間，咱倆沒幹別的，就飆演技來著是吧？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家裏的戲精原來不是我啊？

  夫綱不振，這日子沒法過了。

  彭毅誠心裏各種糾結，於舒茵那邊卻還單膝跪地呢，見彭毅誠半天不應，她催道：“說話啊，嫁不嫁？”

  “我……”

  彭毅誠張了張嘴，拜托，自古隻有男人還說“嫁不嫁？”，哪有女人搶台詞的？

  “你還是不是個男人，給個答案啊！”

  於舒茵又催，還晃了晃盒子，起碼有10克拉重的大鑽戒，在西餐廳的燈光下，簡直閃瞎狗眼。

  彭毅誠隻好躬著腰，伸手去扶：“茵茵，你先起來。”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她用力一掙，借著酒勁就開始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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