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聞言搖了搖頭：“兄長肯聽我如此失態之言，已經是恩情了。兄長不必為了我，惹禍上身。”

  “你不知我的脾性嗎？我最是見不得這些東西。”

  “兄長。。。。。。”容玄還想再勸，卻見顧惟明擺了擺手，止了他的話。

  “聽說你祖母病了？大夫怎麽說？”

  容玄聞此歎了口氣：“祖母年紀大了，又因著我的事情著急上火，心裏難免難過，這才病倒了。大夫說，祖母怕是。。。。。。”

  “帶我去瞧一瞧吧，老太太最好能夠撐一段時間。不然，對你可太不利了。一旦老太太出了什麽事，令尊必然要請旨回來，到時候，隻怕令尊也會有麻煩。”

  容玄點了點頭，這些他也想到了，隻是生老病死這等事情，實在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你且放寬心，榮國公府是大皇子母親的娘家，隻是大皇子如今雖然失勢，但是也還在朝堂，隻不過，他也蹦躂不了多久了，大皇子一旦垮了，榮國公府還能有什麽盼頭。皇上不納妃，便無子嗣，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在太子身上，難不成還得指望大皇子嗎？你和太子年歲差不多，若是能入朝堂，對他也是一大助力。”

  容玄點點頭，不得不承認顧惟明所言極是。

  顧惟明笑道：“還有一事，我來錦州雖然時間不長，卻也聽聞錦州刺史的嫡小姐傾心於容家少爺，非君不嫁啊。”

  容玄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兄長既知我的為人，便能了解我不是見死不救之人，又何苦借此來挖苦我。那日救了秦小姐當真是出於仁義之心，卻並非因為秦小姐本身。若是當日換了旁人，我也一樣會救的。”

  顧惟明笑出聲來：“英雄救美，也難怪人家小姐傾心了。”

  容玄搖了搖頭：“我還不著急娶親。”

  “你這歲數便是不急著娶親，也該定下來了。老太太也不著急？”

  容玄苦笑了一下：“我如今的境遇，便是定下來，也不過是連累人家姑娘，何必呢。而且，我若非心悅之人，是絕對不會求娶的。”

  “小少爺。”上了年歲的老嬤嬤從屋裏走出來，看見容玄便緊接著行禮。

  “王嬤嬤，祖母可是歇下了？”

  “還不曾，剛喝藥的時候又吐了不少，這會兒倒是精神的很。見著小少爺一直不曾回來，便讓奴婢來尋你。”

  容玄點點頭，引著顧惟明便往屋裏去。

  “祖母。”

  “玄兒，回來了。”

  “是，祖母，這是孫兒在洛城相熟的兄長。兄長來錦州辦事，特意趕來看望於我。”容玄在床榻邊坐下，拉著老太太的手，給她介紹顧惟明認識。

  “有勞公子記掛玄兒。”

  “老太太客氣了。在下看重容玄的為人和才情，自然也願與他相交。隻是自他離開洛城，便不曾見過，如今借此機會小敘，實為難得。”

  老太太在倚在床上，聽聞此話，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那你們就敘敘舊，不必來顧著老婆子。”

  顧惟明笑了笑：“聽聞老太太身子不大好，不知如今可好些？”

  容老太太擺擺手：“人老了，身子骨也自然是一日不如一日，多正常的事兒啊。勞公子牽掛。”

  “我這位隨侍對於醫理有幾分研究，不知可否讓他看一看？”

  容玄一聽，眼睛一亮：“兄長，當真嗎？”

  “不錯。”

  “那就有勞了。”

  肖坤寧拱了拱手，道了一聲不敢，便上前為容老太太診脈。

  老太太念及容玄一番孝心，也不曾推辭。

  肖坤寧一搭脈象便挑了挑眉：“老太太身子其實還算硬朗，隻是勞神太過。年輕時應該是受過傷吧？”

  容老太太點點頭：“正是。我家老爺在世時是經商的，我年輕時隨他走南闖北，當年遇上強盜劫貨，替老爺擋了一劍，傷了心脈，養了好些時候。年輕時不覺得有什麽，老了老了，就越發的覺得身子越發不好了。”

  容老太太提起容老爺的時候，甚是懷念，語氣也帶著溫馨之意，可見二人感情也是極好的。

  肖坤寧起身，“細心調養，並非不能好起來。雖然傷及心脈，再加上老太太上了年紀，便是不能完全恢複，至少也能比現在好很多，出門行走，都不是問題。”

  “先生可是有法子？”

  “有，但是。。。。。。”肖坤寧有些猶豫的看了看顧惟明。

  “怎麽了？”

  “隻怕還是要請主子來看一看。二少爺可能有所不知，屬下在被主子救下之前，一直生活在南疆，而我的法子，到底與南疆那邊相扯甚多，很是麻煩。”

  青媚蹙了蹙眉：“主子現下的情況，隻怕王爺不會讓她出門的。”

  “無妨，我去說。多出門走走，有好處的。”想起蕭景禦，顧惟明心中便有些不滿。這大概就是兄長看妹夫的通病吧。

  青媚看了看顧惟明，她怎麽覺得二公子說這話時，背後涼涼的？

  是她的錯覺嗎？

  肖坤寧聞言一笑，低聲對青媚說道：“王爺也未免把主子看的太緊了，隻怕是讓二公子不爽了。”

  青媚點點頭，確實有理。

  容玄不明就裏，“兄長？”

  顧惟明無視了兩個正在幸災樂禍的家夥，道：“今天便罷了，明天我再來拜訪，順便給老太太調理。”

  “不會給兄長添麻煩嗎？”鮮小說

  “沒什麽麻煩。”

  “那就好。不然玄心內難安。”

  這邊正說著話，管家便急匆匆過來，遞了帖子來：“老太太，小少爺，刺史夫人和秦小姐上門拜訪。”

  容玄瞬間覺得腦袋都大了，尤其看見顧惟明一臉的看好戲的笑意，和他身後那一男一女兩張八卦臉，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了。

  “不是讓你回了她們嗎？”王嬤嬤道。

  “刺史夫人帶著小姐親自登門拜訪，說是來看望老太太。”

  顧惟明輕笑：“看來這秦小姐當真是對你情根深種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便招惹姑娘。”

  容玄苦笑著搖搖頭：“讓兄長見笑了。既然是上門拜訪，也沒有拒絕的道理。請秦夫人和秦小姐進來吧。”

  “是。”

  “兄長可莫要急著走，容玄有難，兄長可要出手幫忙一二。容玄在此多謝了。”管家剛走，容玄便拉著顧惟明，說什麽都不能讓他走了，他對付女孩子沒什麽經驗，可顧惟明有啊。說話間還行了個大禮。

  顧惟明這個要看戲的人，反而被拉著，看戲也不是，要走也不是了。

  因著是來看望老夫人的，所以容玄幹脆就讓她們直接到老夫人跟前兒來說話，如此她們多少還能有些顧忌。

  老太太自知自家孫兒是個什麽心思，所以也不去勉強，隻是那王嬤嬤頗為有些不忿。

  那刺史府小姐是個什麽樣子，旁的人不清楚，他們這些一直生活在錦州的人還能不知道嗎。撇開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就說他們家小少爺。

  小少爺對這秦小姐有救命之恩，他們容家也不求相報，可是也不能依著秦家小姐的性子，就到處敗壞自家小少爺的名聲吧？

  這世道女子的閨譽重要，難道他們家小少爺的名聲就不重要了嗎？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這救了人本是好事一件，怎麽就弄成了這個樣子啊。

  顧惟明慢悠悠的喝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大概整個屋子裏最為熱情的就數青媚和肖坤寧了吧。

  管家引著二人過來，第一眼看去便是這位刺史夫人雍容華貴，看麵相也是個不好相與的，再看跟著她的那位秦小姐，別人可能認不出來，但是肖坤寧一眼便名下的鋪子剛出的新品，價格不菲，可見兩人都是“重金打造”的。

  然而觀這二人儀態，頗有幾分傲氣，至少那秦夫人就是個工於心計的。

  “老夫人身子可還好？今兒個聽府上管家說您身子不爽，恬兒很是擔心，央著我非要過來瞧一瞧才算。老夫人可別嫌我們不請自來啊。”

  這一開口，顧惟明就知道這秦夫人是個道行不淺的，比之自家府上之前那位二夫人也是不遑多讓，不過至少這秦夫人比那位二夫人還有點腦子。

  “勞煩刺史夫人和小姐掛念，老婆子老了，病痛就多了，三天兩頭的病著，這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天是爽利的。王嬤嬤，給夫人小姐上茶。”

  “是，老夫人。”王嬤嬤也不待見這兩位，但是表麵上的功夫還是得做。

  秦小姐一進門看見風雅如容玄和顧惟明，便是隨意動作也是自成一景，臉色都羞紅了幾分。

  “這位公子，在錦州這麽多年，倒是不曾見過。不知公子是？”秦夫人一眼便看中了顧惟明的氣質，和容玄相比起來，顧惟明更多了幾分沉穩和成熟，不似幼時那般跳脫活潑，反而更添了幾分氣質。

  “無名小輩，不足掛齒。”顧惟明輕輕放下茶杯，神色平淡，心中卻多了幾分警惕。這女人，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能夠與容哥兒相交，想必也是有大才情的。”

  “承夫人讚賞。”

  秦小姐時不時的抬頭瞄上一眼，容玄儒雅出塵，顧惟明沉穩中又帶著些許風流。

  便是聽著他們在這裏話家常，也能拉上半個時辰，顧惟明在顧家的時候就不喜歡這樣的，尤其是父親的那些什麽繼室妾侍坐在一起，一丁點的小事兒都能說上半天，一點也不爽快。女人說話就是喜歡繞彎子。

  “今兒來，實在是還有另外一件事，想問問老夫人和容哥兒的意思。”

  秦夫人此話一出，顧惟明挑了挑眉，正題來了。

  容玄手上捧茶的動作頓了頓，警惕心大起。

  “哦？不知刺史夫人所為何事？”

  “我這女兒年紀也不小了，先前容哥兒救了小女一命，所謂救命之恩，我們便想著，讓恬兒和容哥兒定下婚事，不知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夫人垂了垂眸，容玄的臉色也不太好看，雖然兩人沒有說話，但是秦夫人還是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實不相瞞，夫人今日便是不提此事，老身也想和夫人聊一聊。容哥兒年紀還小，他爹如今還在洛城，我這個做祖母的，也不好就這樣把孩子的親事定下來，總是要他父親做主才是。令嬡也是個好姑娘，隻是容哥兒福薄，實在是不想耽誤了秦小姐。再者說，他如今科考尚未中榜，便說明他修行不夠，還需努力，便是小姐入了府，怕也隻能是冷落了她。夫人何不選個出身更好的？”

  老夫人這話裏話外，都是拒絕的意思，一般人哪裏還好意思糾纏下去。

  秦夫人沉寂片刻，心中也是不悅，卻掩飾得很好：“既如此，恬兒和容哥兒也隻能是無緣了。”

  容玄在心裏默默地鬆了口氣，然而還不等他這口氣兒喘勻了，他便覺得自己要憋死了。

  “那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出身哪家？可有娶妻？”

  容玄很是不優雅的抽了一下嘴角。這是他的主意打不了了，便盯上兄長了嗎？

  顧惟明神色一冷：“在下貧賤家中出身，怕是配不上小姐。而且，家中已有賢妻，且有一子。”

  秦夫人臉上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隨即又皺了皺眉。這人身上衣著講究，雖然不是極品，但是也算得上是好的了，又豈是他所說的貧賤出身？這不是擺明了想推脫嗎？而那位秦小姐更是委屈的咬了咬牙，看著這兩個人，神色之中頗有幾分委屈。

  容玄挑了挑眉，笑道：“兄長還未曾與我說過，竟然已經大婚，如今竟是孩子都有了？”

  顧惟明淡笑：“今日倉促，未及細談。日後有機會到府上來，再看望不遲。”

  “那可就說好了。”

  顧惟明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

  “時候不早了，我出來已久，該回去了，明日我再來看望老夫人。”看了看外邊的天色，顧惟明也不久留，就怕顧言傾擔心緊了。

  “好，那我送兄長。”容玄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地方，隻是心中再急切，也不好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