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入命
作者:
女帝侯 更新:2020-05-30 21:36 字數:2509
次日一早,秦觀月宿醉醒來,揉著脹痛的太陽穴從床上爬起來時,外麵已經日上三竿。
她心裏一驚,連忙喊來妙妙,“什麽時辰了?”
妙妙見她匆匆起身穿衣梳妝,不由得好奇,“剛巳時,離午時還有幾個時辰呢,大人起來做什麽?”
巳時,也就是早上九點。
秦觀月立刻加快了動作,三兩下將頭發綁好,急匆匆洗漱,“女帝他們到哪兒了?”
妙妙笑道,“大人莫急,女帝與龍女才出宮門呢。”
秦觀月聞言鬆了口氣。
妙妙卻忍不住感歎,“從未見大人這般慌張過,大人與女帝感情真好。”
秦觀月笑笑,快步向宮外走去,在外等候的蕭聲匆匆跟上。
秦觀月下意識拍了他一下,“昨晚謝了啊。”
“……”
蕭聲自是知道她謝的什麽,畢竟他昨晚可是一路看著秦觀月怎麽出飛燕坊,又是怎麽非禮越聞天,最後怎麽回寄雲殿的,花勿空還在一旁笑他大師兄徹底被人拐跑了。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卻見秦觀月已經往外跑去,隻好咽了下去。
妙妙說的沒錯,確實不用急,秦觀月到的時候女帝和龍女一行人才剛出宮門口,卻沒有動身,而是站在那裏不知等著什麽,一旁站著丞相鳳繹好脾氣地陪著。
直到看到秦觀月遠遠趕來,龍女忽然揚起嘴角朝她揮起手,女帝亦隨之笑看著秦觀月。
鳳繹這才笑道,“原來女帝與龍女是在等少師相送,三位果真是誌同道合,短短數日便已這般惺惺相惜。”
秦觀月聽了這話笑了笑,“太子殿下曾受女帝救命之恩,奈何身體不適未能來相送,下官身為太子少師,自是應該代為送別女帝。”
鳳繹笑著恭維了幾句,而後便知趣地退至一旁了。
蕭明泱笑看著她懟人,“酒醒了?”
“頭疼的很,差點誤了時間。”
秦觀月目光幽幽看著她,“你也不會派個人去喊我,不怕我真的不來,讓你白等?”
蕭明泱卻是豁然一笑,“白等便白等了,送別的話昨夜早已說盡,今日再來就是真的送別了。”
秦觀月扯了扯嘴角,目光定定地看著她,“還能再見麽?”
“這麽舍不得我,又不願跟我走。”
蕭明泱看向龍女,“你說該怎麽辦?”
龍女嘴角一揚,“打暈抗走。”
三人一同笑起來,而後又歸於沉寂。
“該走了。”
蕭明泱上前抱住了秦觀月,低聲道,“白龍羽我會幫你盯著的。”
秦觀月錯愕一瞬,隨即心中一暖。
那邊龍女見狀也要抱一下,秦觀月無奈,隻好也讓她抱了下。
龍女拍了她兩下,鄭重道,“你很厲害,快趕上我哥哥了。”
秦觀月是知道這位是有多兄控的,這等評價已經很高了,不由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她剛想謙虛兩句,就聽這位龍女忽然說了句,“所以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秦觀月一怔,而後看了眼龍女身後的那兩個少年侍從,而後垂眸拍了拍她的背,不動聲色道,“嗯。”
朱雀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熱鬧喧嘩,盡顯這座帝都之城的繁華與盛榮,秦觀月一路將人送去了城門口。
瑤雀看著忍不住輕笑一聲,“任誰也猜不到我眼前的你們三人隻認識了兩個多月,甚至還來自三個不同的國家。”
“借龍女一句話,戰場上是敵人,下了戰場也可以是朋友。”
秦觀月看著瑤雀片刻,問了句,“不去見他最後一麵嗎?”
瑤雀古怪一笑,“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真實身份又如何?”
秦觀月忽然打斷了他,笑問,“林公子難道不知嗎?”
瑤雀目光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最終目光複雜地看著她,感慨了一句,“你與蕭明泱確實很像同一個地方而來的人。”
除了蕭明泱身上的那股傲然與野心,眼前的這個女子像極了當年的蕭明泱。
“不見了。”
瑤雀轉身向馬車走去,“我既然注定終生不能回大羲,又何必讓他等我,那套嫁衣終會有另一個人穿上。”
“行了,你少操心別人的事了,把你的事管好就行。”
蕭明泱掀起衣擺踏上馬車,轉身又居高臨下地指著她來了句,“臉和麵子都不要緊,給我把命保住就行,聽到了麽?”
秦觀月道,“聽到了。”
蕭明泱拋下句“走了”便轉身鑽進了馬車。
“走了!”
龍女與侍從翻身上馬,朝站在城門口的秦觀月揮了揮手,而後勒住韁繩掉轉馬頭,向大夏的方向奔去。
小七翻身上馬,對秦觀月拱了拱手,而後帶著車隊出發。
秦觀月看著那兩隊人馬朝著左右兩個不同的方向遠去,緩緩吐出一口氣,化為白霧,遮掩了遠方的人影。
蕭聲也跟著目送,“道不同,不相與謀,她為何還要為你找白龍羽?”
秦觀月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等著我走投無路去為她鞍前馬後呢。”
蕭聲蹙眉,“女帝心思果然深沉。”
秦觀月卻搖搖頭,“她不是心思深沉,她是不愛吃虧罷了,若是……”
“若是五國開戰,你們便是敵人。”
“……”
突如起來的一聲讓兩人回過頭去,秦觀月看著身後的青年,微揚眉,“文三公子。”
文昴歌向她頷首,笑道,“少師來送女帝與龍女?”
秦觀月點頭,“文三公子是來做什麽?”
“來杏齋買些桃花酥,不想看到了少師,便來打個招呼。”
“是嗎,那真是巧了,在下回宮了,告辭。”
“少師留步。”
文昴歌笑著喊住了她,“在下方才路過東迎樓,聽了個故事。”
秦觀月微偏頭,“什麽故事?”
“是當年燕太子姬爻十三歲披甲戰襄未之事。”
“……”
文昴歌緩緩揚起嘴角,“太子臨上陣之時,曾對燕帝說,爻雖行九,敢爭第一。”
太子姬爻,行九,上有兄姐,下無弟妹。
秦觀月雙眸微眯,淡淡開口,“文三公子想說什麽?”
“七殺為將,遇紫薇化權。貪狼為欲,野心滔滔。破軍動蕩,或為人上人,或為泥中塵。”
文三目光舉目看了眼遠方,投向遠處的那兩隊人馬,微揚起嘴角,“少師既有不世聰慧,何必耽於俗義,白白做那泥中塵?”
“謝文三公子提醒,隻是於我而言,情義無價,權勢滔天也比不得,知己難求,名留青史也不換。”
秦觀月目光微涼,“告辭。”
“……”
文昴歌看著她離去,而後轉身看向遠方嗤笑一聲。
他自是不信,然而容不得他不信。
即使多年後的世人提起這三人的友誼時,也是疑惑與感歎並存。
誰也不知這身居異國的三人為何初見便已有了如此深厚的情誼,甚至直到滄瀾一統,這份情誼也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