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暗藏
作者:女帝侯      更新:2020-05-20 20:36      字數:2354
  一刻鍾後。

  “阿嚏!”

  韓征威揉揉鼻子。

  隔壁牢房傳來一陣金算子扔過來一堆幹稻草,“喏,小兄弟。”

  韓小侯爺捧起那堆幹草看了眼,心裏悲涼不已。

  想他鎮威侯府錦衣玉食的小少爺,龍泉宮裏掀過公主裙,朱雀大街灑過金銀,如今卻要在陰暗牢房裏靠髒兮兮的幹草續狗命。

  韓征威邊歎氣邊把幹草往身上扒拉,心想萬一被當今皇上發現是他在暗中協助越聞天逃跑,那他絕對會被他爹揍個半死。

  “小少爺?”

  隔壁的金算子扒著牢房朝他笑的討好,“我給你算算啥時候能出去唄?三文錢一卦,不靈不退錢。”

  “滾,你個騙子,不靈你收個屁的錢!”

  “嘖嘖。”

  牢房一陣靜寂,這時常逢源才神色威嚴地走了進來。

  韓征威見到立刻站起來,“放我們出去!”

  常逢源被喊得嚇了一跳,揚眉瞪過去,“什麽人?”

  “你爺爺!”

  韓征威扒著牢房,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同安知府是吧,知道小爺是誰嗎?”

  常逢源掃了眼角落裏坐著的那個白衣少女,以及她身邊的那個少年,膚色偏黑,乍一看與通緝畫像並不同,難怪自己手下的官差沒認出來。

  至於那白衣少女,果真是與畫像上一模一樣。

  常逢源心中驚濤駭浪,麵上卻沒有顯露出來。

  直到秦觀月忽然開了口,“大人,這牢裏冷的很,我身子弱,可否給我們一床被子?”

  常逢源麵無表情,“盜取貢品乃是死罪,你竟還敢跟本官提要求?”

  “我大羲開國帝王未登基時曾入牢獄,故建國後便頒下旨意,除十惡不赦者一律不得苛待,想來就算我等罪名已定,也算不得十惡不赦之輩才是。”

  秦觀月仰頭看著他,笑問,“況且……大人的證據呢?大羲律法可是寫了,疑罪從無。”

  韓征威聽的皺眉,“什麽意思?”

  “證有罪,不證清白。”

  越聞天淡淡開口,“即指控一人有罪,指控者必須要拿出證據,而不是被指控有罪的人自己證明自己的清白。”

  秦觀月神色自若,“大人身為同安知府,想必對律法熟得很。”

  常逢源直勾勾盯了她片刻,轉身離開了。

  韓征威內心莫名激蕩,看秦觀月的目光都充滿了欽佩,湊過去輕聲問,“你還背過大羲律法啊?”

  “這是欽天鑒的日常課程。”

  “……”

  國子監讀過書卻啥也沒學到的小侯爺心裏又不舒坦起來。

  此時距他們被抓已過了兩個時辰,外麵的天卻還是灰蒙蒙的。

  越聞天站起來透過窗外看去,淡淡道,“下雨了。”

  “是嗎。”

  秦觀月眼睛微眯了眯,有些心不在焉。

  越聞天回頭瞥了她一眼,忽然聽到一陣翅膀拍打的聲音。

  他扭頭看去,牢房的窗口處正飛落下來一隻白鴿。

  韓小侯爺托腮看著那鳥兒歎氣,“我要是長翅膀就好了。”

  越聞天沒搭理他,將手裏的燒餅掰碎了灑在窗外。

  那鴿子圓溜溜黑漆漆的眼睛定定望了他一會,而後才低頭吃起食物來。

  “幾位真是想不開。”

  隔壁閑著的金算子神色怡然地問,“這雲家在九江是地頭蛇,連三安知府都吃他們家的糧,你們要出去怕是難了。”

  旁邊一個年輕鏢師憤憤不平道,“我們連箱子可有夾層都查過了,他能把東西放哪兒?”

  “身上,東西就藏在張天身上。”

  唐海目光幽深地看著地麵,“雲子弧不是讓張天跟隨監督,而是將東西放在了張天身上,那晚花勿空進的是張天睡覺的屋子,而不是放貢品的屋子。”

  “居然藏在身上?”

  韓征威麵露恍然,隨即又開始疑惑,“既然這麽隱蔽,那個花勿空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不管他怎麽知道,這東西丟了也與我們無關才是,他雲家未免欺人太甚!”

  “……”

  唐海抬手止住他們的話語,沉聲道,“事到如今,說這些都沒有用,我們要想怎麽出去。”

  話題又繞了回來,到底該怎麽出去?

  韓政威目光陰森地投向秦觀月和越聞天,咬牙切齒道,“我記得二位之前好像很樂意進來的呢?”

  “這裏確實很安全。”

  “哪裏安全了?”

  韓征威低聲道,“你就不怕雲子弧殺了我們嗎?”

  “不會,唐家江湖人緣頗好,雲家不會輕易得罪,更何況還有江煥在外牽製。”

  “那……那萬一同安知府把咱們交給樓冰河呢?”

  “他不會。”

  韓征威一愣,“為什麽?”

  “你猜他剛才過來是為了什麽?”秦觀月問。

  “當然是為了拷問我們貢品下落。”

  “他問了嗎?”

  “……那他來幹嘛?”

  “來確認一下我們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秦觀月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飛走的鴿子,聲音低沉,“看我們是不是被通緝的逃犯。”

  “……”

  韓征威嚇得差點坐在了潮濕髒亂的地麵,“你是說姓樓的已經追來了?”

  越聞天將喂鳥剩下的燒餅收了起來,回頭坐下,“他與雲氏因利而聚,如今重要東西丟失,人心惶惶,他自然要為自己留個後路。”

  韓征威不笨,想了會就明白了,也終於知道這兩人為何願意往這知府大牢裏跑了。

  可他還是覺得不舒坦,問秦觀月,“那萬一姓常的把咱們交出去了呢?”

  “沒有萬一。”

  秦觀月說,“你所看到的隻是結果,卻不知其中又有多少糾葛。”

  她這話在韓征威聽來莫名有些心驚,他看著眼前這女子,忽然想起越聞天說過的話,心裏又生出來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後來他才知道,這種感覺叫忌憚。

  當夜,同安知府設宴迎客樓招待宣威將軍,同來的除了當地官員,還有不少富貴鄉紳。

  淺歌慢舞,笙簫旖旎,推杯換盞間常逢源看著這位孫將軍臉色緋紅,開始不經意地試探對方的來意。

  “還不是那個欽天鑒的叛徒!”

  孫楚醉醺醺地拍了下桌子,似乎頗為不滿。

  常逢源心下微動,故作疑惑道,“此話怎講?區區欽天鑒叛徒難道還能逃得過淩雲騎嗎?”

  孫楚嗤笑了聲,“你知道個什麽?若是一個普通的欽天鑒便罷了,你可知那叛逃者是何身份?”

  “是何身份?”

  “欽天鑒首徒。”

  常逢源心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