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心屬何人
作者:
女帝侯 更新:2020-12-31 14:57 字數:2606
百花宴本為春闈三甲而設,然今年因秦觀月查抄斬殺半數天京官,而後又有天子祭一事,春闈便被一再推遲。
故而三甲塵埃落定已是夏末,百花宴名為百花,卻是已經定在了百花殺盡的初秋之時。
眾人嘀咕著此兆不吉,卻是絲毫不敢耽誤今夜入宮赴宴的時辰。
不過酉時初,王公大臣們便帶著身穿華服的妻女入宮覲見,而晚宴要到戌時才開始。
京城多王公貴族,平日入宮赴宴也是常事,可他們的妻女卻是一年隻有這麽一次光明正大的機會入宮赴宴,覲見陛下與皇室,自然要精心打扮,早早入宮。
酉時三刻。
楊斐跟著淩雲騎守在太清殿外的宮門,看著一個又一個身穿華服的王公女眷說說笑笑地走進太清殿外的露天宴會場地,衣香鬢影,把他眼睛都看花了。
一旁的孫楚瞪著他警告道,“今日百花宴,魚龍混雜,要是出了什麽差錯,誰也保不住你!”
楊斐一慌,連忙道,“是!”
孫楚見他站得筆直,心裏滿意了些。
他向來不喜歡運氣好的人,戰場上可不是心存僥幸的地方。不過這小子雖然仗著運氣好進了淩雲騎但表現不錯,很能吃苦,就是年輕了些,難免浮躁,還得好好磨練敲打一番。
孫楚巡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搖著折扇走來的恪王寧巳,當即抱拳行禮,“參見王爺。”
“免禮,怎麽是你,樓將軍呢?”寧巳一如既往地帶著笑,比起太子瞧著更親和些。
“將軍有公務在身,命末將在此護衛。”
“原來如此,我就說有些日子沒見到樓將軍了,也不知在忙些什麽?”
孫楚聞言垂眸不語,寧巳見狀便笑著轉移了話題,“我皇兄可到了?”
“太子殿下方已入宮。”
“人都齊了?”
“……還有一位,帝師大人未到。”
寧巳笑容微斂,手上折扇停了下來,“這都快戌時了,她還沒到?”
“是。”
“可派人去問過?”
“沒有。”
孫楚倒不覺得有什麽,“帝師大人性子閑散,好靜,也許今日不會到場。”
寧巳眉心微蹙,下一刻舒展了眉頭,又問了句,“射餘的那位麟世子可到場了?”
孫楚點點頭,“到了。”
“好,今夜有勞宣威將軍了。”
寧巳朝他點了點頭,抬腳走了進去。
太清殿前的空地上早已布置得當,除了正中間的高台龍椅,底下的座位早已站滿了相互寒暄的滿朝文武。
韓征威百無聊賴地坐在座位上,看著自家老爹麵無表情地聽著同僚的寒暄,忍不住偷笑出聲,忽然身後有人推了他一把。
“你躲在這兒笑什麽呢?”
他扭頭看過去,卻是一怔。
眼前正是平日與他鬥嘴掐架的鳳槿辭,此刻的她烏發盤髻,雲鬢玉釵,一身繡藤花的水綠長裙,清麗明豔,如初下凡塵的小仙子般,絲毫不見平日的潑辣刁蠻。
他帶著驚豔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看得鳳槿辭有些羞惱,“……你看什麽看!”
韓征威這才鬆了口氣,“我方才還以為認錯人了呢,你這開口我才確定真是你,嚇我一跳。”
鳳槿辭臉色不好,“……什麽叫嚇你一跳?”
“沒什麽,誇你呢,難得見你像個姑娘,隻要你忍著別開口就成。”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朝她一陣擠眉弄眼,“這是來找如意郎君的?”
“與你何幹?”
鳳槿辭臉一紅,也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嘲笑道,“怎麽,你這般錦衣玉冠的,是看上哪家小姐了?”
韓征威麵露不屑,“我才看不上這些個嬌滴滴的世家小姐。”
鳳槿辭嗤笑,“嬌滴滴的小姐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反正我不喜歡弱不禁風的,我喜歡厲害的,最好還會武功。”
鳳槿辭想了會,問道,“……你說的是樓冰河嗎?”
韓征威白了她一眼,隨口道,“我仰慕的人在帝師府呢……”
他韓征威這輩子最仰慕的人隻有霜寒洲,沒有之一!
“……你喜歡帝師?!”
鳳槿辭嚇得瞪大了眼睛,不僅拔高了聲音,還因為過於震驚而半路破了音,愣是讓大半個宴會寒暄的人都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扭頭朝這邊看了過來,韓征威臉都黑了,低罵一聲,“……你胡說什麽呢?”
鳳槿辭臉也紅了,急道,“不是你說的嗎?”
誰不知道帝師是在陛下麵前立過誓終身不嫁的,陛下也不可能讓她嫁給任何勢力的。
韓征威剛想說他才不會看上秦觀月,就聽有人開了口。
“帝師風姿雅貌,又年少成名,自然不乏仰慕者,本王沒想到小侯爺這樣桀驁不馴的人居然也被帝師所折服了。”
眾人看向說話處,正是下方左首座的太子,不過說話的卻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太子妃,韓令儀。
她一襲明黃滾雲紋繡偏鳳的太子正妃華服,端坐在太子身側,雲鬢高發,秀顏鳳眼,目光含笑地看著自家弟弟,帶著掩飾不住的寵溺,“小弟年幼,說起話來總這般直率,叫諸位見笑了。”
她說完太子也笑著說了幾句,算是將此事糊弄了過去。
偏偏一旁有人不願,寧巳搖著扇子笑了起來,“帝師風姿確實舉世無雙,韓少爺年少慕艾也是常事,隻是就怕帝師心有所屬,終究是要兩情相悅才是。”
他像是忘了此事是約定俗成的禁忌一般,說完還故意看向越聞天的方向,輕輕一笑,“是吧?”
此話一出,眾人都靜了下來。
鳳槿辭心頭一跳,心知自己怕是一時說漏了嘴,惹禍了。
她下意識朝自己父親鳳丞相看去,隻見她爹上一刻還板著臉,下一刻就笑著回望她,滿眼慈愛寵溺,絲毫沒有平日在朝堂上的樣子。
鳳槿辭:“……”
越聞天頂著麟世子的身份坐在了一個角落裏,除了一個何琳並無人注意他,如今恪王的一句話讓他成了眾人矚目者,他卻隻是抬眼看了對方,便沒動靜了。
他這副反應反倒惹惱了寧巳,追問道,“麟世子以為呢?”
坐在人群裏的何琳茫然地看著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戲,不知為何明明在談論韓小侯爺與帝侯,卻忽然提到了白禪,心裏卻有些不安起來。
韓迫冷眼看著幾人,一言未發,他倒想看看這個恪王是什麽意思。
其他人都冷眼旁觀,有好奇的,有忌憚的,可有人忍不住。
韓小侯爺可不笨,還挺聰明,他哪能看不出恪王在有意編排秦觀月和白禪之間有私情。
且不說秦觀月若真與誰有私情就是欺君之罪,也會惹來陛下忌憚,就算秦觀月真有私情,那也應該是跟他兄弟越聞天,這個白禪算什麽?
就憑他在帝師大典上救過秦觀月?呸!
他從小就看這個寧巳不順眼,一副花花腸子,還喜歡跟人比這比那,當年越聞天揍他的時候他就該上去添一腳!
韓小侯爺張嘴就要反擊,卻在這時,人群外傳來一聲熟悉的女子聲音,那聲音漫不經心,還帶著笑意,卻叫眾人頭皮一麻。
“想知道我是否心有所屬,恪王爺來問我本人便是,何必去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