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塵埃
作者:
女帝侯 更新:2020-06-28 19:52 字數:2796
兩人到底沒打起來,因為秦觀月提前出來了。
越聞天送她到門口,順便叮囑了句,“高僧說那玉要貼身佩戴,不可隨意取下。”
秦觀月蹙眉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岑舞,“告辭。”
岑舞未能和蕭聲切磋,自然不滿,“你住在哪兒,我可以去找你的手下切磋嗎”
“他是我師弟,不是手下,他願不願意與你切磋可以問他。”
秦觀月頓了頓道,“至於我的住所,三日後,我們會搬到城北的秦府。”
“你們”
岑舞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蕭聲,“你們倆住在一起”
“”
蕭聲麵無表情地看著岑舞,“我是她師弟。”
“我知道啊。”
岑舞看了他一眼,又問,“你們是青梅竹馬”
“岑舞。”
越聞天打斷她的話,淡淡道,“去後院挑水。”
“啊為什麽突然挑”
“去。”
“哦。”
岑舞乖乖走了,臨走還不忘瞥蕭聲一眼。
秦觀月轉過身去,“走了。”
越聞天跟上她的腳步,自然而然地將她與蕭聲隔開,“我送你。”
蕭聲:“”
秦觀月抬頭便看到了自家師弟那個隱晦的白眼,忍不住笑了笑,跟他一起出了白府。
待出了白府,越聞天還是沒有停住腳步,秦觀月彎了彎嘴角,也沒提,三人就這麽沿著街道走。
“你肩上的傷怎麽樣了”
“差不多痊愈”
越聞天話音微頓,微蹙起眉,“隻是時不時還是會疼。”
秦觀月立刻停下了腳步,皺眉問道,“怎麽回事曲鳴非怎麽說”
曲鳴非能怎麽說,曲鳴非說他底子好,七天就能下床,隻不過他不能說。
於是他搖搖頭,“他最近沒有出現過。”
秦觀月在心裏罵了句,心說當初就該把藍苑帶過來的,這曲鳴非是真心不靠譜。
她目光落在他肩上,沉聲道,“不用送了,你回去休息吧。”
“咳,不用。”
越聞天一本正經地轉移了話題,“你要回宮嗎”
秦觀月本來是想直接回宮的,但不知出於什麽目的,她瞥了眼熱鬧的街道。
“逛逛再回吧。”
蕭聲是不懂這倆一個受傷,一個隻要出門就遇刺的人有什麽好逛的。
他當即否決了這個提議,“你是不是忘了前幾天剛被人推水裏了等帝師大典後再出來逛吧。”
秦觀月幽幽看向他,“我一死宅,要不是有人逼我學武,我又怎麽會出門,如果不出門又怎麽會被人推”
蕭聲額頭青筋直跳,“逛”
越聞天蹙眉,“武還是要學的,即使你成了帝師,也一樣麵臨著很多危險。”
“我學不會。”
秦觀月指著自己的額頭,“況且我相信我的腦子,沒必要浪費時間與精力去學注定學不會的東西。”
“沒有人天生不善習武。”
“我就是例外。”
“這話是真的。”
蕭聲一臉死寂,“她確實是個例外。”
越聞天沉默片刻,忽然開口,“蕭聲不可能隨時隨地在你身邊,我也會離開。”
秦觀月微怔,抬眸看著他,笑道,“恭喜。”
越聞天為青王妃而來,現在說要離開,想必已經確定了青王妃的下落。
“可需要我幫忙”
“”
越聞天目光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才偏過頭去,淡淡道,“不用了。”
於是接下來一道的逛街兩人都保持著沉默,蕭聲麵無表情地跟在他們身後,冷眼看了一路。
“咳。”
他清了清嗓子,看著那兩人回頭看向自己,“逛街就好好逛,不逛就回宮。”
秦觀月掃了越聞天一眼,抬起下巴指向前方聚集了不少人的地方,“去那裏看看”
越聞天應了聲,語氣悶悶的。
三人一同走了過去,卻被擁擠的人攔在外圍。
秦觀月被人推得往後一個踉蹌,卻被人攔腰扶住,下意識回頭望去,果然是越聞天。
“沒事吧”
“沒事。”
越聞天一手攬住她的腰將人扶住,另一隻手按住了推人那青年的肩。
那青年肩上吃痛,扭頭就要罵,卻在對上越聞天冷然的目光時下意識蔫了。
“你你想做什麽”
“你撞到人了。”
越聞天鬆開秦觀月,另一隻手卻還按在那青年肩上,“站我身後。”
“嗯。”
秦觀月默默後退,站到他身後。
那青年心慌不已,開始高聲喊,“光天化日,你還要動手不成”
越聞天鬆開了他,轉身欲走,那青年卻不依不饒地扯住了他的衣服,嚷嚷起來,“大家快來看啊,光天化日的,這人打了人就想跑了”
越聞天目光冷了下來,“鬆手。”
那青年眼裏盡是得意,“我就不放你打了我,賠錢”
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對著越聞天二人指指點點。
秦觀月見越聞天越來越陰沉的臉色,連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別動手。”
越聞天扭頭看向她,目光落在她握著自己的那隻手上,低聲應了句,“嗯。”
秦觀月轉而看向那青年,“你先推的我,他才碰的你,你若非要拉著他賠錢,那我們不如見官去。”
“你說見官就見官啊”
青年麵露惡態,“我告訴你,我表哥可是禁軍裏的”
秦觀月挑眉,“禁軍他叫什麽名字”
那青年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人群外一道含笑的聲音響起
“他哪有什麽當禁軍的表哥他表哥不過是個屠夫罷了。”
眾人回頭看去,隻見一位身姿婀娜,長發盤起的錦衣女子帶著侍女走了過來,女子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容貌嬌美,嘴角含笑,端莊中帶著幾分衿貴的傲氣。
秦觀月揚眉,“柳姑娘”
柳無心笑容更顯,走到她跟前一禮,“匆匆一見,不想帝師竟還記得我,無心受寵若驚。”
帝師二字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那無賴青年臉色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
秦觀月揚眉看向越聞天,“這反應看起來並不像崇拜。”
她話音剛落,剩下圍觀的路人們瞬間嘩啦啦都跪了下去。
“叩見帝師”
秦觀月眯眼看著這一幕,沒說話。
柳無心在她身旁輕笑一聲,“尊卑有別,帝師往後得習慣這樣的場麵了。”
“我還要去帝師府一趟,就此別過了,柳姑娘。”
秦觀月笑笑,轉身就走。
越聞天朝柳無心頷首,轉身跟上了秦觀月。
柳無心的目光從秦觀月身上轉到越聞天身上,笑著感歎了句,“先是襄未女帝與大夏龍女,連小秦王臨走也去了寄雲殿道別,如今這射餘世子也對她寸步不離,秦姑娘人緣可真不錯。”
那邊已經走遠的越聞天問了句,“她是誰”
“柳無心,太子的侍妾,上次問梅宴陪太子出席過。”
秦觀月目光微閃,“一個有野心的女人。”
越聞天了然,正要說什麽,卻見秦觀月停住了腳步。
他抬頭望去,前方正是飛燕坊。
沒了瑤雀的飛燕坊也一樣的熱鬧,隻是偶爾會聽見,有人喝醉了會問一句瑤雀去哪兒了。
“姬爻一個男子,曾位列太子之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最後被世人所記住的卻是那個琅琊城一舞驚鴻的紅衣女子。”
秦觀月悠悠一歎,“世事無常。”
“五國並立,七十二國消亡,曾經驚豔世人的燕太子消逝在了曆史塵埃裏,待滄瀾一統,又會有另一批驚才絕豔之輩成為塵埃。”
越聞天轉身看著她,目光平靜而深邃,“世人記得的永遠隻會勝者。”
秦觀月揚起嘴角,喃喃道,“是啊,所以我們絕不能被踏在腳底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