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鄭國公
作者:女帝侯      更新:2020-05-20 20:36      字數:2717
  亥時蕭聲剛從宮外回來,一進秦觀月的屋便察覺了不對。

  屋裏靜悄悄的,淩亂的床鋪上是裹著厚棉被的秦觀月,窗子微微開了一條縫,冷風吹過,發出呼呼的聲音。

  他瞥了眼窗外的積雪,而後關好窗戶,身後響起一道沙啞的聲音。

  “藥找到了嗎?”

  “……”

  秦觀月見他不說話便知道了結果,扯了扯嘴角從床上爬起來。

  蕭聲連忙上前將她扶起來,“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把藥弄丟了的。”

  “我去找寧昭——”

  “過幾日我會去跟他要的。”

  秦觀月目光平靜,“隻不過得在天子祭後。”

  蕭聲目光深深,“直接找到解藥不可以嗎?”

  “令我們身不由己的從來就不是什麽毒藥,而是權力。若有了權力,你拿到解藥又如何?還會被喂下新的毒藥。”

  秦觀月目光冷淡,“況且,人總不能一點都不記仇,那樣未免活得太過委屈。”

  “……”

  蕭聲啞聲問,“那你要怎麽辦?一直這樣下去?十年後你才二十五,你甘心死去?”

  “我這不是熬過去了嗎?再說,我現在得到了另一株掌中蓮,說不定就能研究出真正的解藥來了。”

  秦觀月伸手摸了下他泛紅的眼角,笑問,“怎麽這麽大了還哭?”

  蕭聲躲開她的手,沙啞著聲音,“你別占我便宜。”

  “……”

  秦觀月失笑,忽而想起了什麽,“找個機會把那個叫倚春的宮女處理了吧。”

  蕭聲眸子微冷,“她做了什麽?”

  “沒有,隻是讓她看到了點不該看到的東西,趕在寧昭知道前,讓她順理成章地離開寄雲殿。”

  秦觀月掃了眼身上蓋著的三床厚被子,嘴角彎了彎,“去睡吧。”

  “……嗯。”

  蕭聲應了聲卻沒走,而是目光怪異地看著她床上淩亂的被褥,“為什麽……有兩個枕頭?”

  “……”

  秦觀月一把抱起那個多出來的枕頭,幹笑道,“我疼的時候可以抱著這個,防止弄傷自己。”

  一聽她提到毒發,蕭聲的目光頓時柔了下來,“你好好休息,我去問花勿空解藥如何。”

  “等等。”

  秦觀月喊住他,問道,“青王妃的下落可有消息?”

  蕭聲目光微暗,“可能與鄭國公府有關。”

  秦觀月一怔,“國公府……”

  折梅殿內。

  雷豫看著自家主子披著一身寒意回房,忙倒了杯熱茶遞過去,“怎麽樣?”

  白禪一怔,“什麽怎麽樣?”

  雷豫訝然,“您不是去找未來王妃了嗎?”

  “……”

  白禪挪開目光,“什麽未來王妃,別胡說。”

  雷豫點點頭,“也是,畢竟您還沒有正式接任王位。”

  “……”

  白禪不打算跟他扯下去,問了句,“你可知全身劇痛,極度畏冷是什麽病?”

  “這就太廣泛了,還有別的症狀嗎?”

  “……不知道?”

  雷豫來了興趣,“可是秦姑娘?這症狀聽著像中了毒,又可能是天生寒症,不能確定。”

  “她以前沒有犯過……”

  白禪搖搖頭,轉移了話題,“占羽閣那邊怎麽樣?可查到消息了?”

  雷豫立刻神色嚴肅起來,“查到了,說是老王妃可能在鄭國公府。”

  白禪皺眉,“不可能。”

  “我知道那人曾救過少主,可他……罷了,此事我會繼續跟蹤,屆時再來稟報少主。”

  “……再讓人查一下秦觀月。”

  白禪低聲道,“她曾說過不喜歡欽天鑒,也說過不想踏入朝堂,我本覺得是謊言,可現在……”

  雷豫戲謔地看著他,“現在如何?”

  “……”

  白禪睨了他一眼,“天子祭在即,五國齊聚大羲爭奪爍金地圖,網羅卻暗藏其中,也不排除她是故意裝作受傷中毒,以引蛇出洞。”

  雷豫撇嘴,“那您剛才還那麽緊張。”

  “……”

  白禪橫了他一眼,從腰間取出一個雕著雲紋的精致瓷瓶,“你知道這是什麽藥嗎?”

  雷豫聞了下,眉心微蹙,“都是天材地寶,有幾樣我都沒見過,不過沒毒,您收著吧。”

  他話音剛落便瞥見了他手上的傷,頓時叫喚了起來。

  “您這手是怎麽了?被暗算了?”

  雷豫找了金瘡藥要給他的手上藥,結果看著那鮮血淋漓的傷口越看越奇怪,“這瞧著怎麽像是咬的?”

  白禪不自在地抽手,“被小狗咬的。”

  “什麽狗嘴這麽小?我怎麽瞧著像人咬的?”

  “……閉嘴。”

  鄭國公府。

  何勉靜靜站在門前看著落下的雪,直到身後大夫從房裏走出來,他才轉過身來。

  “他怎麽樣?”

  “回大人,何公子性命無憂,額上也是皮肉傷,隻是……”

  “說。”

  “隻是……琵琶骨斷裂,往後不能再習武負重,也不能參軍從武了。”

  “……”

  何勉閉了閉眼,讓下人將大夫送出門,看著屋裏圍繞昏迷的何晟床邊哭得撕心裂肺的一群女人,長歎了一口氣。

  “二叔,您可要為晟兒做主啊……”

  何晟的娘親哭著跪在他麵前,“自他爹死去,我便隻有這一個兒子了,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

  “行了!”

  何勉冷眼看著她,“人還沒死,說什麽什麽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婦人霎時間哭得更加淒慘了,“大夫說了,往後晟兒便不能從軍入伍了,他還如何當官啊!他的前途可就毀了啊!”

  何勉何嚐不知道,他父親當年便是於戰場之上救了當今陛下一命,忽而才有了如今國公府的榮光,可這榮光隨著他父親離去終將會消失,若國公府無人從軍,往後便隻能走向沒落。

  “既入不了軍,便去從文,他不是任性妄為麽,便讓他去走自己的路吧!”

  “二叔,你不能不管晟兒啊,他是何家唯一的子嗣……”

  “你讓我怎麽管!”

  何勉怒斥,“你可知是他親自帶人將秦少師推下樓,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刺殺秦少師!”

  那婦人破口大罵,“那什麽少師,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他憑什麽傷我晟兒,她敢……”

  “傷他的不是秦少師,是大夏的龍女!”

  何勉目光陰鷙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何晟在她手下能撿回一條命來,你都應該去謝謝人家秦少師和樓將軍,懂了嗎?”

  他說完這句也不管那婦人的哭喊,轉身就要離開這院子。

  下人卻來稟報,說是淩雲將軍來訪。

  “樓冰河……”

  何勉眼皮一跳,帶人去了前廳,看到的卻不隻樓冰河一人,還有幾個淩雲騎。

  他心頭一跳,卻還是笑道,“不知樓將軍深夜來此,有何要事?”

  樓冰河向他拱手一禮,“想必何大人應該也聽說了今日在東迎樓發生的事了。令侄勾結反賊謀害秦少師,在下是奉命來帶走令侄何晟的。”

  何勉壓下心頭緊張,“晟兒一向任性妄為,是我疏於教導,可他絕不可能勾結反賊的,至於謀害秦少師一事,他隻是……”

  “何大人,在下是奉陛下之命前來抓捕令侄的。”

  樓冰河淡淡打斷他的話,“何大人是要抗旨嗎?”

  何勉攥緊拳頭,眼睜睜看著他帶人將還在昏迷的何晟抬走,家中亂作一團。

  “老爺,可要書信通知國公爺?”

  “不必,父親駐守邊疆,不得擅自入京,此事我來處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