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源(1)
作者:
沐凝煙 更新:2020-05-20 14:35 字數:4397
街上的人不少,看著他們的目光更是不在少數,隻是他們都不甚在意,畢竟那些目光中更多的是笑意。
“我回去寫了信給二師兄,請他把解藥送來,下午我們便去錦州,如何?”
“這麽急?”蕭景禦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懷裏有些懨懨乏味的妻子,不由得有些擔心。
顧言傾伸手摟緊了他的脖子:“我呢,比較想回家,回我們的家。大概是月份大了,越來越懶得動了。”
我們的家。。。。。。
蕭景禦輕笑:“好,不過我送你回去以後,大概要繼續北上了。我原本就是丟下北戎和端南那邊過來的,嶽父大人最近有些吃力,這邊還是交給五哥就好了。”
“那我們快一些,爭取在年關之前,讓父親回來。”
“傾傾,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蕭景禦有些無奈,打仗可不是一兩就能結束的,這一仗會打到什麽時候,誰也料不準。
而且,北戎和青蕭的仇,可不僅僅至少這一次的趁火打劫。
這也算是世代結下的仇。
“你也太看風瀾山出世的影響了吧?”顧言傾的聲音漸漸的了。
等蕭景禦再看的時候,她已經睡著了。
前往錦州的路上,沿途經過惠州,情況已然大好,到錦州時,這個距離風瀾山最近的州,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熱鬧。熟人見了麵笑著打招呼,便是陌生人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儼然一派生機。
“這錦州刺史和那劉博顯然不是一路人,錦州和江州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原本那個江州刺史還不錯,手段和忠心都有,能夠壓得住手下的官吏,也能看顧好百姓民生。沈青竹有一句話得沒錯,江州的時疫會發展成那個樣子,我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青竹一身傲骨,有時候也是會鑽牛角尖的,你不必在意。”
“為夫還未曾問過,他是什麽時候成了江州主事的?風瀾山的人不是從不入朝堂嗎?”
顧言傾牽著蕭景禦的手,側臉看了看他,笑道:“風瀾山在山下設置據點,監管下事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了。時間不久,但是這些人,卻個個都是有大才華,心懷下的人。倘若這下太平,他們大概,也隻能因為身為風瀾山的人,此生鬱鬱不得誌了。”
“若當真如此,還真是可惜。”
“風瀾山可以在下太平之時完全的收斂鋒芒,也可以在下動蕩之時利刃出鞘,憑借的從不僅僅隻是武力。畢竟風瀾山再怎麽強大,也隻是在那一座山上,那座山上能容得下多少人啊?他們有的,更多的是智慧。為何這麽多年從不曾有一個國家敢舉全國之兵來鏟除風瀾山,因為他們做不到。隻要風瀾山還有一個人活著,那麽風瀾山便會永遠的存在著。而這,才是風瀾山強大的理由。”
蕭景禦能夠從顧言傾的隻字片語之中感受得到,她內心對於風瀾山的維護,不僅僅因為她是風瀾山的主人,更因為她是真的喜歡那個地方,還有存在於那個地方的一群人。
“風瀾山出世一次,便有一些人進入朝堂嗎?”
“是啊。不過這些人,永遠都隻會為這下效忠。他們不求高位,隻要適合他們的。倘若君主無道,他們便會遠離朝堂,靜待風瀾山的下一次出世。”
“為何不去阻止?”
“阻止?就像諫官一般?”
“不錯。”
“他們不是諫官,他們效忠的也從不是某一個人或某一個君王。他們無法以一己之力撼動君主的權威,因為他們,沒有一個是武官。風瀾山培養他們,耗費的人力,財力,物力,絕不是如今朝堂上這些人能夠相比的。他們要做的,是明君在位時,全力輔佐,昏君當道時,保全自身。剩下的事情,自有其他人會去做的。”
“趨利避害?”
“算是吧。”
“如此,也算是人之常情。”
顧言傾苦笑:“憑什麽要他們把性命搭在一個注定沒有未來的朝代,他們也是下人之一啊。”
蕭景禦點點頭,這話倒是不錯。
兩人話間便到了錦州別院。
再次回到這裏,蕭景禦有些哭笑不得。
還記得初次來時,他還被安排在徊蕪院,那時候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不清不楚的雲瑾之。
“夫人,你那徊蕪院,是不是可以改造一下?”
顧言傾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看向某位王爺明顯有些泛黑的臉,頗有些幸災樂禍:“我覺得那院子挺不錯的啊,和王府裏的傾城閣有得一比啊。”
偶爾翻翻舊賬,也能增加些情趣不是。
蕭景禦對於顧言傾的這個愛好確實是有些無可奈何,卻也知道她隻是在開玩笑,並不是真的在意。
“你不去嶽嵱山看看?”
“那地方誰也不知道在哪,還是等青媚來了再吧。”
“東陽那邊傳來消息,顧翌晨已經進宮了一次,東陽皇帝並沒有輕易鬆口放棄已經到手的漢州。他打算再等一等,過段時候,東陽皇帝自然就能感覺到壓力,不得不低頭了。”
顧言傾將手邊的茶壺放下,微微蹙眉:“你,我讓人在東陽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你東陽皇帝能夠撐幾日?”
蕭景禦笑了笑,道:“顧翌晨曾過,那東陽皇帝是個昏君,膽子的很,百姓給他的壓力一大,撐不了多久,他自己就會開口求人了。”
“膽子?”顧言傾輕哼了一聲,“他若是膽子,就不會趁著那種時候對青蕭用兵,更不會如今還占著漢州不肯退兵。”
“沒有誰會願意輕易放棄到手的東西。”
“民變和一個漢州,就不知道他受得起哪一個了。”
“不管哪一個,本王都要他,受不起!”蕭景禦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膽敢對青蕭動心思的東西,一個也別想好過!
顧言傾俯下身子,枕在蕭景禦腿上,抬眼便能看到這人如劍眉眼,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帶笑。
不管他要做什麽,隻要她是靖王妃,是他的妻,她就會全力支持他,陪著他。
入夜,青媚踏月前來。
顧言傾披著披風站在墨竹林外,即便是如今她和雲瑾之已經冰釋前嫌,她依舊如約不曾踏入這裏半步。
“山主。”
“吧,那曼陀羅是什麽情況。”
“屬下等奉命追蹤疫源地,深入嶽嵱山腹地,在一處較為偏僻的山穀裏發現了大片的曼陀羅,據屬下觀察,應該是人為種植的。”
顧言傾突然想到在南疆時,她曾經燒了一個種植曼陀羅的山穀,後來鳳棲告訴他,那個和大皇子交易的人逃了,她和鳳棲追蹤了這麽久依舊一無所獲。
“山主,還有一事。”青媚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事兒該不該,又該怎麽。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話吞吞吐吐了?。”
“屬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山穀,好像詭異的很。”
“哦?”
“屬下曾經下去探過,那曼陀羅花海,屬下竟走不過三分之一。越走下去,越能覺得頭腦昏沉,意識模糊。而且屬下曾在意識模糊之際,好像看到有人影閃現,但那個時候已經無力去追了。可是外麵守著的人根本沒有發現有人出入,所以屬下才會覺得,是不是錯覺。”
在南疆的那個山穀中,那個人也是這樣消失無蹤的。
巧合嗎?
不!
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麽巧合,有的隻是必然!
就算這二者之間不是同一個人,也必然有所聯係。
“最近錦州城除了時疫,可還有什麽其他事情發生?你們除了探查那個山穀,應該也有將錦州一起納入監管之下吧?”
“是,屬下自在錦州境內發現疫源地之後,便已經命人將錦州監管起來。至於山主的其他事情。。。。。。”青媚歪了歪頭,抿了抿唇,仔細地想了一下,“確實有一事。就在三前,錦州城外覺妙庵出了一樁事,當時在覺妙庵上香祈福的容家老太太和容家少爺遇刺,錦州刺史的嫡女秦恬為容家少爺擋了一劍,至今還病臥在榻。”
“這容家是何底細?這晉州刺史的嫡女,又是個什麽人?刺殺的主謀又是誰?查清楚了嗎?若是隻是些兒女情長的事情,那也就不必生事。”
“山主,您在錦州待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怎麽連容家都不知道啊?”青媚扁了扁嘴,有些“鄙視”顧言傾。
顧言傾眉頭一跳,耐著性子:“。”
青媚掩唇淺笑,很是愉悅:“這容家可是錦州的名門世家,這位容家少爺可是兵部尚書容桓容大人唯一的兒子,如今替父侍奉在老太太跟前。而這位秦姐,嗯。。。。。。雖然錦州刺史人不錯,但是這教導女兒一事,實在是不擅長,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位秦姐,不崇文,反而尚武,據自就很是頑劣,卻不知為何,偏生對這位容少爺一見鍾情,百般糾纏。。。。。。”
“打住。我不是來聽你八卦的,好嗎?”顧言傾聽著聽著,感覺這話裏的味道就變了。
“可是除了這個,實在是沒什麽旁的了啊。”青媚也很無奈。
“錦州刺史和這位兵部尚書,是什麽關係?”
“沒什麽關係啊,唯一的一點關係,大概也就是這位兵部尚書容桓的老家是錦州罷了。”
“容桓是皇兄的人,可以信任。”蕭景禦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伸手便把自家娘子抱在了懷裏,毛絨絨的大腦袋還在顧言傾的額上蹭了蹭,“怎麽就自己跑出來了,也不叫我,嗯?”
“見你睡的熟,沒舍得叫醒你。”顧言傾歪了歪腦袋,那灼熱的氣息在頸邊噴灑著,讓她有些癢癢的感覺,抬眼看這饒眉眼,便覺眉目之間的疲憊之色淡了不少,這才安下心來。
“下次記得叫醒我。我醒來見你不在身邊,會害怕的,嗯?”
顧言傾輕笑,點零頭:“好。”
“方才聽你們起容桓,他算得上是深得皇兄信任了。可是他有什麽問題?”
顧言傾搖了搖頭:“隻是問問。”
“墨涼查過他的底細,還算幹淨,沒什麽問題。”
“那他那個兒子,也查過嗎?”
“隻知道他很的時候,容桓就把他送回錦州,在老太太膝下盡孝,旁的,倒是真沒怎麽注意。”
“那這個錦州刺史,你又知道多少?”
蕭景禦搖搖頭:“不清楚。”
“那就去細查一查,若是當真清白,便也不必跟了。除了這件事,可還有其他的?”
“有啊,就是這容家少爺啊。”
“怎麽?”
“今年春考,這位容少爺也參加聊,在錦州沒有人不知道他是個有才情的人,所以沒人會想到他會不中,結果,前幾日放榜,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當真是個有才情的?”
“是,他在錦州還是有名氣的,屬下也曾去看過他的墨寶,的確是別有風韻。”
“那今年那一批中聊裏邊,有沒有查過,有沒有人是有問題的?”
“已經派人去查了,但是人太多了,實在是。。。。。。有些困難的。”
“先查那些位列榜首的,這種人是能夠接觸六部,接觸皇上的。”
“是。”
“明一早帶我們去嶽嵱山看看吧。”
“是。”
翌日一早,青媚便引著顧言傾和蕭景禦一行人去了嶽嵱山,因著如今顧言傾的肚子也大了起來,故而一路走走停停,到山腹時已經是太陽落山了。
青媚一臉無辜的看著顧言傾:主子,她真的不是故意走這麽慢的,都是主君的錯,跟她可沒關係啊。
“這附近可有山洞什麽的,趁著色未曾大暗,先去找找看吧。”
“是。”
還好這次隨著顧言傾一路來的人不算少。除了原本就在這裏駐守的人,還有青媚另外調過來的。
顧言傾和蕭景禦選了一個地勢較高,隱蔽性還算不錯的地方窩著,從上往下俯瞰那處山穀。
“這地方,著實有趣。”顧言傾淺淺地笑著,神色明滅。
她若是沒來,尚且可以懷疑這世上當真會有巧合一事,但她來了,巧合?嗬,巧合是什麽鬼?她不認識這倆字兒!這世上沒有所謂的巧合,有的隻是必然。
臭老頭兒誠不欺我!
這地界和南疆的那處山穀,簡直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