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擾敵營
作者:
沐凝煙 更新:2020-05-20 14:34 字數:4424
趁著夜色的掩護,兩個人避開巡邏之人,小心的窩在帳篷的一個邊角,裏麵之人說話聲音極小,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兩人相視一看,眸中是一般的慎重。
“怎麽辦?”
“不能確定裴公子的身份。不過,來都來了,自然不能白來不是?”
“你的意思是……”
“好好地鬧上一場。”
“與我所想不謀而合。”
“既如此,喏,能點幾個是幾個,但是不可戀戰,鬧完就跑。”
“好。”
兩個人分兩頭,悄無聲息的幹掉兩個巡邏之人,換上了他們的衣服,手舉火把,趁著他們不曾注意之時快地點燃旁邊的帳篷,隨後迅離開。
帳中之人沒有絲毫征兆的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籠罩,惹火上身,痛苦哀嚎之聲頓起,大營之中瞬間亂了起來。
“怎麽回事?”外麵的吵鬧聲,終是驚著了大帳中的人。
隻見幾個人從帳中走出來,看著混亂的大營,滿臉陰騭。
“大人,大營之中好幾個帳篷突然失火,懷疑是有人故意縱火。”
“誰!是誰!”一個急脾氣的將領拽住了小兵的衣領,怒火在眼中熊熊燃燒。
“這……屬下不知。”
“不知?!你……。”那將領正待作,隻聽得一笑聲傳出。
“大將軍何必拿他出氣?”
“世子殿下!”
“嗯。看來,我們有客人到了。”
“客人?”那將領不明所以,四下看了看,沒聽到通報啊?
不遠的高處,血月搭弓,靜候時機,見到那華服之人走出來,眼睛一亮,對準之後,隻聞得破空之聲,卻見帳前之人微微側身,輕巧地躲開他這一劍,血月臉色不太好看,眼睛緊緊的鎖在那個微笑著麵對著他的東南王世子——肖欽,沉默良久,見著已經有人往他這個方向而來了,便不再留戀,躍下高處,打算撤離。
“客從遠方至,何必急著離開,留下與本世子一敘如何?”肖欽帶著笑,眼中卻寒冰深覆。
血月冷笑了一聲,當他傻麽?
可是……
越來越多的東南兵,讓他有些頭大。
若是不能盡快離開,事情就大條了。
而此時,另一邊的染墨見勢不妙,趕緊回去接應血月,隻見得那東南王世子箭已在弦上,對著的,正是血月。
不由分說,染墨便搭弓拉弦,吸引肖欽的注意力。
肖欽不察,險些被這一箭傷了要害,好在躲得快,隻受了些皮肉之苦。
看著已經躍到血月身邊的染墨,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幾分,“嗬嗬,看來,還不止一位客人。既然如此,不妨二位,都留下如何?”
染墨聞言,看了肖欽一眼,那人猶是雲淡風輕,似乎受了傷的並不是他一般。
當真不是尋常之人。
“墨!什麽愣呢!”血月一劍揮開刺向染墨的長槍,有些焦急地看著他。
染墨回神,對著血月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掏出來一個小黑球,拳頭大小,重重的往地下一摔,一陣煙霧升騰而起,等煙霧散盡,哪裏還有染墨和血月的身影。
“世子,被他們跑了。”
肖欽看著這一幕,點了點頭,“公子無命。”
“什麽?”
“他們是公子無命的人。”
“這……這怎麽可能!”
“那個人扔出去的東西,這世間,除了風瀾山,便隻有絕情穀會有,此物名為冥火彈丸,正是公子無命所製。風瀾山不會隨意出手,而就這麽巧,前些日子,公子無命繼承絕情穀,成為絕情穀的穀主。江湖早有傳聞,這公子無邪與那公子無命,師承一脈。”
“這…。無命公子,這是想做什麽?”
“報!”
“什麽事?”
“啟稟世子殿下,靖王的前軍襲擊大營。”
肖欽臉色不變,隻是眯了眯眼睛,“這是他們的目的麽。公子無命,與靖王,有何關係?”
“殿下。別想了,趕緊撤吧。”
“下令,大軍後退五十裏。”
“是。”
“蕭景禦,靖王爺,當真是好樣的。嗬。”
墨雷原本打算繼續追擊的,卻被蕭景禦攔了下來。
邀月坐於馬上,駐足於蕭景禦身邊,看著遠處的兩個黑點一般的身影越來越近,神情總算是放鬆了下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公子,王爺。”
“公子,王爺。”
“嗯,辛苦你們了。可有受傷?”
“屬下無事,隻是血月受了點傷,不過並不耽擱性命。”
“那就好,趕緊去包紮一下傷口,好好休息吧。”
“是。公子,屬下等無能,沒能殺了裴公子,而且,那個世子爺,當真不是常人。他似乎在刻意等我們。”
“嗯,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休息。”
“是,屬下告退。”
看著如火燎原一般狼狽的東南軍大營,蕭景禦眼神中帶著嘲諷。兩個人就能把他們折騰成這樣,嗬。
“莫要輕敵。”留下這四個字,邀月便轉身離開。
蕭景禦抿了抿唇,這人,還是那麽討厭。
一連幾日時間,顧言傾幾乎是足不出戶的狀態,就算是吃飯也是沉昂去獵了些食物回來做好給她送來的,不過不得不說,味道還是蠻不錯的。
幾日下來,看著如此廢寢忘食的顧言傾,沉昂心裏很清楚,公子無邪能有今日這般本事和地位,絕非先天優勢,免不得後天的勤奮罷了。
眾人隻看得到公子無邪所擁有的財富、武功、名譽、勢力,卻沒有人看得到她背後所付出的一切,包括他所需要承受的,麵對的一切,那全部都是尋常之人所無法想象的。
這樣的人,誰又能想得到,竟是個女子。
若他日世人知道了這個事實,隻怕是要大跌眼鏡了。
沉昂拿著今日獵回來的野兔走回來,心想著要不今晚煮個湯也是不錯的,結果剛放下手裏的東西,就看到門口迎風而站的人,分明就是幾日都足不出戶的顧言傾啊。
這一幕,頗有幾分仙人之氣。
沉昂思及此,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走過去,“怎麽舍得出來了?”
“看完了,就出來了。”
沉昂一驚,“那麽多的書,你全都看完了?”
“嗯。”
沉昂一副頗受打擊的樣子,讓顧言傾有些忍俊不禁,“你有什麽打算?跟我回去,還是……”
“我跟你回去。月還在雲洲,還有喬生,我不能丟下他們。”
“我還沒有問過,當年雲海山莊之事……”這是她和雲瑾之之間,必須要跨過去的鴻溝。
“不是雲海山莊,而是雲崗。”
“雲崗?”顧言傾疑惑的問道。
“嗯。如果不是喬生,我們都不會知道這其中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雲海山莊和雲崗,說起來,怕是你也很難相信的。”
雲海山莊是雲崗背後的主人。
而當年公子無邪滅掉的不過是雲海山莊表麵的雲崗,而真正的山莊,卻是隱藏在暗處的。雲瑾之的身份也是尷尬了起來的,他是寄養在雲崗的妾生子,從小到大,從不曾有人跟他說過這件事。
“那,閔家堡,在這件事情中,扮演了什麽角色?”
“閔家堡,是雲海山莊的一個分支。當年,你因為雲海山莊之人傷了公子無殤怒而滅門,而當時雲海山莊的莊主夫人還是一個妾室,買通了閔家堡的堡主,也就是喬生的父親,讓他透露出這個消息,借你的手,滅雲崗,最大的目的,就是要月的命。可她哪裏知道,你和月之間,還有那麽一段情誼在。”
“雲海山莊現在是什麽情況?”
“當年事,月失蹤了,這麽多年一直以邀月的身份行走江湖,雲瑾之怕是除了當年那場滅門之事,也不會有誰記得他,他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隻是那個雲海山莊的莊主一直在找他,畢竟,他這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惡事做得太多,遭了報應,長子被人暗殺致死,次子是個病秧子,前兩年也沒了,如今就剩下了月。他一直在說什麽失蹤了也不一定是死了,簡直太可笑了。”
“比起找一個失蹤的人,再生個兒子不就好了。”
“嗬,那也得他能生得出來啊。他那個夫人可是了不得,為了鞏固她兒子的地位,一直在給他下藥,這麽多年,哪還生的出兒子來。”
“自作自受。”
沉昂把手裏清理幹淨的兔子放在火上烤,一邊嘲諷的笑著,“可不是麽。雲海山莊自打當年的事情生之後,就一直隱藏在暗處,就連你都沒查出點什麽來,更別說外人了。我還是從喬生那裏聽說的,莊主查到了當年之事,欲除閔家堡而後快,我想,閔家堡的大火,說不定就是這樣造成的。不過也因得如此,莊主大病一場,如今怕是快不行了。”
“他一個小小的布衣之人,哪裏來的那麽大的本事,能夠把那麽大的雲海山莊完全的隱藏起來,他背後,必定還有人在幫他。”
“嗯,我想也是如此的,不過,卻是一點線索也沒有。給,味道不錯的。”
接過沉昂遞過來的兔子腿兒,顧言傾落落大方的在一旁坐下,沒有半分嬌矜之態,“確實不錯。”
“還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你說。”
“當年二師兄的確是給了雲海山莊莊主毒藥,可是那毒藥為什麽會用在無殤身上?”
“那就要問問無殤做了什麽了。”
“他做了什麽?什麽意思?”當年事之時,她也隻是注意到了無殤身上的毒,卻沒有深究他當時怎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那裏。
“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與雲海山莊的秘密有關。”
“雲海山莊的秘密嗎……”顧言傾低聲呢喃著,沉昂沒有聽得很清楚,還沒開口問就看見顧言傾笑了,“當秘密眾所周知的時候,那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要去找他們的麻煩?”沉昂睜大了眼睛,一幅受驚了的樣子。
“什麽叫找他們的麻煩,我和瑾之之間的事情,還有無殤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我所不能容的。幾年前,他們就該死了。”
“那你就不擔心月他……”
“他並非是非不分之人。當他對雲海山莊死心的時候,就是雲海山莊消失於世的時候。”
沉昂低著頭沉默的吃著,直到顧言傾站起來,沉昂這才趕緊把火滅了跟著她進了屋。
“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就直說吧。”
“你,為什麽對我母親,這麽有興趣?”
顧言傾剪燭芯的手一頓,一時間竟也有些沉默,剪刀放在桌上出“哢”的一聲響,顧言傾坐了下來,倒了兩杯茶。
“我的身世,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嗯,了解一點。”
“我的母親,叫沈飄飄。”
“什麽!”沉昂睜大了眼睛,甚是不可思議。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這怎麽可能呢!
莫不是有可能,有兩個同名同姓之人?
“我九歲之時,我母親失蹤了。後來,他們說她死了。我始終不曾相信,總是覺著他們是在騙我的。我從未見到過母親的遺體,因而這些年也一直在找她。你也許不知道,我並非是我將軍爹爹的親生女兒,我父親,你見過的,顧修寒。我母親,也是他的妻子。因為當年生了一些事情,母親懷著我嫁給了我爹。所以,你應該能理解我為何如此執著於此事了吧。”
沉昂點點頭,麵色複雜,“你讓我畫母親的畫像……”
“是一個人……與我幼時記憶中的母親,一模一樣。”
“……所以,你是我……”
顧言傾搖搖頭,“我不知道。”
“可我,小你不足九歲啊。”
“這就是我不確定的地方。在我印象裏,母親再沒有懷過身孕,也沒有長時間不在我身邊過。”
“說不定,不是一個人呢。”
“這個謎,我一定會解開的。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們就該走了。”看著沉昂慘白的臉色,顧言傾也不再多說,他需要時間去理解這些。
這一夜,兩個人各懷心思,倒是都沒有怎麽睡得好。
從沉昂和顧言傾的臉色上就能夠看出來,昨夜是個難眠之夜。
而同樣難眠的,除了他們,還有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帝都的慕容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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